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好似司徒森对她的好,好的很过分。帝王怎么可以称呼旁人母亲?司徒森察觉到怀中的人情绪不对,将之放开。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晶莹:“怎么还哭了,是不是这些花,让你想到了母亲?”宁浅予摇摇头,道:“眼睛眯了沙子。”司徒森以为她真是触景伤情,想着哄她开心一下,便道:“你先沿着长廊去琉璃花房,我一会就来。”走下长廊便是琉璃暖房。琉璃暖房是用琉璃瓦盖起来的,房顶都是透明,在灯笼的照耀下,闪着些流动的微光。可惜今儿天气阴沉着,不然这般仰头看上去,定能看到满天繁烁的星辰。也不知道,蓝姿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颗,在天上,看着这地上发生的一切。正在想着,忽然。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烟花。紧跟着,那些烟花接二连三的飞上天去。一朵一朵,无比的绚烂。她就这样仰着头,透过透明的琉璃瓦,瞧着天上接连盛开的花儿。司徒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从后边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好看吗?”“好看。”宁浅予点头,声音带着些轻颤:“只是先皇新丧,百日内不得见烟火,虽说是在城外,若是被人知道……”“明月庄的位置偏僻,燃一点烟火,没人知道。”司徒森的声音,磁性温柔:“再说我早就命人肃清了周围十里的人烟。”“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往后,我们和孩子一起,每一年都能这般过。”宁浅予依偎在司徒森的怀里,感动之余,眼中浮现出一些忧愁。司徒森登上高位,将来后宫,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人,只怕往后,不能再这般任性。也只怕,美好恰似今晚燃起来的烟火,开出来的时候美丽至极,却是转瞬即逝。烟火持续了很久,宁浅予脖子微酸,最后一丝光,才消失在夜幕中,她下复低下头。她是第一次来这庄子,从琉璃暖房中出来,宁浅予好奇道:“这庄子,王爷派人翻修过?”“不曾。”司徒森牵起宁浅予有些冰凉的手,包裹在手心暖着:“之前宁长远便下令,这庄子里的所有物件,都不准动。”“所以这十几年,除了修葺打扫,旁的,都是和之前母亲在这住过的时候一般无二。”“我着人,只是将花草复原,还添了些别的花进去而已。”“什么都没动过?”宁浅予心念一动:“我想去母亲之前住过的屋子瞧瞧。”“好。”司徒森温柔的道:“我陪你一起去。”“还是我自己去吧。”宁浅予微微一笑,道:“着个丫鬟,将我领过去,而竹森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嗯?”司徒森虽然狐疑,但还是配合着低头,道:“但凭夫人吩咐。”“咦?”宁浅予却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一般:“竹森竹森,要不我叫你竹笋吧,这样也无人怀疑。”“夫人怎么开心,怎么叫。”司徒森越发笑的开心:“不知道夫人刚才想说什么?”宁浅予也配合着,清清嗓子,端起架子道:“本夫人今儿想吃饺子,不知道夫君能不能满足?”“可以。”司徒森瞧着宁浅予脸上大大的酒窝,发自内心的开心,也跟着乐开花:“夫人的要求,为夫怎么也要满足的。”司徒森叫了人来带着宁浅予,去之前蓝姿住过的屋子,而他,则是转身去了后厨。因为一早就知会过二人要来,后厨的火一直备着,就是怕两个主子忽然要吃点什么。司徒森的到来,让后厨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跪着行礼,大气都不敢喘。“都起来吧,今晚这没有皇上,只有你们家大小姐的夫君。“司徒森倒是好说,顺手将袖子挽起来。“将做饺子的物件全部找出来吧。”大厨子更是惶恐:“皇……姑爷,您要是想吃轿子,小人这就给您做。”“不是。”司徒森也懒得解释:“将东西拿上来,留一个人帮忙,剩下的全部去休息吧。”留下来的自然是大厨。而宁浅予,随着一个老嬷嬷,去了蓝姿从前住过的屋子。“小小姐,您长得,和小姐当年真是有几分相似。”老嬷嬷掌着灯,回头看了着宁浅予,道。“是吗?”宁浅予打量着嬷嬷,这年岁,当年定是伺候过蓝姿的。她心念一动,道:“当年我娘,经常来这儿?”“没出嫁的时候,是经常来明月庄,后来蓝侯爷便做为小姐的陪嫁,记在小姐名下了。”“但是自打嫁人之后,小姐便很少回来,每次来,只是命人送了花草。”“起初这明月庄是没有这样多花花草草的,都是昔年小姐一点点挪回来的。”“后来小姐没了,姑爷便一直派人打理着。”宁浅予印象中,甚至记不起蓝姿的样子,只有个隐约的轮廓在。她没在搭话,没几步,就到了蓝姿从前的屋子。屋子里很整洁,十几年不曾住人,但桌子椅子,连灰尘都不沾。“是皇上提前命你们打扫过的?”宁浅予心里越来越暖。“不是。”嬷嬷如实道:“这些年,一直是这般打扫,不曾落下,是当年小姐的意思,也是后来宁姑爷的意思。”这话,叫宁浅予有些震惊。原来宁长远,真的是对蓝姿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多年来,还一直守着这空庄子,想来后来给宁浅予,估计也是顺水推舟。屋子里的架子上,还摆着很多书籍和一些好看的摆件。见宁浅予慢慢的走过去,嬷嬷跟在后边,忙着解释道:“这些东西,一直是老奴打扫着。”“小姐过了之后,再也没人动过,宁老爷之前来,只是看一眼,也不能动过。”“除了这床帏和榻上的被子多年早就腐坏,老奴换了一模一样全新的东西,旁的都是旧物。”“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宁浅予低声道。嬷嬷赶紧退出去,宁浅予绕着屋子又看了一圈。明月庄很干燥,过了这样多年,只是有些木质家具有些微微的腐坏泛黄。她缓缓的走过,最后停在书架子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