厉北廷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才扶着程静书下来。

程静书手搭在他手背上，许是心里装着事儿，一脚踩空，直挺挺地朝着厉北廷摔去。

男人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捞，却忽然手感到无力。

若非他反应快，立刻用左手去捞，程静书就该摔倒了。

他蹙眉，盯着自己的右手。

“王爷！”

“嗯！？”

“你没事吧！？”

厉北廷笑了笑，很好地将那点小插曲掩藏住，道：“本王能有什么事！？倒是静儿，你太瘦了，单薄得一阵风都能吹倒。”

“知道了。”她等不及了，朝前走。

厉北廷跟在她身后。

暗牢就建在凤来客栈地下。

程静书来过这里多次，却一直都不知道这凤来客栈的地下竟如此别有洞天。

乘坐升降梯一路往下时，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诚然，除了铁链，就是冰冷的墙壁。

她问：“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居然能载着人上上下下！？”

“此乃升降梯，是逐墨门一精通机关术的门生所设计。”

“逐墨门真乃人才济济啊！”

“你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若真出了事，王爷也会救我。”

厉北廷心里熨帖地不行，问：“换句话说，静儿的意思就是有本王在，静儿就很踏实？”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的！”

厉北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抵达最底层时，升降梯被人拉开。

厉北廷领着程静书绕了段路，走楼梯蜿蜒而下。

程静书举着火把，惊叹道：“王爷，这地下世界也太大了吧！？”

“嗯。静儿，马上就到暗牢了。今日仍有门人在拷问犯人，你确定要去！？”

她重重点头，道：“我不怕！”

厉北廷伸出手，道：“把手借你牵一牵。”

程静书丝毫不矜持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十指相扣。

她道：“王爷整个人都是静儿的，遑论一只手！？”

厉北廷五指微曲，回握住姑娘。

入门处有两个守卫，见到来人，躬身行礼：“王爷！”

厉北廷点头，指着程静书道：“这位是王妃，以后见到王妃就和见到本王一样。”

守卫很上道，立马以相同的礼对待程静书，道：“属下见过王妃！早闻王妃倾国倾城，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如今一见，方知传言还说得不够贴切。王妃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无人能比！”

程静书：……

她低声问厉北廷：“这话是你教他们说的！？”

厉北廷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眸中都是化不开的柔，道：“本王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程静书诚实道：“不像！”

“所以啊，他们都是发自肺腑的！没人知道我们今日会过来。”

“哦！不过静儿只认‘倾国倾城’，‘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就算了。”她耳根子都红了红。

厉北廷失笑，领着她往前走。

据说，这日离开后，那两名守卫得了很客观的一笔赏钱。

同僚问起时，他们神秘不肯多言。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们会怕马屁吧！？

如此一来，不仅是损了自己的形象，还显得王爷像是肤浅之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随着他们越入越深，血腥味越来越浓，惨叫声越来越尖锐。

厉北廷一直仔细观察着程静书的神情。

这姑娘……

倒还真是变了！

像是已经克服了对血腥场面的恐惧。

虽然握着自己的手还是忍不住用力，但她面上瞧着还是轻松自在的。

厉北廷领她到了关押小酒的囚室。

小酒趴在稻草堆里，脸朝下，一动不动。

她身下是一滩滩已经干涸的血。

程静书几乎以为她已经断气了。

她下意识要上前查看。

厉北廷拦住他，给囚室外的逐墨门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立马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向小酒。

“唔……”

小酒醒了。

她翻了个身，牵动身上伤口，疼得直抽气。

一头长发如今也像是枯草。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今却像是三十好几的妇人。

程静书几乎想不起这张脸天真无邪喊着“小静姐姐”的样子了。

她道：“小酒。”

小酒浑身一震，这才睁开沉重的眼皮，道：“小静姐姐，你来看我了……”

“既然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小酒，你到底为何而来！？受何人指使！？你大闹凤来客栈这件事和浣溪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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