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一指,陈道笙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汽车停在那里,且那个地方停着几辆黑色汽车,是他保镖的车。
陈道笙对林沉畹笑笑,“我的汽车坏了,我告诉他们找人修。”
这时,楚行风疾走过来,“大哥……”
刚想说大哥您请那边上车,陈道笙截住他的话,没让他说下去,“我的汽车坏了,你赶紧找人修理,我坐督军府的汽车回公馆。”
说完,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楚行风下半句话,硬生生地堵在嘴里,咽回去了,“是,大哥,我马上找人修理,这个破车,一天总坏。”
程东林若无其事地说:“陈二爷这车该换换了,我听说省府官员都开林肯、凯迪拉克,修一回车要一根金条,陈二爷还不如重新买一部汽车…….”
林沉畹头一次发现程副官挺虚伪,陈道笙什么经济实力他能不知道,装糊涂,陪着陈道笙演戏。
林沉畹没办法,跟在两人身后,走到汽车跟前,程东林把后排座位的门拉开,林沉畹上车。
她刚坐下,陈道笙跟着上来,林沉畹瞅瞅他,以为他能坐副驾驶位置。
程东林上车后,发动汽车。
陈道笙上车挨着林沉畹坐,陈道笙穿着一件白杭绸衬衣,束在笔挺的黑色西裤里,跟林沉畹衣裙很搭配。
林沉畹的黑裙过膝,夏季天热,露出一截小腿,经过繁华的街市,街道两旁的灯光璀璨,照进汽车里,一束电灯光打在林沉畹的小腿上,黑裙衬着小腿,纤细雪白。
陈道笙的目光落在那截雪白的小腿上,眼睛就移不开了,林沉畹直觉有两道目光落在她裙下。
她侧头看过去,陈道笙的视线正盯在她小腿上,她翻了个白眼,低身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裙子短,盖不住腿,林沉畹把手里的提包放在腿上,整个把腿盖住。
这时,汽车经过一家冰水的店铺,陈道笙说:“停一下。”
程东林刹车,把汽车停在店铺道边,林沉畹看见陈道笙下车,朝亮着灯卖冰水的一家店铺走去,一会,他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碗冰糕。
上车,递给林沉畹,“给你,你喜欢吃冰糕。”
冰糕在通透的琉璃碗里,散发着凉气,火车站里人多,气闷,她禁不住冰糕的诱惑,放下提包,接过盛着冰糕的琉璃畹,拿起小勺慢慢吃。
程东林重新发动汽车,林沉畹贪婪地吃着,经过一段马路,路面正在维修,路况不好,时不时地颠簸一下,就在一次汽车颠簸过后,陈道笙的手放在林沉畹的膝上,卷起她的裙角,摩挲她匀称光滑的腿。
真是肤如凝脂,滑嫩细腻,他掌心发热,黑眸中有火苗跳跃。
林沉畹吃着雪糕,感觉不对劲,她一低头,看见一只大手放在她腿上,瞬间差点把手里的冰糕扣在他手背上。
碍于程东林坐在前面,她忍下,气恼地把他的爪子移开,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朝车门挪,身体贴在车门上,把装冰糕的琉璃碗放在两人中间隔开。
又拿过提包,把自己的腿挡住,警惕地看着他。
陈道笙被人这般对待,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逾矩,脸皮厚,也没伤自尊。
林沉畹看眼窗外,汽车朝萧山方向开去,开到萧山督军府前面修路还要绕行,她权衡一下,这里到陈公馆近了一半的路,对开车的程东林说:“先送陈二爷回公馆。”
她这句话没有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程东林不敢不听,转弯朝陈公馆开去。
程东林说;“我先送陈二爷。”
陈道笙没反对,他坐在她身边挺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对其她女人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身体只对她一个人有感觉。
夜总会里无数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果他陈二爷看上哪个女人,她们求之不得,可是他竟然一点兴致都没有,日思夜想,都是这一个女人,空想又得不到的滋味简直太他妈难受了。
汽车开到陈公馆门前停住,林沉畹今生第一次来到陈公馆,陈公馆的大门依旧,陈道笙对程东林说:“既然已经到家门口,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程副官和六小姐到府上喝杯茶,不然就是瞧不起我陈道笙。”
陈道笙已经说到这份上,程东林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回头看着林沉畹,“六小姐,陈二爷盛情邀请,我们今晚就叨扰陈二爷,进陈公馆讨一杯茶喝。”
林沉畹冷眼看着陈道笙,“陈二爷,过门都得入内,请问经过你陈公馆的乞丐,是不是也要进屋讨一杯茶喝。”
陈道笙也不生气,也不尴尬,自然地说;“六小姐,这怎么能相提并论,程副官和六小姐是我陈道笙的朋友,我陈道笙理当盛情款待,不然礼节不周。”
“不敢当,陈二爷,你只是顺路搭个车而已,朋友谈不上,今天太晚了,就不进去了,改日来府上叨扰。”
陈道笙看着她,认真地问;“改日是那天?”
改日就是一句客气话,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吗?
“改日就是以后再说,我今晚困了,要回家睡觉。”
程东林看六小姐太不给陈二爷面子,客气地解释,“抱歉,陈二爷,六小姐年纪小,平常睡觉早,这时已经该休息了。”
陈道笙没在说什么,下车后,关上车门,看着林沉畹坐车走了,站了许久。
程东林掉转车头,离开陈公馆门前,他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我看陈二爷对六小姐很好,六小姐方才为何坚持不进陈公馆?”
程东林以为进去坐一会,套套近乎,又有什么不好?
“程副官,我一个未婚小姐,天晚,去别人家里,而且陈二爷也没有太太,这合适吗?”
程东林想想,六小姐顾虑的有道理,笑说:“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其实,林沉畹不愿意再踏进那个曾经生活过熟悉的地方,如果进去,哪里跟前世一样,勾起多少她努力想忘掉的回忆。
汽车直接开进督军府大门,林沉畹在前院下车,刚走进客厅里,一个侍女说;“六小姐,刚才一个姓高的打电话来,说小姐回来给他回个电话。”
她直接去小客厅,拿起沙发旁桌上的电话,想高主编叫她回来给他回过电话,高主编租住的房子的电话号码她没有,他告诉自己回的一定是杂志社的电话。
她看一眼小客厅里的落地钟,九点了,高主编还能在办公室吗?
她试探着拨了一个号,电话铃刚响了一声,立刻有人接起来,高树增的声音传来,“林小姐吗?”
“是我。”
林沉畹的声音温柔了几分,高主编等在电话机旁,所以她一拨号,他那边立刻接了。
“林小姐,你的稿费在我那里,你怎么一直不来取,还有许多读者来信,都是给你的,你取回去看看,读者有的很热心,林小姐斟酌是不是要亲笔回一下信,这样对读者是一种尊重。”
高树增在电话里的声音,永远都温和亲切,文化人的儒雅。
“高主编,我明天过去,取稿费和读者来信。”
“林小姐,我明天等你,你什么时间来?”
“我上午去,高主编。”
放下电话,林沉畹走出小客厅,沿着夹道往房间走,她脑子里闪过方崇文坐在车窗边,望着她,他对面坐着陈蓉,短短的一个暑假,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方崇文去远方求学,不过不是跟她,是跟陈蓉走了。
路上有一个石块,她一脚踢开,踢得脚尖生疼,心里溢满失落情绪。
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跟方崇文坐在草地上,一会陈蓉来了,她站起来走了,回头,看见方崇文跟陈蓉坐在一起。
醒来时,她摸出枕头底下的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她穿鞋下地,趴在窗台上看看外面,外面是阴天。
林家的女眷出门的人多,林家的几台汽车不够用,林沉畹不好意思天天用车,吃完早饭,她到车库里,把自己那台自行车推出来。
买一辆自行车要一百五六十块大洋,相当于一个苦力三年的工钱,在这个年代,自行车稀缺而昂贵,林沉畹骑自行很小心,因此,自行车买了很久,还是簇新的。
高树增站在杂志社小洋楼的窗前,看见楼下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女,英姿飒飒,他赶紧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跟对面的女编辑说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急忙走出杂志社的门,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林沉畹的自行车停在门前,她刚一下车,看见高树增从小楼里急急地走出来。
招呼一声,“高主编。”
高树增走到跟前,笑容温润,把手里的袋子举起来,“这里全是读者的来信,几十封,都是给你这个作者的,有几封信我拆开看了,你不介意吧?”
林沉畹笑说;“读者来信高主编看了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高树增抬头看看天空,“天阴,要下雨,屋里闷热,我们找个凉快地方,把这些书信拆开,我跟你一起看。”
他说着,用手一指,“那边有个小花园,树下阴凉,我们去花园里坐着看。”
林沉畹看小花园要走过一个街口,拍拍自行车后座,“高主编,我骑车带你。”
高树增接过她手里的车,“我哪能让一个女生带,我骑车带你。”
高树增敏捷地跳车自行车,慢慢往前骑,林沉畹从后面跳上车后座,骑车快,一会就到了马路边一个小公园。
林沉畹跳下自行车,高树增推着自行车,两人走进小公园,公园里树荫茂密,空气清新阴凉,两人找个长椅坐下。
高树增问:“你放暑假了,还这么忙,我上次给你挂电话,你一直没来取东西。”
林沉畹踌躇一下,说:“我前些天想离开琛州,后来没走成。”
高主编一直帮助她,她觉得不应该隐瞒他。
高树增一愣,脱口问;“你要去哪里?”
“我想出国,后来发生了点事,计划泡汤了。”
不但计划搁浅,崇文哥还跟别人走了,林沉畹垂头,心中难过。
“你要走,为什么瞒着我?你以后都不打算跟我联系了吗?”
高树增面色严峻,责备的语气。
林沉畹侧过头,诧异地望着他,从认识高主编,他从来没这样严肃过。
她小声说;“我当时背着家里跑了,任何人都没告诉,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你是说走不了了?”高树增盯着她问,林沉畹看他神情紧张,下意识地点点头,“走不了了。”
她突然觉得委屈,泪汪汪的,“崇文哥跟别人走了。”
他看着她,她低垂着头,很难过的样子,他伸出手,想安抚她,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为什么要偷跑?家里人对你不好?”
“不是,是……”她不能跟他说。
天空掉落几滴雨点,他抬起手臂,手掌遮住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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