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宁浅予的话,裴珮带着些许害羞,低下了头:“我是怕皇上不同意,也害怕皇上的龙威。”“但是相比之下,我更是担心江河,我怕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前线。”宁浅予明白她的心,轻声安慰道:“前线不仅仅是江河一个人,还有大几万的将士,在陪着江河。”“我知道,我都知道。”裴珮低下头,道:“但那些将士,终究不是我。”“若是能和江河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是愿意的。”“千金宝易寻,有情人难得。”宁浅予低低的叹了一声,道:“江河会明白你的心意。”“我不求别的,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平安无虞。”裴珮愁眉不展。“都会没事的。”宁浅予安慰着,转身从简易榻上,拿出一套衣裳递给裴珮。“你是悄悄跟着来的,也要换上男子的衣裳,经常跟着我在大帐中,鲜少出去露面。”“等到了大营,跟着的这些精兵全部融入其他的人,你就能恢复女子的模样。”“好。”裴珮接过衣裳,顿了顿,道:“可是我换成男子的衣裳,怎么和你在一起?”“没事,这大帐只有皇上会来,马车上也是,你扮作男子,只是为了在别人面前做做样子。”宁浅予说着,也拿起一套衣裳。“再说为了方便行事,免去佩环叮当响的不便,我也会换上男子的衣裳,咱们一样。”“那就好。”裴珮拿着衣裳,手脚麻利,很快就换上了。两个娇俏的女儿身,顷刻间就变成了俊俏的男儿郎。去卿凤国交战的位置,他们人不算少,东西也多,快马加鞭也要八天九天的样子。这一道上,安营扎寨之外,裴珮都在宁浅予的马车上,和她一块,倒也没人发觉,相安无事。九日过的不快不慢,因为一直赶路,也没人注意时间。一晃眼,几人就到了前线。卿凤国的人挑衅,江河刚带着人前去迎战,大营中只留下一个副将做主看家。司徒森的人马到前线,那副将还觉得不真实,第一时间没有上前请安。“做什么呐?”鱼跃盯着副将,道:“还不赶紧行礼?”“属下,属下参见皇上。”副将这才反应过来。“起来吧。”司徒森直奔主题:“现在情况如何?”“回皇上。”副将声音微颤:“眼下的情形,不是很乐观,卿凤国的人像是要打车轮战一样,不停的消耗着我们。”“车轮战?”司徒森眉头上扬,刚准备接着问下去,不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响。“皇上,是江将军回来了!”副将声音中带着喜色。也是,江河一回来,皇上肯定是和江河直接说话,不会问他这个副将,也能松一口气。果然,司徒森朝他摆手,道:“先下去吧。”副将得了令,行礼退下跑的比兔子还快。司徒森看了眼宁浅予,道:“你要不要先歇着?”“不了。”宁浅予轻声道:“正好江河回来,我也好知道眼下的局势,和那些人的症状反应,最快的查出来这些人得了什么病。”“也好。”司徒森说罢,眉头一挑,看着裴珮:“你……”“皇上!”裴珮赶紧跪下,道:“皇上,臣女保证一动不动跟在皇后娘娘身后。”“不捣乱,不插话,不激动!”“带着她吧。”宁浅予趁机道:“我跟着你去,她一个人刚到大营,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别再乱跑或者是冲撞了别人,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那好吧。”司徒森有些不情愿,叮嘱道:“一会你就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是!”裴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又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收回去,正经道。江河的马蹄声渐近,司徒森带着宁浅予二人,先去主帐等着。他一到,听闻皇上来了,连刀剑都来不及放下,直奔过去。“属下参见皇上!”江河跪下,道。“赶紧起来吧。”司徒森说完,朝他身上的铠甲看了几眼:“听闻卿凤国想要用车轮战?”江河起身,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他只是扫了眼宁浅予和她身后低着头的裴珮,并未多想,接着道。“属下之前递了折子,想要回城,可是行装还没收拾好,卿凤国的人,再度前来宣战。”“本想着这一仗能轻松退敌,一劳永逸。”“可是没成想着,这仗打的十分焦灼难下,卿凤国的大将军,像是疯了一般,杀红了眼。”“由此,两国谁也没讨到好,属下不敢接着大意,吩咐所有人再度扎营,时刻准备着。”“那仗之后,卿凤国的人,倒是消停了三日,三日之后,他们再度发起了攻击。”“我们迎战,又是平手,他们的士兵折损,和我们的士兵折损程度是差不多的。”“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二仗之后,咱们的士兵,断断续续开始了不适的症状。”“一开始就是无力,属下以为他们是不想上战场,应付卿凤国自杀似的打法。”“当时属下还发了怒,下了军令状下去,谁要是敢偷懒耍滑,直接按照逃兵,军法处置。”“可紧跟着,这些无力的人,会出现腹泻的情况,连身都起不来。”“从发病第一日,到现在有多久?”司徒森沉吟片刻,道:“有多少人染病?”江河想了想,道:“发病起初是在近二十日之前,到现在已经有了近三千人患病。”“而且这个病,还在不停的增加。”“三千可不是小数目。”司徒森眉头紧皱,道:“二十日,三千人,好在蔓延的不算特别快。”“是啊,也亏得不算快。”江河叹了口气,道:“卿凤国的人,三四日就会宣战一次。”“要是蔓延的快,只怕属下都坚持不到皇上来,属下加急信件都发了不下十封,好在皇上来了。”司徒森脸色变了变,道:“你发回锦都的信件也好,加急密报也罢,朕一封都没收到。”“此番朕会前来,还得靠裴珮,她收不到你的消息,情急之下去找了皇后。”“不然,朕可能还要晚一点,才会发现异常。”江河抿了抿嘴,道:“皇上,属下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可有带治疗这病症的方子?”司徒森看了宁浅予一眼,道:“皇后担心士兵的情况,怕方子不能延缓病情,跟着来了。”“什么?”江河一惊:“皇后娘娘不是……才刚诞下孩子一个来月?”“是啊。”司徒森点点头道:“皇后说,皇子公主是她的孩子,她亦是一国之母,士兵百姓都该好好的对待。”“这不是直接来前线诊治?”江河朝女扮男装的宁浅予看了眼,再度跪下:“属下见过皇后娘娘,也替几万士兵,多谢皇后娘娘。”“先起来吧。”宁浅予站出来。她身后的裴珮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依旧是紧紧低着头,时不时的瞄一眼江河,又飞快的低头。所以江河也没注意,只当她是皇后带在身边的婢子。宁浅予暂时也没说破,只顾着正事:“江河,那些患病的人,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江河再度想了想,道:“发病的起初就是无力,后来就是腹泻,没见到别的什么病症。”“死的人数多不多?”宁浅予紧跟着问道。“不算多。”江河低声道:“三千多病人,死了几十个人。”“哦对了,这些人在死之前,都会呕吐不止……”宁浅予仔细的想着。司徒森瞧着她的神色,低声道:“可有什么想法?”“没见到人之前,我不好直接下结论,无力,腹泻,很多病都会导致,很多毒也会。“宁浅予摇了摇头。“必须要看到病人,望闻问切一样不少,才能下结论,毕竟人多不是儿戏。”“江河,你带我先去那些病人的大帐瞧瞧。”“是。”江河拱手道:“属下担心是疫症,所以在病初次发的时候,就将这些人单独安置在右边的营地。”说着,江河引着宁浅予和司徒森,朝外走去。“唉?”裴珮刚想说什么,但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乖乖的呆在大帐中候着。宁浅予几人去了右边的大帐。还没靠近,一股子臭味就扑面而来。江河解释道:“这些人,腹泻不止,所以……皇上,皇后娘娘,两位忍着点。”“没事。”宁浅予摇摇头。她虽然是皇后,但也是行医的大夫,什么都看到过,经历过。行医的时候,只是大夫的身份,根本没那般娇贵。而司徒森也是,他早年上战场杀敌,还和死尸睡过一个山洞,更是不会觉得有什么。掀开大帐帘子之后,那股子恶臭更是明显。里面的人,密密麻麻的躺着,几乎都是一个样,面无血色,嘴唇返青干裂。宁浅予皱了皱眉,朝身后的鱼跃道:“去将我带着的那箱子中,写了蒙脱石的箱子找出来。”“开箱后,有个方子,照着上面的熬汤药过来!”“是。”鱼跃赶紧朝外奔去。宁浅予蹲下,就近查看睡在大帐门边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