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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独龙岗。
火焰呼啸,烟柱如龙,冲向天空。
庄外七歪八拐的道路间,一拨一拨的厮杀。为了最大限度的阻止梁山军队的冲击,独龙岗一方点燃了林木,虽然附近一带水源充足,树木丰茂,火焰没有大规模的传开,但升起的黑烟还是给众人冲锋来去造成了影响,这几天以来,都是独龙岗的阻敌利器。
或许是被宁毅的手段给激怒,这一天从上午开始,梁山进攻的势头就份外激烈,势若泰山,雷霆万钧地压过来。独龙岗这边抵挡得格外艰难,但好在昨天傍晚梁山的那次退兵,也给独龙岗这边及时加上了一点士气,同时依靠着地利,庄内的人还可以一拨一拨的出去对敌人做牵制,同时三三两两地放出俘虏。
时间到得下午,庄外的厮杀声还在传来,梁山将领甚至几度往庄园外墙逼近。他们没有打算强攻,但已经频繁的做出佯攻姿态,这是要给庄子里的人不断施加压力。如果说早些天梁山出动的是三到五成的人,今天同时出动的就几乎到了六七成,独龙岗附近的盘陀路有大有小,但真要打起来,总有个饱和度,多了也没有意义,但空余下来的,就过来给这边增添压力,试图使庄内人的神经始终绷在一根弦上。
庄内庄户休息的院落边,宁毅将手中的伤药扔给祝彪身边的大夫,看着大夫将血淋淋的伤口清洗上药后包扎起来,祝彪握着手中的钢枪,喋喋不休地跟宁毅说着方才在外面对梁山人打了个“反埋伏”的情景。他平日厮杀,凭着一身悍勇与对地形的熟悉屡败强手,但要说计谋,顶多是做些简单的攻其不备,哪有今天与师父联手耍了梁山好几队人这么有技术含量,兴奋不已。
“哥!我祝彪今天服你,你好样的。梁山那边……今天就跟疯了一样……还有你这伤药也不错。”
“吕梁山传过来的方子,很难配,我也不多,都拿出来了。”宁毅笑着,“他们打得越来越厉害,你不怕庄子更早被破啊。”
“哥,你说笑了,我祝彪脾气是差点,但不是笨蛋,昨天师父一说,我就反应过来了。梁山越反常,说明雷大哥你的计策越有用。他们越这样,我打得越开心。”
祝彪此时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脾气是傲了些,桀骜难驯,但性子还算爽利。年轻人一开始是因为一身武艺,为了荣誉而打,但梁山过来,其实也多了一份保家的责任,这几日他厮杀得厉害,梁山好些人也在他手下吃了亏。但这样的豪勇背后,看见局势的倾斜,他常常杀得满眼血红,手中却未必没有发抖的时候。此时见了宁毅的绸缪手段,便也坦率地表现了自己的佩服。
“不过这事情接下来,雷大哥应该还有后手吧?”
“当然要有。”宁毅笑道,“放俘虏的情况怎么样?”
“像雷大哥这边说的一样,他们安排了人专门接应、应付这些事,我们便漫山遍野地跑,不过看起来给他们添的麻烦不大了,剩下的那些要不然就不放了?咱们留着当人质?”
“麻烦还是会有的,只是没那么明显,我们暂时看不到了而已,人还是得继续放,这个很重要,而且在他们完全围困住庄子之前,要把人放完。不过把他们扰乱得越多、越焦躁,打得就越厉害,这方面,祝兄弟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为庄子打仗,自家事。”祝彪点头,大夫已经替他包扎完毕,他坐在那儿动着伤了的手臂,想了想,“其实啊,这种把谋划完全说出来对面都没办法的事情,还真是第一见,雷大哥,真没解法啊?要是你你怎么办?”
“有啊,很简单啊。”
“什么?”
“跟对面一样,严肃军纪,然后硬打。如果可能的话,把放回来的人送到别的地方去。但是他们昨天反应迟了一点,有些人已经藏起来了。再加上我们接下来还在一直往外放人,他们要送人走,也不可能一个一个一批一批的送,所以第一时间应该不会这样做,不切实际。但等到出问题的时候,也就晚了……其实这些人也未必想走,毕竟是出山的第一战,很重要的,谁愿意自己被分割开?”
宁毅想了想,随后,倒也有几分感叹:“梁山现在是刚刚开始准备大展拳脚,用不完的劲,这种情况下,很多东西都可以被压住,什么问题在血气上来的时候都不是问题,我也是针对这个动手……但这一战若是他们真熬过去了,再进行一次整肃,汲取了教训的话,恐怕整个山东就没人能挡得住他们了。”
宁毅的这番感叹倒是没有在祝彪这里形成太大的共鸣,他正在仰头想事:“这样一来,倒像是那些说书的先生说得一样了,他们那边什么吴用,咱们这边是**雷大哥你,两边交手……”
这时候的说书,自然也有军师交锋,你一计我一谋的来来去去,祝彪算不得聪明人,但当然听过这类故事。宁毅却笑起来:“说得夸张了,那边确实是被摆了一道,不过暂时说起来,他们还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只有等到问题扩大的时候……哦,到时候还得请三公子帮个忙,让他们吃个暗亏。”
听说能让梁山众人吃个暗亏,祝彪眼中一亮:“哥,你说,什么都行。”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两人说得一阵,祝彪先是肃容,随后下午的阳光里,露出奸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