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初晴,天气格外清爽,听雨而睡觉向来是柳敬亭喜欢的调调,不过昨晚他并没有睡好,因为是报名日,爸爸怕他迟到,五点钟喊他一次,五点半一次,六点半一次,最后一次是七点十五分。
基本上,所有类似关于时间表的问题,似乎更操心的那一个永远是父母,柳敬亭自然自然不会抱怨什么,在彼世界,他曾经在某本鸡汤杂志上看到过这样一篇文章,文章中描述一个年轻的职员,第二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生怕迟到,定了闹钟之后,又给老家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第二天六点之前给自己打个电话,提醒自己起床。
结果,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母亲就来了电话,年轻人微有些生气地跟母亲说时间还早,母亲却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她已经在电话亭旁边等了一个小时。
柳敬亭背着书包,拉着一个行李箱,哈欠连连地从屋子里出来,妈妈看到儿子的精神状态,少不了要斥责爸爸几句。
同时又跟儿子说:“你爸昨晚起来几次,也没睡好。”
不过柳爸爸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不出疲惫,还教训儿子说:“打起精神,让学校老师看到你这个精神状态,说不定会当场把你开除。”
柳敬亭一笑而过,妈妈仍是担当裁决者的权位,先顺着爸爸说儿子要振作,然后再替儿子回爸爸,开除的说法实在有点过。
吃完早饭,父子两立即启程,虽然如今柳敬亭的稿费已经是家里相当可观的一部分收入,但是勤俭惯了的柳爸爸,还是坚持跟儿子一起坐公交转中巴车。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柳敬亭和爸爸终于到达了月河一中,因为柳敬亭的中考分数出色,报名的时候,班主任田老师亲切地跟柳爸爸握手交谈,柳爸爸居然似曾相识地问了一句:“您就是田老师?”
柳敬亭听得叹为观止,心道向来有些清高的爸爸因为自己的前程问题,居然也玩起这招,看着那位田老师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柳敬亭说不出来的厌恶。
当然,在爸爸的授意下,柳敬亭天真无邪毕恭毕敬地跟田老师打了招呼,心裏却暗暗地在发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叼?”
报名的流程走得很快,交完书学费之后,立即办理寝室入住手续,月和一中新校区之前是一所水利学院,学生公寓的条件着实不差,四人间,兼有大阳台,柳敬亭被分到一栋三楼302房间,靠近寝室球场,视野和采光都非常好。
……
“你好,我是于小树。”
一个瘦削高挑的男生主动跟柳敬亭打招呼。
“你好,柳敬亭。”
“柳敬亭?写《舒克和贝塔》的柳敬亭?”
由于柳敬亭本人的刻意淡化以及少儿文艺方面的配合,柳敬亭这三个字和那两只老鼠的名声几乎是成反比,柳敬亭“艳羡”笑道:“我会努力的。”
于小树十分阳光爽朗,笑道:“这是个好名字,说不定哪一天你就比他更出名了。”
柳敬亭点头表示同意。
柳敬亭跟未来室友聊天,柳爸爸则在一旁认真地整理桌子床铺,倒不是柳敬亭有意偷懒,而是他心裏清楚,此时,爸爸一定特别安慰地在做这些事情,当然,这也可能是一个托词。
不久之后,寝室的第三个室友也来了,简单地说,来人是一个胖子,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那胖子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大书包,拖着一个同样胖硕的大箱子,进了屋子之后,在剩下两张空床中随意选了一张,还没来及打扫就要躺下去,柳敬亭忙阻止道:“来,先垫几张报纸。”
那胖子显然是累得不轻,连打招呼都费劲,对着柳敬亭笑笑,艰难自我介绍道:“我叫,赵侃,嗬……”
“我叫柳敬亭,这位是于小树。”柳敬亭替赵侃省事,帮忙介绍道。
“以后,多多关照,听说我们寝室有一个哥们是火箭班的,不知是哪一个?”于小树坐在一旁,笑吟吟地问道。
所谓火箭班,就是中考理科分数排名前六十的人组成的一个班级,柳敬亭总分达到了,单算理科的话,差了两分。
据说,进了月河一中,就相当于一隻脚踏进了大学,进了月河火箭班就相当于那只脚踏进的是重点大学。
当然,柳敬亭对这些并不在意,他以后本来也没打算学理科,他理科在另一世就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之偏科,其实是天注定的。
“我是三班的。”体力有所恢复的赵侃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