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关上门,林沉畹打量一下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像新装修的,没人住过,高树增说特意给她准备的,应该准备不久,也许,他离开琛州后,就有打算把她带到这里来。
大上海
林秀薇和林秀琼、云缨三个人,等了三天,没有林沉畹的任何消息,那个电话没有打来。
林秀葳三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到上海警察局报案,巡警调查,没有任何结果。
林秀琼说;“二姐,我们告诉家里,如今瞒也瞒不住了。”
“只好告诉父亲,让父亲解决。”
林秀葳这几天一直想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总觉得六妹没有危险,但那个声音她一直没想起来,恍惚哪里听过,是个熟悉的人,她把熟悉的人都想了一遍,又都否认。
没有别的办法,拖时间长了怕六妹有危险,她刚拿起电话,想给母亲挂电话。
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许多人,林秀葳放下电话机,几个人刚跑出去,就见陈道笙带着一伙人冲到楼上。
林秀薇好像一下有了主心骨,把肩上的担子放下一半,快步走过去,“陈二爷。”
陈道笙脸色铁青,急促的语气,“林沉畹找到了吗?”
林秀葳说;“陈二爷你先别急,我们进屋说。”
陈道笙跟着几个人进屋,曹震和楚行风带着保镖和手下等在门口。
陈道笙迫不及待地问;“你快说怎么回事?林沉畹是怎样被劫持的。”
林秀琼和云缨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林秀葳说;“绑架六妹的人来过电话,说是六妹一个旧识,请六妹去做客,没说什么时候送六妹回来,我们不敢报警,怕惹急了,他对六妹不利,我听电话里的声音不陌生,就是想不起是什么人,我接触的人都过了一遍,都不是……”
陈道笙打断她,“是不是高树增?”
林秀葳突然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是他的声音,我听声音耳熟,怎么没想到他。”
高树增跟高家是远亲,平常不怎么走动,因此,林秀葳忘了这个人。
“现在我们怎么办?”林秀葳问。
知道是高树增,但高树增现在人在哪里,如果他躲在上海任何地方,上海这样大,没有任何线索,找不到他。
陈道笙抓起电话,林家人听他给陈总理的秘书处主任打电话,问高树增的行踪,林秀葳明白,高树增是某局的人,他的行踪,某局一定知道的。
电话里陈总理的秘书处主任问:“陈爷,你找高处长有什么事吗?”
陈道笙简短地说明了情况,说高树增绑架了林督军的侄女。
电话里又说了句什么,陈道笙放下电话,脸色稍霁,“他去查问,等一会给我们消息。”
屋里人紧张地等待,在人们极度紧张中,电话铃声突然想了,陈道笙一把抓过电话,电话里秘书处主任说:“高处长已经回北平了,陈爷,总理知道了……”
没等他说完,陈道笙已经摔上电话机,对林秀葳三个人说;“去北平。”
几辆汽车赶往火车站,登上开往北平的列车。
次日一早,陈道笙等人一下火车,车下站着陈总理的秘书处主任,迎上前,“陈爷,总理叫陈爷回家一趟。”
陈道笙尽管着急找林沉畹,在北平没有叔父的关系,高树增狡兔三窟,他轻易觅不到行踪。
一行人上了秘书处主任安排的汽车,往总理府驶去。
北平的秋天,草木枯黄,街道两旁金黄的落叶,被风卷起,一片肃杀景象。
汽车开进总理府,林家的人和曹震等人等在偏厅,陈道笙走进叔父的书房。
看见坐在书案后的长者,叫了一声,“叔父。”
陈总理面色严峻,“道笙,你要干什么?你带着人来北平,是要跟高处长抢人,这里是北平,不是你琛州,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那一套。”
陈道笙心里着急,叔父面前,不敢不敬,压下焦躁情绪,“叔父,高处长强抢民女,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高处长的行动不用你来管,高处长办公事,把林小姐请过来问问,这关你什么事,林督军若问,高处长他自己解释,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叔父,林小姐是我未婚妻。”
“我听你婶娘说,林小姐并没有答应你的求婚,怎么能算你未婚妻。”陈总理脸一沉,“道笙,我告诉你,高处长是政府官员,你不能胡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陈道笙挨了训斥离开。
陈总理叫秘书处主任,“给我接通马局长的电话。”
北平高公馆
林沉畹住了四五天,越来越焦虑,高树增推掉公务,陪她,她还是不开心,高树增陪她逛花园,草木凋零,然收拾得干净,亭台楼阁,假山湖石,花园精致小巧,独具匠心。
高树增说;“北地天寒,一到深秋,满目清凉,琛州比北方冬天来得晚,不过冬季,室内阴冷难熬,倒不如北平的冬季,外面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你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就能发现北平有它的好,你没来过北平,等过几天空闲我带你到处看看。”
她来过北平,跟陈道笙来的,只不过住在陈道笙叔父家里,唯一一次逛街,别的地方她没去过。
这几天什么话都说尽了,高树增就是不放她走。
她也没心情赏景,步子缓慢,高树增走上一座木桥,看她没跟上,站在桥上等她,回头望着她,恍惚在桐里时,她送他,站在木桥下,夕阳下,她笑容灿烂如锦。
高树增站在那里,看着她慢慢走上桥,“累了?我们到前面坐坐。”
“不累。”
她站在桥上,扶着木头栏杆,看桥下水里的金鱼,他站在她旁边,侧头看她,乌黑一头秀发,皮肤细腻洁白,唇角上弯,不笑也似笑,她看金鱼的神情很专注,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一个女佣在桥下喊;“高先生,电话。”
高树增瞅着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接个电话。”
林沉畹看着他走了,自己百无聊赖地走下桥,闷闷不乐地走回住处。
高树增走到前厅,接过专线电话,电话机里传来严厉的声音,“你绑架了林督军的侄女?高处长,我这样器重你,你太荒唐了,为个女人我们跟陈总理关系闹僵,你立刻放人。”
局长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火,高树增放下电话。
一个下属疾走入内,“高处长,陈道笙带人打上门了。”
高树增冷笑,“他没让我久等,来得神速。”
堂堂高公馆,机关重重,胆敢有人擅闯,别想活着出去。
林沉畹刚走进卧室,突然,听见公馆里枪声大作,她瞬间惊呆了,不及细想,她拔腿朝枪响方向跑去。
她跑出洋楼,辨别枪声从前厅方向传来的,她撒腿往前厅跑,跑到半路,不小心绊了一跤,腿磕在青石板路,生疼,她爬起来,不顾腿磕破了,在流血,继续朝前厅跑。
高树增站在客厅中央,客厅里十几个人举枪对准陈道笙,突然,客厅门嘭地一声被撞开。
林沉畹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把勃朗宁小手. 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头,她一步步走近,对着高树增厉声说;“放了他。”
屋里人都看着他,陈道笙和高树增面露惊愕,林沉畹走近,站住,又重复一句,“放了他。”
高树增定定地望着她,苦笑一下,半晌,手一挥,屋里的人枪都放下,高树增极不甘心地对陈道笙说:“你赢了。”对下属吩咐,“放他们走。”
一刹那,林沉畹看见这个男人眼中的失落,她放下手里的枪,轻声说:“对不起,我……”
他深情地望着她,“我明白,你不能面对你的内心,我帮你做了选择,可惜,你最终还是选了他。”
他又对陈道笙说;“记住,你如果对她不好,我还会把她带走。”
陈道笙搂着林沉畹往客厅外走去,走到门口,林沉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跟陈道笙走了。
高树增目送两人走远,今天放了他们,可能会后悔,但他愿意看到她幸福的模样,这几天她不快乐,她心事重重。
她用枪顶着自己的头,他知道如果他伤害陈道笙,她也活不成了,她不是吓唬他。
陈道笙搂着林沉畹走出高公馆的大门,曹震和楚行风紧张地等在门口,看见他们出来,松了一口气,曹震说;“大哥,你答应姓高的一个人不带武器进去,太冒险了,姓高的是什么人,姓高的如果反咬大哥一口,说大哥行刺他,他正当防卫………”
陈道笙让林沉畹先上车,自己随后上车,楚行风赶紧跑到驾驶座位,刚一关上车门,陈道笙就抱住林沉畹,把她压在车座上,用力亲吻,陈道笙身体沉,压在她身上,她怎么推也推不动,被他堵住嘴,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被逼空,她晃头发不出声音,他双手把她的头固定住,怎么亲也亲不够。
楚行风在后视镜里看见,赶紧拉开车门下去。
曹震看他刚上车,手遮住眼睛下来,奇怪地问:“行风,你怎么了?”
楚行风咧嘴说;“哎呀妈呀!刚上车,大哥就按住林小姐猛亲,估计这会林小姐背过气去了,曹哥你不知道,我跟着大哥太受刺激了,不行,曹哥,我今晚去八大胡同,我受不了了。”
陈道笙放开林沉畹时,林沉畹透过气,娇喘吁吁,汽车停在大街上,太过分了,林沉畹爬起来,推车门要下车,陈道笙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下车。”
林沉畹一脸怒容,刚才当着他弟兄的面,这让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
他从后面抱住她,下颚抵在她肩头,“这几天我都快疯了,我怕你跟他…….”
林沉畹转了一下头,“我如果跟他了,你怎样?”
他含住她耳珠,含糊地说:“你即使跟他了,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他一眼看见她穿着裙子上有一块血迹,把她的裙子拉高,她里面穿着白色棉袜,膝盖处浸出血,他惊问;“腿怎么了?受伤了?”
她把裙子放下,“没事,刚才跑摔倒了。”
他把她抱坐在腿上,撩开裙子,把棉袜一点点褪下,看她膝盖上有一块蹭掉了皮,还流着血,他朝外大喊一声,“行风。”
楚行风吓了一跳,一只手遮着眼睛,迈步上车,背身坐在驾驶位置上,不敢回头看,“大哥,怎么了?”
“快去医院,林小姐受伤了。”
“大哥,你把林小姐弄伤了?大哥你太心急了,林小姐第一次…….”
“啰嗦什么,快开车。”
林沉畹面红耳赤,难为情地解释,“楚爷,我腿摔坏了,不用去医院,上点药就行。”
她又对陈道笙说;“我二姐她们在哪里,我要去找她们,这几天她们一定急坏了。”
“我安排她们住六国饭店里等。”吩咐楚行风,“去六国饭店。”
总理府的几辆汽车往六国饭店开去,一路上,陈道笙抱着林沉畹,心疼地看着她腿上的伤,“疼吗?”
林沉畹摇头,“不疼。”
“都怪我,我跟你一起去上海就没有这事了。”
他亲着她的耳根后、眼睛、鼻子,“我爱你!”
楚行风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林沉畹看看前面开车的楚行风,楚行风说:“当我不存在,我什么都没听见,大哥你继续。”
林沉畹要从他身上下去,陈道笙搂住她不放,楼得更紧,“让我抱一会,我没失去你,我不是做梦,回琛州你就嫁给我好不好,我不能等了。”
差点等没了。
“我要上学。”
楚行风说;“林小姐,你要嫁给我大哥,上天都行。”
林沉畹瞪了他一眼,不是当你不存在,还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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