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陈道笙带领手下, 冲出赌场, 上了门前停着的五六辆汽车, 曹震喊:“快去码头。”

上海富春园饭店, 林秀葳、林秀琼和云缨, 阿祥等人, 焦急万分, 守在电话机旁,突然,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来, 林秀葳赶紧拿起电话机。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醇厚的声音,“喂!”

林秀葳攥紧电话机,“你找哪位?”

“你们是林沉畹的姐妹?林沉畹跟我是旧识, 我请她来做客。”

林秀葳紧张地问;“你们是谁?你千万别伤害我妹妹, 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配合。”

对方轻笑了一声, “你们别害怕, 我不会伤害她。”

林秀葳突然感觉声音有点熟悉, 一时想不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妹妹送回来?”

对方没回答, 撂下电话。

林秀琼和云缨围在旁边,听见对方说的话, 林秀琼问;“二姐,他们能是什么人?六妹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林秀薇思索, “我听着声音特别耳熟, 这个人是谁呢?”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云缨问。

林秀葳还在想打电话的人是谁,“我们留在这里等,他说送六妹回来,我直觉他不能伤害六妹。”

法租界,高公馆,高树增对下属说:“今晚我们就回北平。”

“处长,林小姐怎么办?”

“当然带上林小姐。”

夜晚,几辆汽车驶出公馆大门,朝火车站开去。

开往北平的头等车厢里,高树增和林沉畹对面坐着,林沉畹看窗外,不说话,高树增耐心地问;“我走后,你还写小说吗?”

林沉畹似乎有气,不看他,答道;“写”

“你上次跟我说要写大杂院里的底层小人物,是这样的题材吗?”

“不是。”

林沉畹对他的问话,赌气不爱理睬。

“我听说你演了一部话剧,很轰动。”高树增没话找话说。

“嗯!”

“真遗憾,我没机会看。”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陈道笙砸钱捧红的。

高树增甩手,看一眼腕表,“饿不饿,我们去餐厅吃饭。”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饭,我陪你去餐厅吃饭,还是叫人买回来吃?”

“去餐厅吃。”

林沉畹想去餐厅路上,有没有机会逃走。

这节头等车厢两头站着几个人,都是高树增的人,这节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高树增吩咐下属一句,“去餐厅。”

两个男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人,高树增跟林沉畹夹在中间,餐厅里有三两个人在吃饭,看见进来一帮人,一个男人掀衣裳露出配枪,都赶紧吃完走了。

点了餐,餐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吃饭,林沉畹不担心高树增害她,她知道高树增不会害她,高树增对她一向尊重,高树增也不会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

她担心,陈道笙知道后,跟高树增动手,陈道笙和高树增两个人谁受到伤害,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半天没吃一口,高树增问:“想什么呢?怎么不吃饭,一会凉了。”

他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好,她有感知,男人思考事情靠理智,女人思考事情凭感性,靠直觉。

高树增接受任务来琛州时,他们不认识,慢慢地他对她有了感情,他为她放弃了原则,那本该是他坚守的信仰和忠诚,她虽然对他的感情没有办法回应,心底还是感谢他的。

前世的她伯父的死,不知道何人所为,就当时的情形看,军队内部侵轧。渝州军队抢地盘,极有可能是渝州派人干掉她伯父,她伯父一死,渝州军跟琛州军开战,某局二处并没有参与,今生许多事情都变了,前世也没有四姐的事。

她放下筷子,不再回避,看着他,认真地说;“高主编,我敬你如兄,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你放我回去,不然,我怕……”

“你怕什么?”他看着她,“我怕陈道笙来找你,你们…….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担心他,对我也不是一点不担心,对吗?”

高树增很敏锐机警,能觉察出她所有细微的感情变化。

事已至此,还是把话说明白,她坦诚地说;“是的,我担心他,也担心你,你对我来说亦师亦友。”

“他呢?他对你是什么?爱人?”

高树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在嫉妒陈道笙,能做出这种失去理智的事,逼林沉畹嫁给他。

“我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高树增想,亦师亦友,有她这句话,聊以□□。

两人回到头等车,车窗外天已经黑了,高树增说:“要不要到睡车,休息一会。”

林沉畹摇头,“不用了”

这两天,她在公馆里没睡好,担心二姐她们惦记,又担心家里知道,瞒着伯父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她被高树增带走了。

她忧心的事太多,跟他去北平,二姐她们一定还留在上海等,家里人满世界找,她怎么能安心。

“你带我去北平,我家人在上海等我,我家人多着急。”

“我给你家人挂电话了,你答应跟我结婚,我有办法让你伯父答应我们的婚事。”高树增笃定地说。

“我不能答应你。”

林沉畹把脸掉向窗外,两人都沉默了。

窗外黑沉沉的,没有月色,火车里吊着一盏白炽灯,灯光昏暗,夜深了,林沉畹趴在桌上睡着了,高树增坐在她对面,一直望着她,她明确地拒绝,他还是不想放手,如果放她回琛州,他又不知道几时能见到她。

林沉畹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士衣裳,是高树增的,高树增坐在对面,靠在车窗边睡着没醒,他们昨晚没去睡车,坐着睡了一宿。

她把身上的衣裳拿下来,高树增睁开眼睛,早起嗓音略有些沙哑,“你醒了。”

她把衣裳还给他,高树增坐直身体,接过穿上。

不久,北平车站到了。

高树增和林沉畹下车,站台上等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个男人上前恭敬地说;“高处长,您回来了。”

看一眼他身旁的林沉畹,“这位是?”

“林小姐。”

那个男人打量她,“林小姐好!”

“您好!”

他们被一群人簇拥着沿着专用通道往火车站外走,林沉畹听见高树增称呼那个男人杨副处长。

走出火车站,上了一辆汽车,这辆轿车窗子没有拉窗帘,北平到了高树增的地盘,也不用遮遮掩掩。

半个钟头后,汽车开进一座公馆里,几辆汽车驶入后,公馆大门在后面关上,林沉畹看公馆戒备森严。

汽车停在一座西洋小楼前,高树增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林小姐请。”

林沉畹走出汽车,看洋楼前的草坪像铺着一层地毯,白色三层洋楼,楼前游泳池,池水碧蓝,没有刚才阴森之感。

“林小姐,你住这里。”

高树增带她走进洋楼,“你住二层。”

他走上楼梯,林沉畹跟他上楼,高树增走进一个房间,对跟在身后的林沉畹说:“这间卧室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我知道你有一天能住进来。”

卧室朝阳明亮的大玻璃窗,晨曦洒在欧式铜络大床上,古朴厚重的西洋家具,高树增问;“喜不喜欢?”

说实话,她挺喜欢这种风格,她淡淡地说;“我还是喜欢我家里的卧房。”

“你家里的卧房,我很想看看什么样子,可惜,你对我一直有戒心,督军府的大门都没让我进过。”

高树增带着几分揶揄地说。

他们已经很熟悉,她一次不请他去家里,显然,对他存着戒备之心,他其实很想看看她住的地方。

他为她准备了房间,想一直不放她走?软禁?

她望着他,恳求地语气,“我学校课程耽误了。”

“没关系,你学校落下的课程,我这几天帮你补。”高树增不以为意。

林沉畹没说话。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曾经可是齐鲁大学的高材生。”

齐鲁大学是美国、英国以及加拿大的多个基督教教会,美北长老会共同筹款联合开办。与燕京大学齐名,有“南齐北燕”之称。

不是,我不想常住。

“我学校请假不能时间太长。”林沉畹一则怕家里人担心,二则学校请假时间长了,学校要过问缘由。

“你以后可以在北平上中学,中学毕业直接读燕京大学。”

林沉畹瞅瞅他,这是要长期留人。

她一急,“我伯父知道我被你软禁,他会带兵前来救我。”

他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是软禁你,我等待你答应我结婚的请求,你放心,我会跟你伯父说明情况,求他把你嫁给我。”

她竟无言以对,我不想嫁给你,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难道你也像我一样傻,求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太辛苦了,我都放下了。

他继续说着;“我们结婚,住在北平,你可以读书,闲暇时,我们一起探讨文学写作,忘了告诉你,我能做地道的西餐,我做给你吃,有时间,我陪你回你的家乡桐里,我很喜欢哪里………”

这种生活确实很美好,可是却少了一个重要的因素,要彼此相爱的人。

“我累了。”

“昨晚在火车上没休息好,你洗澡吃点早餐,睡一觉,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一个年轻的女佣拿着两套睡衣放在床上,“小姐的睡衣我放这里了。”

林沉畹看着她问;“你叫什么?”

“小姐叫我阿珍好了。”

“阿珍,高先生住在哪里?”

“高先生住隔壁房间,小姐还有事吗?”

“没事了。”

“小姐有事叫我,我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