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庄子之后司棋叫来了各个庄子的管事,介绍了二夫人,说明了大夫人不能来的原因,之后就让各个管事把所有要说的事情说完,该看的账看完,该处理的事情一件一件处理完,去年到今年的租金算齐。
“二夫人似乎是被岭南那的人给吓坏了,居然那些村民说要减租四成也同意了,而且若是年底收粮不如去年,按双倍价格收到庄子里来。”这是司棋之前的原话,而现在,木氏看着顾宇治那脸色,也跟着不说话,在那保持沉默。
“大嫂,你怎么没说今年下了大雨冲了田地。”严氏越想越觉得委屈,她本来就不想去的,对岭南那当初那两年就有阴影了,她根本没办法对付那些无赖的村民。
“二弟妹,岭南的天气,我这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就是前些天我去的庄子,那大雨也是骤然下的,即便是下了大雨,以二弟妹的能耐,应当也处理的很好才是。”木氏夸着,将她往高处抬。
“我自然是处理好了回来的。”严氏握紧着拳头,若不是庄子里的人多,她就要被那一群泼妇给拖到地上了,尤其是那几个毛孩子,那能叫孩子么,跟泥里滚出来的一样,脏的要死。
“那二弟妹就把这帐给我和母亲看一下如何,我也好对一下。”木氏从身后的如画手中直接拿过了账本,摊开来就是要当面看的意思。
顾宇治一愣,这大嫂是怎么了,下意识地看向顾老夫人,顾老夫人点了点头,顾宇治这才推着不情不愿的严氏去拿账本。
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木氏翻账本的声音,她拿着细毛笔看的专注,偶尔还勾上几个地方,良久才抬起头,什么评价都没有,直接将过去的和严氏带回来的给顾老夫人看,“母亲,您看看。”
顾老夫人见她神色平常,接过后两本摊开着翻了一下,脸色从起初的平静转为了差异,直到看着木氏画出来的那些,缓缓地合上了账本,不再看那些刺眼的字眼。
“阿慧,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你大嫂身子好了,这府里头的事也不用你帮忙了,照旧吧。”顾老夫人将账本换给了木氏,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顾宇治不乐意了,不是说好了从岭南回来就让自己夫人跟着一块管家,怎么母亲就反悔了,“母亲,这当初说好的,难道是大嫂想握着这不放手了。”
木氏听着不怒反笑,“二弟这话说的,若是二弟妹能把这岭南的事处理好了,我自然愿意二弟妹帮着我,我想二弟是没看过这帐吧,二弟妹可是善良的把租金给减了四成,收粮的价翻了一倍呢,若是我们顾家就这一处产,岂不是全府的人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大嫂,若是你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也会迫不得已答应了他们,所有的村民围着庄子要讨说法,若是我们不答应,他们就要拆了这庄子了。”严氏打心眼里就是觉得木氏这是在故意让她为难的,那么难弄的一群刁民,在顾府随意找个事情她都能做好。
“二弟妹,他们威胁你要拆庄子,你就什么都答应了,若是他们哪天举村来了顾府门外,说不给银子就拆了顾府,你是不是也答应了,岭南那里的地都是我们买下的,他们负责种,我们来收,天灾人祸本就不能预料,难道这也要我们顾家负责,这还是有官府管着的,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木氏即刻沉下了脸看着他们。
“二弟,这个家若是你们觉得我不适合当,是要霸占了你们顾家的一切,成,今天我就把这管家的印交给母亲,左右我也不是顾家的人,膝下无子,只有吟欢一个孩子,将来还是要嫁人的,你们觉得心里不舒坦也是应该的,可何须用这样的法子,我木晚婷嫁入顾家做媳妇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是没做好让你们看不舒服的,既然二弟这么想的,那我就安心做我的寡妇,我大可以回惠安城常住,这家,就交给你们来管了。”木氏从怀里拿出了印子,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没等顾宇治说什么,顾老夫人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胡闹!晚婷,你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我愧对了你什么,大郎愧对了你。”
不就是一场戏,木氏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顾老夫人,泫然欲泣地看着,也不擦那落下的眼泪,神情悲戚的很,“母亲,您没有愧对我,大郎也没有愧对我,是晚婷命薄,没给大郎留下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在顾家,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可我才一病下,就有人篡使着这管家权的事情,人当它是宝我当它是烫手山芋,丢了我怕这顾家掌管不好,不丢,多少人盯着我看,今天是二弟二弟妹前来问我是不是拿着不放,明天是不是临安城都要传着顾家的长媳不肯松手,那我倒不如现在交了出来,落个清闲。”
顾宇治和严氏被木氏如此给吓楞了,一向不焦不恼的大嫂,就是大哥死的时候她都只是默默流泪,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的哭,在顾府谁不知道大夫人是个冷面的,从来对人都是疏远的很,过多的情绪都不肯流露。
“孩子,是顾家愧对了你。”良久,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将印拿了起来放回到木氏手中,扶她起来坐下,“是顾家对不住你。”当初若不是木氏忙于府里的事,身怀六甲的她也不会摔那一跤,尽管休息过后没事,可最后生孩子的时候却是一个死胎,另一个没活几日也走了,要说顾家欠她的,何止这些。
顾宇治一看母亲如此就知道没戏了,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送了木氏回去之后,顾老夫人看着不成器的媳妇和儿子,只能叹气,这二儿媳妇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胆小,不会管家,也不能怪她什么,生母死的早,作为严家嫡女,她该学的都没学好,倘如是有那么一点可行的,她也不会让木氏一个人掌管这么多年了。
谁知道大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出事,这管家权的问题也就成了难题。
“娘啊,大嫂既然已经交出来了,您何必又换给她。”顾宇治觉得浑身不舒坦,顾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还说,你是不是觉得阿慧能管好这个家,还是你觉得把你大嫂送去木家你就满意了。”
“让大嫂在家呆着,何必送去木家。”顾宇治嘟囔了一声,大哥走了母亲还是只信任大嫂,他才是她现在唯一的儿子。
“你当木家是吃素的,你以为顾家如今还像以前,你以为你这顾国公的爵位像你大哥在的时候一样稳固,若是逸信出息不够,这爵位到了你这就该结束了!”顾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就是严管了长子,宠坏了次子才会这样。
“这是大哥用命换回来的,难道皇家就这样无情了。”顾宇治不可置信地大喊,“这可是六王爷允诺的。”
“那等六王爷去世了呢,继位的世子可还会眷顾顾家,皇家若是都这么有情,这么多战死的人,他得养多少人,宇治啊宇治,你大哥留下的能撑多久,你看看明白,别再像以前那样过着糊涂日子了。”顾老夫人说完就觉得累的很,她只能责怪自己,当初为何会把孩子宠坏到这个地步。
顾宇治还愣在那直到顾老夫人离开,严氏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家就好,她本来就不擅长,大嫂管的挺好,就老爷一直念想着既然顾国公是自己了,这顾家也是自己的。
没等严氏站起来,顾宇治这一巴掌就挥了过来,直接把严氏又打坐在了椅子上,严氏捂着脸怔怔地看着满脸戾气的丈夫,只见他瞪着自己,恨恨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接着就甩袖离去...
紫荆院内,如画拿着热的布巾给木氏敷眼睛,“夫人这也跪的太重了,老夫人都被您吓了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这一招是以退为进!”一旁的吟欢忽然开口道,木氏豁地睁开了眼,瞥了过去,吟欢又默默地低下头抄账本。
司棋在一旁抿嘴笑着,“我也知道,夫人这一招啊,是故意的。”吟欢偷偷抬起头看她,小声问道,“为什么啊?”
司棋看了眯着眼的木氏一眼,跟着低下头也小声说道,“岭南的人哪有这么恐怖,岭南虽然是老爷当年置办的,可这是夫人选的,包括那的人,夫人都认识好些,我去了之后话一说,那几个管事就明白了,都不需要提醒的。”
吟欢也抬头偷偷看了木氏一眼,见她没动作,低着头小声回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些都是母亲的人,可府里的人不知道,以为和别的庄子都一样,这一下变成了母亲病倒了,去的是二夫人,庄子里就明白这是母亲受欺负了。”
一个屋子里,两个人还在那窃窃私语,其实那声音木氏和如画都听得见,木氏始终没睁眼,只是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听着吟欢和司棋在那故作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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