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居然有你这种人,宁愿选择自己去死也要保下旁人。</p>
你用你的死切断了我所有后路,你就这么不想成全我的复仇,这么想拉我一起下地狱吗?</p>
你死得干脆,死得其所,但是你可有想过五爷?五爷该怎么办?他怕是要恨我入骨了……。</p>
是的,当展昭毫不犹豫喝下鹤顶红的霎那,白玉堂脑仁嗡嗡作响,只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疯了,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像炸开的米花不间断地往外蹦跶。他好想冲上前拼命去摇展昭,把对方摇醒,问问那人究竟脑子里在想什么,又究竟将他置于何地。</p>
明明经历千辛万苦,他们才走到一起,原本以为只要此间事了,等待他们的将是闲云野鹤的隐世生活。谁想展昭做决断时,仍一如过往一意孤行,决绝不计生死,丝毫没将他也没将自己放在心上。</p>
猫儿,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誓言?</p>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p>
你怎忍心将我独自留在人间?</p>
你走时甚至连一眼都没看过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p>
白玉堂突然愣住,已泫然欲滴的眼泪猛地收了回去。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展昭就算决意赴死,也不可能一眼也不看他,走得那般决绝了无牵挂。</p>
有古怪,这其中一定有古怪。</p>
只是不等他想清其中玄机,他已见耶律宗徹赵祯小戚手持刀剑率众疯了般向柳如蕙杀去,而另一头的紫瑾若不是被木槿段钳制,恐怕也早冲过去。紫瑾无力挣脱,但那声嘶力竭的声声悲吼却响彻整个祭殿。</p>
间不容发,白玉堂施展最快身法后发先至,率先抵达柳如蕙身边。柳如蕙呆呆忘了他一眼,没有动,那模样明显是等待引颈受戮。</p>
柳如蕙本以为最先赶来的白玉堂会一剑砍下他的脑袋,谁想白玉堂只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旋身为他挡下即来的无数攻击,弄得他整个人彻底懵了。</p>
就在他还处于浑噩想不通透的当口,突觉胸口一痛。膻中穴被制,身体不仅动惮不得,更像被抽干一般顿失气力。他大惊,往怀中一看,只见那展昭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眸光澄澈潋滟,哪有丝毫行将就木的滞钝?当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已是展昭从他左手轻而易举取走雄蛊的那一刻。</p>
所有人看到展昭又“活”过来,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唯独白玉堂一脸振奋,等展昭拿到雄蛊向他伸手,他立刻紧紧握住,将人一带拉拽到跟前。</p>
展昭瞥了眼白玉堂泛红的眼尾,故作镇定道:“哭了?”</p>
白玉堂白他一眼,口吻不爽。“才没有。就你那点伎俩,休想蒙骗我。”说完用拇指指了指其他人,戏谑道:“不过其他人被你骗得挺惨的,我估计你若拿不出合理的说词,等会儿会被群殴。”</p>
展昭笑着摇摇头:“我现在的身子骨可挨不起,要打群架,还得看你白五爷的。”</p>
白玉堂故作姿态抱胸挑眉。“哟呵,这时候倒想起爷我了,你刚才可是连我也骗啊。”</p>
展白二人看着像是自然说笑,落到有心人眼里却跟打情骂俏没区别。赵祯尽可能忽略心中的疙瘩,迎上去上下打量展昭,关切道:“展护卫你真的没事?”</p>
展昭摇头表示自己无碍。</p>
小戚不解:“难道柳如蕙给你的鹤顶红是假的?”转念一想,不像啊。若是假的,柳如蕙刚才用得着那么着紧震惊嘛?</p>
“那瓶确是鹤顶红无疑。展某办案时接触过这种毒。”</p>
众人一听是真的,心又悬了起来,纷纷围住展昭像是要用视线把他洞穿一般。</p>
“鹤顶红虽不假,但对展某来说全然无效。”</p>
“为何?”耶律宗徹问道。</p>
展昭忙将当初破庙昆兀与木槿段的一番意外交谈说与众人听,众人听罢,恍然大悟。展昭苦笑道:“这雌蛊在展某体内作祟,害我吃了不少苦,不过总算也是做了一件益事。只要它在,展某短时间便成了百毒不侵之体。”</p>
展昭虽说得轻松,但白玉堂却听出其中凶险,埋怨道:“你这臭猫倒胆大,旁人只是随口一说,你就记上心了。若是那昆兀所言有误,你如此冲动行事,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活生生毒死了?”</p>
“展某虽气运不佳,但命一向硬得很,十殿阎罗挺厌弃我的。”展昭自我调侃。</p>
这边风雨消散,那厢紫瑾见展昭不但安然无事,还施计夺蛊,生擒了柳如蕙,转瞬逆转了所有劣势,心中佩服之余更长舒一口气。倒是身后擒住他的木槿段不由紧张起来,雄蛊被夺回,他们空失依仗,再留下去已是不智。</p>
木槿段给昆兀使了个退走的眼色,两人准备趁众人还在关怀展昭无暇他顾之际,拖紫瑾尽快离开。哪想才走两步,就被拨开众人的展昭沉着眼锁定了。</p>
“木槿段,你们输了。”</p>
木槿段冷笑:“老夫哪里输了?瑾儿还在我手里。何况,尔等小辈想拿下老夫,亦是痴心妄想。”</p>
“他们是小辈,那由老夫来会你,如何?”</p>
祭殿上方突然传来一道苍老深沉之声,伴着那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枚飞蝗石,直接击中木槿段勒在紫瑾脖子上的手。眼见木槿段吃痛缩手,紫瑾随展昭高喝的一声“走”,就地缩身一纵,已然摆脱桎梏。</p>
紧接着上方又生巨响,殿顶莫名被轰破个大洞,青石碎屑纷纷扬扬。南宫惟从天而降,落在木槿段与昆兀身前。</p>
“木槿段,你这老贼敢害我徒儿,老夫叫你吃不了兜着走!”</p>
说话间已是接连数掌向两人拍去。昆兀武功本就稀疏,才一掌就受不住,被打趴在地。木槿段还好,对了数掌,眼见内力不济难以硬敌,立刻改走巧劲,运剑相抗。</p>
南宫惟虽是赤手空拳,但面对执剑的木槿段亦战得丝毫不落下风。蛊虫威胁解除,南宫惟心头大定,想着新仇旧恨一并清算,故而朝木槿段全力出手,毫不容情。</p>
下方打得热闹,盘膝坐在殿顶破洞旁的谦和道人一手把玩着手上剩余的数枚飞蝗石,一手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朝下方喊话:“南宫老儿,有需要贫道出手的,吱一声。”</p>
南宫惟闻言不由冷哼:“用不着你这牛鼻子。木槿段这老贼死过一次跟脱了层皮似的,功力只剩不到从前的五成,对付他,老夫一人足矣。”</p>
确实,南宫惟一人便大杀四方,尤其对上木槿段他几乎没留手,拳拳到肉把对方揍了个鼻青脸肿。看得晃着腿坐顶上观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谦和道人嘶声不绝:“南宫老儿这心眼小的当真跟我家臭小子有得一拼,报复起人来,半点不手软。”</p>
南宫惟朝上瞪一眼:“牛鼻子,老夫还没老到耳背,都听到了。”</p>
白玉堂同样一脸黑线:“我也听到了……。”</p>
敢当众败坏五爷名声,臭老头,你等着。</p>
谦和道人顿时有些尴尬地挠挠脸,眼见一番交战,木槿段俯首被擒,他这才跳下来挨到展昭身边,笑眯眯地取出一药瓶,殷勤道:“昭儿啊,贫道这有一瓶洞霄观最有效的疗伤好药,给你了啊。不过拿了贫道的东西,该怎么做,你懂?”</p>
展昭受了伤颇为虚弱,可也明白谦和道人是要他帮他挡着点的意思,故微微颔首。</p>
这场腥风血雨来得极快,去得也快,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已在南宫惟的绝对武力下彻底平息了。</p>
对于玫夫人的死,紫瑾可说是额手称快,只是当看到萧紫桓的尸体,心中不免惆怅,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他虽说从不在意萧紫桓对他付出的父爱,但真当亲眼看到对方身死道消,仍是有种难平的情绪自心底生根发芽。</p>
这次,他是真的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而这世间也只余小戚与他真正血脉相连……。</p>
不,还有展昭,比起血脉,他更在意那个能抚慰他灵魂的人。只要有展昭在,他的心就不再孤寂。</p>
柳如蕙、木槿段与昆兀相继被五花大绑推到死去的萧紫桓与玫夫人的尸身前,紫婵宫宫人不断叫嚣着要三人抵命,然失去主心骨的众人虽愤怒,却也不敢自作主张,众人的目光俱落在两位少宫主身上,等候两人示下。</p>
只是不等紫瑾小戚有所表示,木槿段莫名放声大笑。就当众人以为他神经错乱之际,他才寒着脸冷笑道:“你们当真以为自己赢了?别急,老夫还留了一份大礼给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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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一天有事,就先发了。因为上章漏了一个设计,所以截了结尾一段又进行了补充跟调整。</p>
能给昭昭加戏,我心情又好了,哈哈!</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