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朱砂曲 鹦鹉晒月 5924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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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帆第一个露面,潇洒的笑声彰显着他狂傲的天性:“楚老爷一家团聚好不热闹,咦?楚老爷看起来脸色不好,莫非你家小兔崽子又惹你老不快?来跟本少爷说说,或许本少爷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楚一正见状,立即赔笑,圆润的脸上充满了恭敬:“苗少爷说笑,我等小地方随时需要少爷照顾。”

秋凯归无趣的环视一圈,目光惊异的落在一旁的太后身上瞬间目瞪口呆!

顾事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惊落了手里的折扇:“太……太……”

苗帆见兄弟发傻,顺手拍他们背上:“想什么?”转而又看向楚一正含笑的问:“择日不如撞日,本少爷想知道楚老爷子什么时候娶怜儿为正,本少爷好送上厚礼!”

楚一正笑容满面的附和:“承蒙苗少爷惦记,楚某定竭尽所能给怜儿一个名分,苗少爷远道而来一定渴了,遗海!还不给苗少爷倒茶!”

苗帆悠哉的等着看好戏,纳闷兄弟发什么傻,楚家的事满城皆知他推动一下进程是为全城谋福,苗帆得意的看着兄弟,大有邀功的意思:“放心,怪不到你们身上。”

秋凯归艰难的咽口唾沫,想提醒兄弟有人物在场休要胡说。

苗帆不明所以?觉的自家兄弟眼角乱抽什么!

朱砂看着苗帆,脸色不悦的摇摇头,这孩子脑子就会发傻,楚家的家务事他凑什么热闹,楚家虽不是官员,但哪有劝离的,胡闹!当初天初的事也是他挑拨,怎么就不干些好事!

曲云飞喝口茶等着看戏,苗帆是苗夫人的独子,平时宠爱有加,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苗少爷地位非凡,可惜性格过于天真甚至不知物物交换的等量价值,拿人东西不给银两的事频频发生,恐怕楚家的事在苗少爷眼里不过是有趣的玩笑,尚不知背后的意义。

顾事见太后扶着楚遗海站好,赶紧趁机戳苗帆一下。

苗帆不解的看向顾事:“怎么了?你发什么神经,不是你说楚家的事有趣吗,你要不说我才不来!”

顾事冤枉的向太后,他没有!这件事跟他无关。

苗帆觉的他脑子有病,好好的戏不看瞎紧张什么,皇上又不在这里。

曲云飞突然漫不经心的道:“苗少爷,你最近很闲吗?听说你爹要给你定亲,你说余审法家的小姐合适还是十三司家的千金更中你意?”

苗帆本能的开口:“老子宁愿死也不娶太督的党……”苗帆突然呆住了!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太后脸色突然发白,口齿不清的申辩道,吓的险些跪倒:“臣……臣……”

秋凯归立即扶他一下,接道:“回曲大人的话,苗帆的意思是不敢妄谈亲事,余大人德高望重岂是我等攀附的起的,何况余姑娘才十岁苗帆不敢污了小姑娘的名讳,请太督不要见怪。”

至于十三司家的小姐,听说冒丑无比,就不要开开玩笑了,说完秋凯归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太后,怕苗帆的话引起太后的不满。

秋凯归拿不准太后出来的身份,恭敬的拱手道:“见过夫人。”

苗帆急忙跟进:“见过夫人。”随后傻傻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眼没了刚才的嚣张,有些紧张和无错。

顾事沉稳的上前行礼:“见过夫人。”然后恭敬的退下,不谄媚也不诧异,只是对曲云飞有些警觉,苗帆刚才的话显然他是听到了,曲云飞历来不是大度的人,明日早朝他恐怕不会放过皇党的人。

朱砂让楚遗海站在一旁示意他不用去倒茶,脸色不善的看向苗帆:“你最近很闲吗?秋闱在即不知苗少爷是对状元有把握还是对榜眼势在必得,要不然苗少爷怎么有雅兴这时候出来管别人家的闲事?”上来就让人家休妻,他好大的胆子!

楚一正愣愣的看着他们,太督?!当朝天下只有一位太督!楚一正发傻的看向一旁喝茶的曲云飞,能让三位少爷如此老实的整个夏国没有几人,楚一正急忙跪下磕头:“草民不知曲太督驾到多有得罪请曲太督网开一面,请夫人海涵。”

夫人?秋凯归眉头一皱,夫人的称呼纵然没什么,可跟曲云飞放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楚遗海表情复杂的看眼‘夫人’,没想到她是曲云飞的家人,当朝曲云飞不能说忠臣,但地位无能能及,是当朝宏德太后身边的第一要臣。

楚遗海有些失望,如果是别人,他或许有做梦的希望,可如果是曲太督,则再也不可能,楚遗海突然灵光一闪,曲太督没有婚配呀?为什么他们称呼她夫人?楚遗海不解的看向朱砂。

苗帆见楚遗海直视太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秋凯归、顾事看了眼楚遗海没有吭声,此人胆子不小,他们跟了皇上这么多年除了敢偷看以外,没人敢光明正大的瞧。

怜儿躲在楚老爷子身后不敢吭声,她的事满城皆知,虽然她不在乎名分,可哪个女人不想给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这些年来她不主动要求不背后用手段,她一直等着,她知道那些东西一定是她的,可如今面对夏国举足轻重的大臣,她突然怕多生变故!

但又随即释然,刚才那位夫人说,勿管别人的家事想必她也不会为所谓的大夫人出头吧。

曲云飞见众人都安静了,不急不慢的问楚一正:“这匹布本官可以拿走了吗?”

楚一正擦擦汗:“可以,可以,曲太督能在楚楼看中布匹,是楚家布行的荣幸。”

曲云飞鄙视的冷笑。

春江闻言收起布匹,静静的站在一旁,她的姿态做给一旁站着的三位少爷看。

苗帆大着胆子苗楚一正一家人,心想太后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太后也来听‘趣事’的?想想也有可能,苗帆的目光好奇的在楚家几个人身上乱转,很想知道太后支持谁?

朱砂不悦的瞅眼苗帆,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但心里清楚楚家的事确实给京城造成了影响,她不管楚一正怎么处理家事,可有些人闹出了不好的‘榜样’总不好!

朱砂看眼低着头的怜儿,沉声对楚一正道:

“做事总该有个度,小的纵然美丽乖巧可小的就是小的,如果你因为她有了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名分,也该想想你长子的感受,你别忘了,你的长子也年幼过你的夫人也年轻过,不是只有你眼前的人才美貌漂亮!人老了玩玩没什么,可不能过了,你明白吗!”朱砂看眼苗帆,让他少管闲事!

楚一正不语。

苗帆愧疚的垂着头,心想原来他站错立场了,丝毫不担心京城里是否有人以楚老爷子为榜样想休妻什么,反正他爹不会对他娘不敬,别人家的事他才懒得过问。

苗帆急忙认错,想给太后留个好印象:“臣知道错了,楚夫人和楚公子是楚老爷的原配,臣不该妄言,臣以后一定谨记。”

朱砂瞥他一眼摇头叹息,到底还是年纪小,她不喜欢不稳重的臣子,至少现在的苗帆等人不会招她待见,语气多少有严厉道:“没事多看看书,三甲没有你不要紧,要是榜上无名才丢你爹的脸。”

苗帆忍不住嘀咕一句,他有那么差吗?“只要某些人别公报私仇,臣的才学也不逞多让。”苗帆忍不住挺起身板不想被太后小瞧了去。

顾事闻言紧张的看眼太后,见太后脸色如常松了一口气。

秋凯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纳闷太后怎么出现在这里?曲太督带太后出来可曾告知皇上?

曲云飞好笑的看向苗帆,太后不追究他就会让他们如此诋毁吗:“这么说来如果你榜上无名就是本官徇私舞弊了?”

苗帆忍不住道:“你心里有数!”

秋凯归、顾事见没拦住,赶紧请罪:“曲太督见谅,苗帆只是孩子心性没有冒犯曲太督的意思?”徇私舞弊?此罪名可大可小,公然诋毁朝廷命官苗帆不想活了吗!

曲云飞话锋一转严厉的道:“苗行走是在质疑秋闱的公平性吗!还是苗行走觉的本官担不起秋闱的重担说本官霍乱秋试!”

秋凯归、顾事闻言吓的噗通跪下,眼神小心的瞄着太后:“微臣不敢,微臣绝对不敢质疑曲太督的能力,苗帆只是一时口快,不敢冒犯天威秋闱!”他们这些话是说给太后听的。

楚一正在一旁听的脸色苍白,他倒什么霉,刚被人教训了家里的事现在又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怜儿早已脸色铁青,她没料到一个妇道人家会直接说别人的家事,凭什么不让她为正,楚夫人有什么好,从她进门楚夫人对她百般刁难,知道她有孩子的时候甚至想谋害她们母子,如此恶毒的女人就该是楚家的大夫人吗?

怜儿不服,她不敢说自己多贤惠,可如果她是大夫人定然不会让下面的妹妹如此难过,可是据她所知,大夫人从未真心带过谁,就连她们的长子也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凭什么最后妥协是自己!

朱砂沉下脸,暗自瞪了曲云飞一眼,出门在外摆什么架子,看把孩子们吓得,明知他们沉不住气还这么玩,有意思吗?

曲云飞讨好的讪笑,能怪他吗?有人送上门来供他娱乐,何乐而不为。

苗帆一直偷偷观察的太后的脸色,见太后脸色不好,苗帆忍着心里不服气瞬间跪下:“侄儿冒犯了,曲太督大人有大量别跟侄儿一般见识。”

秋凯归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苗帆拧脾气上来不肯认错。

朱砂挥手让他们起来:“不用如此紧张,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曲太督也不是曲大人,不用如此怕他,至于秋试,当然各凭本事,只是别人家的闲事以后少管为妙,孩子们都知道劝和不劝离,你倒好,上来就让人家休妻,你的圣贤书读肚子里去了吗!”

苗帆见太后提到轻松的话题感激道:“臣知错,臣一定不让楚一正休妻!他要敢休妻臣让他生不如死!”

朱砂汗颜,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

怜儿脸色更加难看,根本不注意他们刚才的说了什么!

楚一正心里一直琢磨着曲云飞的地位,总觉得小霸王们的‘臣’字太过刺耳,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楚遗海感激的看眼朱砂,虽然没有他们的话他和母亲一样不会让出正房的位置,但是有他们的话他和母亲会好过很多,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向他们伸出援手,有人帮忙的暖意让他生感激。

可,楚遗海不懂的看着朱砂,他觉的苗少爷对朱砂的用词是臣,如果她是女眷为什么是臣?

曲云飞站起来,不想把大好时间浪费在闲事上:“既然买了布匹,我们走吧。”

楚一正快速道:“恭送曲老爷和夫人。”不敢怎样先送走再说,这些在他这里他绝的喘不过气来。

苗帆、顾事、秋凯归闻言脸瞬间难看!

他们恶狠狠的瞪眼楚一正,他无心的称呼是激怒他们的根本。

楚一正瑟缩的躲了回去,他说错什么了,刚才那位女子的婢女就是这么称呼的,难道夫人也不能随便叫吗?未免太霸道了!

朱砂没理会那些,临走前含笑的看眼楚遗海,如此通透的孩子只是怎么看怎么柔弱:“你的双面绣我很喜欢,希望下次还有幸看到你们布行的新布匹。”

楚遗海眼睛瞬间发亮,有人称赞他的布匹是对他莫大的肯定:“夫人说定了,草民一定给您留着。”

楚一正擦把汗,祈祷这些祖宗们赶紧离开,布匹的事他会亲自找他的‘好夫人’‘好儿子’算账,他知道夫人善织绣,想不到这么多年她瞒着自己打起了小算盘,即便有曲太督下令不让他休妻又如何,他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知难而退,属于怜儿的地位他一定会给她!

朱砂抬步要走。

怜儿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突然道:“夫人,有句话草民不得不说!夫人只知道不可宠幸幼小,可夫人知不知道如果长者无德,为何不准小人上位,草民不敢说自己有相夫教子的能力可好过整日争风吃醋的姐姐,夫人一句话就断送了草民在楚家的地位不觉的太残忍吗?”

楚一正垂下头,暗恼她这个时候闹什么。

曲云飞冷笑,不识好歹的女人。

苗帆不悦,她算老几,太后说的话也敢反驳,不要说她相夫教子就是她是善佛转世,太后不让她为正她也得老实呆着!

楚遗海愧疚的看眼朱砂,不想有人借用他的家事让朱砂为难。

朱砂回头看她一眼,地上的女人年轻貌美、温柔慈善,在夏国的国风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没有错并不意味着正确:

“你姐姐仁慈与否与你为正有关系吗?她即便阴狠毒辣请问她抢了你相公吗?夺了你孩子的位置吗?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你温柔贤惠,如果她是你,我想,她一定做的比你更贤惠,你说呢?”

怜儿闻言颓然的坐在地上,挣扎道:“即便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们各凭本事。”

楚一正瞬间扯住她的衣角,乱说什么!不准休妻但没人说妻子不能死于意外!这时候怜儿怎么犯傻了。

朱砂摇摇头,看来所谓的不争真是她拥有后的不懈争取:“各凭本事吗?那好,等你五十多岁时,会有人告诉你本事的公平性在哪里。”说完朱砂不想废话的转身下楼。

怜儿不依不饶的想追,对着楼下大喊:“这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让我孩子有竞争的本钱,你凭什么断……唔……唔……”

楚一正急忙捂住她的嘴,怜惜的安抚道:“别说了,这些人我们得罪不起。”

怜儿紧紧的握住楚一正的衣襟,一美一胖、一少一老的身影如此的不协调,老人已经到了垂暮,妻子正当年华,老人的皮肤已经如风干的树皮,妻子肤如凝脂,怎能不让人怜惜,男人垂爱。

怜儿哭着道:“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孩子是我唯一的牵挂,如果没有孩子,我什么都不跟老爷求,可老爷,我不想孩子将来被人看不起,老爷!我知道错了,可我忍不住想问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年轻我就没了争取的资格吗?老爷……呜呜……”

楚一正静静的安抚她,眼里充满了疼爱,在他垂暮之年能有女人如此对他,他不是不感激,一直以来他无论给她什么她都不曾笑过,不曾强求,他一直怕她就此离他而去。

楚一正知道怜儿爱的不是他,当初是他不择手段得到了她,如今他不过是想讨她欢心,想给她一份她终于想得到的东西有那么难吗?那些人为什么就看不得她好,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是她诱惑了他。

楚遗海看眼他们相拥的样子,不耐烦的向楼下追去,父亲不送客,他来送。

朱砂无声的叹口气,难怪楚家的家事让人们如此津津乐道,这等戏码是很多正房夫人都不乐见的丑事,却也是每个人心里的刺,关注他们就等于看她们自己。

曲云飞扶着她往下走:“你无需担心,这些事司空见惯,不管谁赢谁输不过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没意义吗?朱砂突然想到了紫儿,如果紫儿的母亲尚在,紫儿是不是也会恨她,毕竟她当年荣宠一时让很多太妃、贵人独守空房,当年想她死的人不计其数,想来那些被圈禁的皇子们,无一例外想送她归西,她如今有什么脸面对怜儿说教。

曲云飞突然靠近朱砂,诡异的问:“你莫不是想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