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休之低声神秘的问道:“老夫人,您还记得那天有个在王府门口告御状的年轻人吗?”高韩氏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像有这么个人,我想起来了,有这回事,怎么了?”杨休之继续说道:“这个年轻人说自己是渤海高氏的一族子弟。”老太太听到渤海高氏眼珠子都亮了,高树祖籍就是渤海的,高树的祖父后来转任六镇之一的怀朔军将,一家子才搬来这蛮荒之地,后来听说渤海的高氏一族大部分死于战乱,或逃难到南梁去了,这渤海高氏的名号已经有几十年没人提起了。
如今却有人旧事重提的把这事搬出来,难道是有人想和高欢攀亲戚故意假冒?那也不对,即便要假冒也不用费力气去冒充几十年前的远亲,找个近亲旁支冒名顶替既方便还不容易穿帮。高韩氏低声问道:“那小伙子有什么证据说他是渤海高氏的后人?”杨休之回答道:“那倒没有,不过他说他的而母亲是某某的女儿,这人是渤海高氏一族的吗?”
高韩氏一听某某的名字立刻恍然大悟道:“没错,没错,那是阿树(对高树的爱称)远房的一个叔公,听说他们一家早在三十年前就举家南迁到淮南,后来就失去消息了。”杨休之摸了摸下巴说道:“那就对的上了,这小伙子有个大哥二十多岁,正好对上。”高韩氏还是有点不信,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冒充高家的亲戚,可是都是冒充居多,不过这些假冒的亲戚大部分都是在乡下偏远地区,不敢来邺城和他们相认。但是想徐隆之这样说出自己的出处主动要找他们相认的真的没有过。所以高韩氏道:“你把那小子请来别院,我亲自去问问,看看是不是他在胡说。”杨休之连忙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徐隆之被杨休之带到一处豪宅里,他十分纳闷的问杨休之道:“大人,你说今天有个贵人要见我,还跟我的家族身世有关?”杨休之摸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含笑点头。徐隆之有点纳闷,心道谁要见我,还跟我的身世有关?这时高韩氏从后院出来了,杨休之和徐隆之两人赶紧起身对着老夫人行礼。
高韩氏笑呵呵的让他们免礼起身,然后盯着徐隆之看,看的他都有点不自在,丫鬟上完茶就退下去,徐隆之觉得今天这个贵人就是那天在齐王府门口遇到的老夫人,正要转头对老夫人今天邀请自己发出疑问,只听高韩氏直截了当的问道:“听说徐公子的祖上是渤海高氏一族的?”
徐隆之赶紧起身回话熬:“回老夫人的话,学生的祖上不是渤海高氏的,是学生的母亲家是渤海高氏一族。”高韩氏闻言又问道:“哦,但不知你母亲是渤海高氏的哪一支?”徐隆之恭敬的回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学生的母亲是渤海高氏某某旁支,先前居住在山东,后来外祖父家举家南迁到淮南,当时由于经济困难加上是外族南迁,所以就依附于我的祖父家,靠种田务农为生,后来我祖父和外祖父商议将我母亲许给了我的父亲徐某某,可是母亲再生下我们姐弟三人后就去世了,父亲半年前也病故,临终前告诉我们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渤海高氏一族,原本我家靠着祖上阴德不用别人的帮衬就可以过得很好,这不是遇到我哥哥被奸人所害,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哥哥上京城来告御状却从此杳无音讯,学生迫于无奈才想到要找渤海高氏。”
高韩氏听完徐隆之的解释,不住的点头,等他说完后才问道:“既然已经是多年不走动的远亲,找到他们你又能怎么办呢?”徐隆之回答打:“学生原本无意攀亲,但是如果高氏一族能念在我母亲的面上,帮我找到哥哥一家团聚,那就得偿所愿,也不枉父亲临终所托。”高韩氏步步紧逼道:“那如果渤海高氏如今是达官显贵,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徐隆之诚恳的说道:“学生自认没有经历太多世事,从小我刻苦读书就是为了有天能考取功名,即便渤海高氏如今真的是大门大户的人家,虽然攀龙附凤是每个人走向成功的捷径,但是没有能力,你攀附任何人最终都会被遗弃。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发奋读书,虽不敢说一定能换来功名禄利,但是自食其力也能让自己活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别人也不敢瞧不起。”
这几句话说的连一旁的杨休之都频频点头,高韩氏看着这个比高琛小不了几岁的徐隆之,心裏莫名的疼爱,这孩子真是懂事,年纪虽小却敢挑大梁勇于承担家庭重担,哥哥失踪嫂嫂离家,自己年纪还小却敢上京告御状,从这些方面来看,徐隆之确实胆气过人,杨休之对他的才气有点兴趣,当场问了几个于写文章方面的问题。
徐隆之对答如流才思敏捷,往往回答的让杨休之会心一笑,这个年轻人的确不简单,看似文弱却傲骨铮铮,而且十分聪慧,做事大胆心细。这时高韩氏才说道:“孩子,不瞒你说,我就是渤海高氏的族人,按辈分来说你还要叫我一声大娘,我家老爷和你母亲是同辈人。”徐隆之闻言愣住了,他此刻心裏十分复杂,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哭,想想自己这几个月受的罪,在想想哥哥的家破人亡,心裏的委屈无处倾诉。可是眼前这位老夫人说她就是渤海高氏的族人,也就是说这齐王和自己是亲戚。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和自己是亲戚,你们想想那是什么感觉?
高韩氏和杨休之以为他被前面几句话吓傻了,当即杨休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徐公子,徐公子?”徐隆之这才反应过来,扑倒在高韩氏面前放声大哭,他毕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十七岁我们都还在念高中,被父母呵护,他却因为父母双亡失去家庭而不得不独自面对所有压力和挑战,无法退缩他只能硬扛着往前进,随后的几次被殴打成伤,牢狱之灾都没有让他退却,可是此刻他看见慈祥的高韩氏,心裏对母亲的思念和无比多的委屈让他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