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一些粥，应该够我们两个人吃了。”杨震指了指灶头旁边的一个大大的铝煲说。

“行，那我们就开饭吧。”

说着，赵海生把厨房的一角摆着一张小木桌拿到外面的大树之下摆好，又支好凳子，就把鱼端到桌子之上，摆好碗筷，那就一切就绪了。杨震在房间里找了一会，拿出了一瓶酒和两个酒杯。看来是真的打算和赵海生来喝上两杯了。

“这是村子里酿的米酒？”赵海生看着杨震手里的这个瓶子，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签，应该是村子里自己酿的散装的米酒。

“没错，这种酒虽然不太讲究，但是这种不太讲究也让它有了一股野味，我倒是挺喜欢的。”杨震坐了下来，给自己和赵海生都倒了一杯。

“来，我们先喝一口。”杨震举起了酒杯，对赵海生说。

“叮！”

两只小小的酒杯碰了一下，当然，现在这种场合赵海生也不用着和杨震太客气，非得一口干了不可，所以两个人不过是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这种感觉反而不错。

这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村子不大，所以还真的说得上是鸡犬相闻，夜风之中不时飘来一阵饭菜的声音或者是母亲叫孩子吃饭的叫喊声，再加上牛狗的叫声，给人一种很恬静的感觉。

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之下吃晚饭，赵海生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过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事情多，劳心劳力，这个时候一放松下来，这整个人的感觉也就马上就不一样了。

“来，试一下我的这个鱼。”放下酒杯之后，赵海生笑着说。

“这一道菜叫什么名字？”杨震看着赵海生的手已经伸向煲盖，问。

“就叫杂鱼煲吧，这里面可是有鱼有虾有蟹，这鱼也有好几个种类，都是杂夹在一起的，就直拉恕杂鱼煲得了。”赵海生想了一下说。

“哈！这倒也贴切得很！”杨震先是一愣，然后就说。

其实，这个名字倒不是赵海生自己想出来的，这在海边，特别是近海的地方捕上来的鱼，当然不可能是同一个种类的，往往是好几个品种，每一种都有几条，农村人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往往就把这些鱼虾什么的都扔到同一个煲里一起煮，因为这鱼虾的种类比较杂，叫直接叫“杂鱼煲”了。

杨震看着赵海生的手，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声期待。刚才赵海生一直说这个菜很好吃，现在只要这盖子一打开，那这谜底也就揭开了，所以他也就充满了期待。

随着赵海生掀开盖子，一股香气马上就扑了出来，这一股香气很浓，杨震的鼻子不由得猛地抽了一下，这一股香气马上就顺着鼻子钻了进去，让他的脑子都不由得为之一清。

这是因为除了浓浓的鱼香之外，主要是那一股浓浓的姜的香味，让他不由得双眼瞪大：

“这一股香气，很有味道啊！”

淡水鱼，特别是小水塘的地方的鱼或者是河虾，都会因为水质的原因有比较重的泥土的味道，所以在煮的时候就要下很重的姜和油，目的就是把这种味道盖掉。

赵海生在煮这个杂鱼煲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赵海生在煮的时候没有放太多的水，相反放了很多的油，同时猛火一闷煮，整个味道都猛地一下子爆了出来，所以才会有这种如此的浓香！

“怎么样，光是闻这种味道就不错了吧？”赵海生有一点得意地说。

“没错，哈！我现在觉得你说自己在煮东西上很有天分，可能不是吹牛的！”杨震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条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鱼就这样直接一整天地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嫩！

这是杨震的第一个反应，他这些年身在高位，自然吃过无数的好东西，河鲜他也吃过很多，但是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似乎从来也没有吃过如此之嫩的河鱼！

滑！

这是杨震的第二个印象！这种在河鱼身上不容易做到的事情竟然在一些小水塘里捞起来的小鱼上就出现了，这让杨震怎么能不惊讶？

鲜！

这是杨震的第三个印象。河鱼毕竟不像海鲜，更不用说是这样小的鱼了，可是却出现了一股让人不得不注意到的鲜味！

“真的是又嫩又滑又鲜啊！你是怎么样做到的？”杨震很奇怪地问。

“要煮出好东西，好材料当然是首要的，但是如果材料不是那么好，比如说我们今天的这个小鱼小虾，那么还是有一些办法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的。”

赵海生先是从总体上说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首先，我们来说嫩。鱼肉要嫩，在煮法上简单来说一般就得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鱼煮熟，时间短，让所有的水分都一下子锁在鱼身里，而没有来得及散失，所以就会嫩。刚才我的煮法就是猛火快煮，而且是快要把整个煲都要用火‘埋’起来的煮法，这种闷煮的方式让整个煲一下子就能到达比较高的温度，而且到了这个温度之后，因为整个煲都被火烧着，所以温度也就更容易保持，在这种煮法之下煮出来的鱼虾当然就会嫩了。”

杨震一边听着赵海生的话，一边慢慢地点头，赵海生的话说得很有道理，“那么滑呢？这种鱼这样小，这种滑是怎么来的？”

赵海生说：“你说得没错，这种小的鱼，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滑的口感，但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下了很多的油，这种油在闷煮之下就会‘渗’到了鱼肉里，这就是爽滑的口感的来由了。”

这个倒是很容易理解，油本来就是滑的，而且赵海生在煮的时候对于油量和水量的控制也很到位——在煮熟之后，里面的水和油都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到于鲜，这主要就是杂鱼煲的特点了。因为我们这个煲里有好几种鱼，这些鱼在味道上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味道配在一起，如果是恰到好处的时候就会形成这种特别的鲜味，再加上我们这个煲里有这个”说着，赵海生伸出筷子，伸起一条河虾，接着说：“不管是海虾或者是河虾，从本质上来说，都是调出鲜味的最重要的一种食材，所以说，杨老你吃到鲜味，那就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说到美食，赵海生整个人就像是焕发出了无穷的生机一般，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指点江山的将军一般，充满着自信的光芒。坐在他的面前的杨震也不由得被他的话所感染。

赵海生的这个杂鱼煲因为煮得稍干，所以说正好用来喝酒，当下赵海生和杨震一口一条鱼，或者是一条虾子，间或还可以剥一只小螃蟹，然后就是碰一下杯子喝口小酒，慢慢地在夜色之下聊了起来。

虽然说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却也不差，两个人倒也吃喝得很痛快。这一顿饭从夜幕降临吃到月上树梢头，却还在吃，而且两个人的谈兴也越来越浓，一点也没有想就此打住的意思。

赵海生间或抬起头来，从树叶的缝隙之中往天上看去，那里透过点点的星光，此时他的心里一片宁静，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已经不足为虑一般。

赵海生知道这种感觉只不过是短暂的，但是就算是短暂的，它却是依然美好的，既然现在拥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不就享受当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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