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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紫瑾发觉展昭昏死在房内,整个人几近睚眦具裂。木槿段也狐疑地不行,心想怎么好端端莫名伤了,直到看到桌上那张留言,才恍然与日前被紫瑾赶走那登徒子联系起来,明白是对方趁夜报复来了,不但劫走月如,还把展昭打伤。</p>
展昭死活木槿段当然漠不关心,只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宝贝徒儿会发狂暴走,这才赶紧招昆兀来为展昭医治。好在展昭伤得不重,不消多久就醒了。木槿段假模假样询问两句,得知前后经过就没多大兴趣走了。</p>
紫瑾等木槿段离开,才把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一股脑儿倒出来。“是谁伤的你?为什么你没有离开?他为什么只带走了月如?难道,那个人不是丁氏双侠之一?”</p>
展昭当然不敢让紫瑾知道是丁兆蕙打伤的自己,一方面人是紫瑾引来的,他会自责;一方面他了解紫瑾睚眦必报的个性,若是哪天脱身了定会狠狠报复回去。</p>
他只得另做解释:“你忘了,你我都中了毒,待在这里无妨,若是离开万一毒发怎么办?再者,我一走,你昨夜去牵制木槿段的目的就会暴露,他有可能对你不利,更有可能警觉转移安身之所,到时候再要找到他们将其一网打尽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为混淆视听,我故意打伤自己,偷偷让兆蕙把月如带走去求援,这样才能瞒过木槿段的眼睛。”</p>
后面丁兆蕙如何如何,紫瑾已经自动屏蔽,什么都听不进了。他此刻满脑子都在回荡着展昭那句“他有可能对你不利”,只觉这话比仙音还悦耳。</p>
其实仔细回味这段时日的过往,他似乎也没那么恨木槿段不择手段将他们掳走了,相反,还隐隐存了些小窃喜。只因自认识展昭以来,展昭从没与他相处得如此和睦过,不但言辞恳切温柔百倍,更同舟共济互为依靠,恍惚正应证了那句“祸兮福所伏”,令他觉得他们之间的羁绊更深了。</p>
“展昭,你告诉我一句真心话。从一开始,你是希望我当紫婵宫的宫主,还是小戚?”</p>
展昭垂了垂眼,再次抬眸对视时,满目真诚无妄。“我不愿骗你。我希望小戚当宫主。”</p>
“为什么?”</p>
“理由之前我也说过,小戚当上宫主就意味着赤王能成为下届可汗,对宋辽两国和睦共处有大利。小戚为人纯良,极在乎亲情,他即便登上高位也绝不会做出残害手足之事。若能得你从旁协助,定可废除紫婵宫陋习,辅佐赤王,把契丹治理得更强盛有序,汉辽两族求同存异。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不认为紫瑾你是真心想要当这个宫主。你争取那个位置,不过是想调查当年你母亲在紫婵宫所发生的种种,为母报仇。但如今木槿段已把真相告诉你,你也当知道玫夫人并不是指使害你母亲的凶手,想必心中已能释怀。那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过你想过的自在人生?”</p>
紫瑾淡定地听着,忽而别有意味地勾唇一笑,调侃道:“果然是你展昭的说话风格,大义为先,小爱在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过你说的对,已知真相,那个宫主的位子对我的确没有那么重要了。你若真希望我放弃,我也可以依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p>
“什么条件?”</p>
紫瑾蓦地拉住展昭的手,凝望对方的眉眼止不住的深情。</p>
“如果这次能脱险,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我们之间也能像现在一样好好相处?”</p>
展昭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叹息:“我应不了你。”</p>
紫瑾刚想气急败坏地追问为何,却听展昭又道:“紫瑾你没发觉吗?我们之间能不能好好相处,从来不在我,而在你。曾经的你霸道强横蛮不讲理,我与你三观全然不合,根本处不到一起,才会矛盾频生。而近来,你却变了很多,变得和顺,变得体贴,变得愿意为他人考虑了,所以我们才能处好。紫瑾,其实你真没必要只把眼光放在我身上,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你有了爱你的父亲,有了敬你的兄弟,未来你也可以有朋友,可以有属于你自己的家庭,你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了。”</p>
注视着的眼神微微变了,不再只是痴缠,更多了许多思考的东西在里头。须臾,低头茫然望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这双手虽不再抓着心心念念的展昭,但却一点也不空虚。</p>
是我变了吗?</p>
当这世上有人愿意爱我,愿意无条件为我付出,于是我的心就变软,变得不一样了。</p>
可是展昭,这些终归是意外之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p>
唯独你,我不认命。</p>
而此时的紫婵宫,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氛围。</p>
按说少宫主之一的小戚回宫,带回黄金杖,大局已成。紫婵宫上下人心既定,就连一班原本中立的长老也隐隐开始倾向玫夫人与小戚,自动自发操办起继任大典的事宜来。谁知现任宫主萧紫桓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宣称他还未死,宫中就有人打算篡位。双方一时闹得极不愉快。</p>
而白玉堂等人本想找小戚询问来龙去脉,一起协商救展昭的办法。谁想每次跑玫夫人那儿都碰一鼻子灰,压根见不到小戚不说,还要被玫夫人宫里的宫人一顿冷脸奚落。</p>
此时他与赵祯呆在屋中,静待耶律宗徹的好消息。不消多久,耶律宗徹就回来了,对两人摇摇头,表示也无功而返。</p>
“你也没见到小戚?”白玉堂表情越发困惑了。</p>
耶律宗徹道:“见是见到了,但是小戚睡着,本王也不好一直待在那打扰。玫夫人说小戚受了颇重的内伤,需要静养,所以近期避不见客。”</p>
赵祯问:“小戚的伤有那么严重吗?”</p>
“本王不懂岐黄之术,无法判断。不过本王觉得这其中或许有猫腻。”</p>
白玉堂好奇:“怎么说?”</p>
耶律宗徹道:“小戚若真是伤到无法见客的地步,想必这等重伤绝不是月余能养好的。可你看紫婵宫继任大典虽明面上不再积极准备,但私底下并未完全停滞,如此岂不自相矛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