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猛一路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里,此刻月明星稀天色已经黑了。他没敢走正门回家,而是直接翻墙走后面的菜地溜回自己家中,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很奇怪,平时这个时候解司春在房中已经点上灯了,崔猛心裏有点害怕,莫非他出了什么意外?
崔猛轻轻的喊了一声:“大哥,我回来了。”没人回答他,他心裏更加不安,急忙找来蜡烛点上,这时有了一丝亮光他才渐渐看清屋里的情况,桌上放着一张纸,崔猛上前拿过来一看,原来是解司春写的绝笔信,只见上面写着:崔猛吾弟,原谅大哥不辞而别,你我此刻都是亡命之徒,但是吾弟没有大罪,不至于和我一同沦为通缉首犯,原谅大哥不辞而别,从此天涯永隔来生再见。
崔猛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忽然咧嘴哈哈大笑道:“这是害怕我去报官抓他,所以自己独自逃亡了,哼你真是太小看我崔猛的为人了。”说罢将信函点上烛火烧掉。他自己整理了两件换洗衣物,拿上那包银子凄然一笑道:“也罢,我也亡命天涯去吧,好过在这裏苟且偷生。”
崔猛朝着夷州而去因为当时解司春说了自己想渡海去夷州,他也跟着去找他。可是此刻解司春其实背着包裹正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北方的燕州而行,他打算先去塞外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到边疆隐姓埋名的生活,过上十年或许他就能改头换面的回到中原了。
高欢回邺城的时候,皇帝元善见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五十里相迎,这是对他莫大的荣耀夸赞了,回到城里以后他从中书监已经御史台还有内事府安插的眼线却不是这样说的。
元善见在高欢回来的前一天就很不高兴,因为在此之前整个关中的分封已经完成,公文也正式下达了。这就是说这些动作高欢现在可以通过齐王的幕府直接绕过朝廷进行办事,这时元善见心裏最恨的,说起来他对高欢原本倒是心怀感激的,可是后来一点点的他开始嫉妒高欢,加上高欢几次抢班夺权的手段让他觉得自己帝位随时可能被其取代,所以他才开始暗中想要除掉高欢。
可是这些小动作早就被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都一一如实的汇报给高欢,所以两个人面和心不合,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高欢还是没有篡位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必要,自己虽然不是皇帝,但是行使的权利却和皇帝无疑,何必多此一举徒增烦恼。
之前羊侃他们也极力的想要将他扶正,也好给自己奔一个好前程,可是这些都被他拒绝了。元善见为了积蓄自己的力量他甚至宽恕了伪帝元宝矩,只是将其软禁在邺城外的寺庙里。其他宗室有的甚至官複原职了。不仅如此他还在东府豢养了一批死士,这些事情都被高欢一一掌握了。
高欢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对皇帝不可谓不尊重,虽然私底下他的确有过羞辱皇帝几次,但是如今天下谁不知道他高欢宅心仁厚先天下的心,如果他也和之前的尔朱荣、宇文泰一样,估计元氏一族早就被灭族好几回,皇位也早就不再是拓跋氏的了。说起来元氏还要对他心存感激。
但是元善见已经不能在隐忍高欢的壮大了,他决定在东府专门给高欢和他的手下设宴,并且在宴席上派死士刺杀他们。但是这一切早就被高欢所洞悉了。皇帝跟高欢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道旁两边的百姓们纷纷出来观看凯旋而归的大军。
皇帝很是欣慰的说道:“丞相此番确实劳苦功高,我已经在东府备下盛宴,今日晚上宴请所有文武,希望丞相不要推辞。”说罢还故意神秘的笑着补充说道:“届时朕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说的好像他要跟高欢把酒言欢歌舞升平一样,高欢假装也很热情的说道:“那就谨遵陛下旨意了。”
元善见很高兴,心裏暗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如今天下都被他高欢扫平了,再也没有人敢威逼自己的皇位,所以对于元善见来说除掉高欢是一件好事,他没有任何损失。可惜的是他太低估高欢的实力了。高欢心裏也冷笑道:看来这天是要变了,原本我想让他再当几年的皇帝,谁知道他硬要自己找死。
两人都是各怀心思,但是高欢明显要有把握,事前他就让贺拔仲华和孙凤珍各带两千的甲士在东府外的漳河边待命,皇帝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个安排,这两小子年轻有为,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以为高欢是要杀朝中一些佞臣,所以乐的清君侧。
去东府赴宴进门就要去除武器,只身进入的。他跟慕容绍宗以及贺拔胜等人还有李虎杨忠这些关中军阀一道进入,这样人多加上都是一些会武力的大汉,一般徒手空拳应该可以撂倒三五个人,最精妙的在于他派出了程咬银为首的近侍,加上高仲明的五百校刀手也安排在了东府后面的小树林,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就能冲进来,不敢说控制住场面,但是至少能保住在场的大部分官员不死与国难。
元善见早上起来的时候忽然左眼挑的很厉害,甚至有点肿痛的感觉,太医过来查看以后说是需要静养不宜外出,老天爷都在拯救他,可是元善见自觉今日要除去心头大患,心裏十分激动此刻别说眼睛不好,你就是说他腿断了估计坐轮椅他都要去现场的。
高欢和羊侃、慕容绍宗等人在程咬银的护送下来到东府门外,守门的禁军似乎认识程咬银,便拿出皇帝的手谕给羊侃看,为难的说道:“陛下有令,近侍护衞一律不得进入东府内。”羊侃微微一笑问道:“这是为何只要他们不带武器,为何不让进去?”守衞头子很为难的说道:“小的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皇帝陛下是这样命令的,请大人体谅小的。”
羊侃扭头看了看高欢并冲他使眼色,意思是实在不行今天就不去了。高欢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你们这些护衞就不要进去了,原本就是文武百官们的宴席,你们进去成何体统。”羊侃有点担心的说道:“大王,来之前您说自己有点头疼,此刻可还有什么不适的?”羊侃的意思是你不行就装病,今日这东府看起来是杀机四伏,高欢却很大度的说道:“我没问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