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一阵地动山摇,石室内的四人包括费迟元本人都是一惊,响声过后,石室的门被打开了。
敢情是费迟元撞墙,无意中不知道触及了某个机关,石室被打开了,若不是费迟元疯了,他们中几个人是绝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法子去试探机关的,何况这光秃秃的墙壁上,连条裂痕都没。
不过,费迟元的这无意之举,对其他三人来说,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至少能够从这间石室出去,忧的是他们还会这般一直幸运到底吗?
费泽阳首先牵着费一笑的手出去,能够出去,对于费一笑来说,她自然是欢喜的,虽然身世还未解疑,但是若是一直呆在这个石室内,他们肯定要被活活饿死,从抓来到现在,自己滴水未进,甚至觉得有些虚脱,凭着一股坚韧的毅力苦苦支撑着。
费泽阳凭着来时的记忆,开始往回走,却被欧阳兰兰阻拦了,她没有解释很多,只说了一句,“跟我来。”
费泽阳盯着她看了良久,仿若想要看穿她心头到底藏着窝着的是什么心思,欧阳兰兰苦笑,她知道费泽阳从来就对她不假辞色,但是这种质疑的眼神,还是让她颇为不悦,她欧阳兰兰曾经是用很多手段来迷惑男人,但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然一个巴掌能够拍响吗?
不过十年前,她已经不再对欧阳武月怀有迷恋之情了,她不是原来的欧阳兰兰了,不然欧阳武月也不会采取这种极端,将她跟她所爱上的费迟元给囚禁于此。因为欧阳武月已经无法控制住原本听话的欧阳兰兰了,他所吩咐的目标,她一个也没有完成,反倒是爱上了她的目标,实在是太可笑了。
欧阳兰兰想,十年过得生死不如,猪狗一般的生活,如同费迟元能够重新选择,估计他宁愿坐上那一般前往马尔代夫的班机,遇难而死,至少死得有尊严。
但自己呢?想死吗?她还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如果’,她何需费神费力去伤这个脑筋呢?
“跟她走。”
在费泽阳还在犹豫间,费一笑已经帮他下了决定,她欲要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手来,没想到被费泽阳攥得更紧,他拉着她跟了上去,还不忘忿忿瞪了她一眼。
好心没好报,若是一个人,他用得着踌躇吗?还不是身边多了一个她,他担心会险遭不测,毕竟他对欧阳兰兰还心存戒心。这个女人跟欧阳武月的偷情照片,还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他实在不愿意选择相信她这么一个有前科的女人,但是费一笑选择相信她,那么就相信她一回吧?
欧阳兰兰的手搂在费迟元的腰间,已经不是曾经的亲昵表现了,如今俨然是害怕他突然发疯,毕竟他这个疯病是没有前兆的。
欧阳兰兰对这里的地形还算是熟悉,或许是在这个地道中摸索了十年,又或许是被绑来之前,她就在这里生活过。
欧阳兰兰正要叫到了,她依稀寻找的是那条石块叠加的小通道,准备若是真要出去,就从这里出去,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前方对峙的是一群人,有欧阳武月、秋泽,还有来路不明的警卫,那个洛城知名人士顾启华以及他的儿子,这两人,她嫁给费迟元后参加了不少上流社会的宴会,只有这两个人她是认识的。
只是顾启华为何出现?莫非是为了欧阳紫?
除了这个,欧阳兰兰已经找不出其它缘由来了。
她这一停下,后头跟着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费泽阳轻轻勾了勾唇,低声嘲讽道,“欧阳兰兰,你不会是故意带我们前来自投罗网的吧?”
前方那群人荷枪实弹,武器配备很齐全,而他们手无寸铁,若是欧阳武月看到他们从石室逃出来了,很有可能问也不问就直接给他们一枪。
他们对话间,没有考虑到费迟元是个危险人物,他疯了,哪会知道前方是危险,当下就挣脱了欧阳兰兰,如箭一般冲了出去,等他们意识到,已经为时已晚。
“你们怎么出来的?”
欧阳武月明显的不敢置信,那石室可是欧阳家族上一代祖先遗留下来的,他欧阳武月毕生都在研究了这个隧道中的机关,还未曾发现石室内有机关可以出来,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这四个人在里头。
“笑。”
顾元涛显然也窥到了费一笑,她衣衫凌乱,身上还披着费泽阳的外套,他强烈按奈下心中的不悦,打招呼,其实他更想不顾一切冲过去,若不是顾启华拉着他,不允许他的冲动误事。
顾启华跟顾元涛一时都没有认出费迟元跟欧阳兰兰来,毕竟十年了,他们的容貌早已在岁月流逝中大变。
看到顾元涛没事,费一笑倒是如释重负,唏嘘了一口气,毕竟自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失踪的,他肯定是急死了,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会找来也是迟早的事情,真没想到他能够说服顾启华也跟着来。
“好好好……。哈哈哈哈……”
欧阳武月忽然狂肆地笑了起来,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都来了,很好很好,你们还真给我欧阳武月面子,所有跟我有仇的人,都在这里了。放心,我会一个个收拾你们。”
“你们这帮不想死的小警察,快给我退出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若是你们找死的话,尽管呆着吧。”
“欧阳武月,你究竟有何目的?”
顾启华咬了咬牙,终究问了出来,他其实不平静,目光穿梭了良久,欧阳武月不是说所有的人都在这了吗?为何欧阳紫迟迟未现身。“我有什么目的,费家跟顾家上辈子跟我欧阳家有仇,我只是略施小计,加以小惩而已,没想到你跟费迟元两个都中了我的美人计。费迟元也就算了,他已经疯了,就算死了,也不会记得我,你顾启华跟我可是有深仇大恨。费迟元在我眼皮底下疯的,你可就要在我眼皮底下残。”
欧阳武月仿若想起了往事,脸上郁色淤积,越来越阴沉。
“紫最后还不是被你带走了,你捅了我一刀,我差点没命,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好,做贼的喊抓贼。”
顾启华也被激起了怒气,整张脸涨得通红。
“我是带走她了,可是呢,可是她整颗心都掉在你身上了,成天魂不守舍的,她越这样,我就越想报复你,让你一辈子活在后悔跟痛苦中。”
欧阳武月跟顾启华较真起来了,电光火石,在这两个人之间迸射。
费泽阳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他在想如何趁着欧阳武月心神被扰乱,逃出去,如今的欧阳武月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恨不得跟顾启华一起厮杀,连他手中握住的那把枪都摇摇欲坠,生气到了抖动的境界。
“谁叫你强要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你以为紫就会爱上你吗?你报复我们分开数十年,如今我也娶妻生子了,为何你还要掀起波澜呢?我算是明白了多年前,你根本就是强行掳走紫,不让她跟我在一起,造成我误会她另寻新欢的假象。但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让她爱上你,这就证明你本身没有魅力,你以为朝夕相处,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就会爱上你了,你禁锢了她的自由,只会让她更加的恨你。你绑架费一笑,到底是跟我顾家有仇,还跟费家有仇,如今费一笑也算是我顾启华的儿媳,你这种行为,到底又有什么意图?”
顾启华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这事实足以让欧阳武月气到跳脚,这果真是触到了欧阳武月的痛处。
“哈哈哈……”
一阵狂笑,欧阳武月平了紊乱的气息,他沉着一张脸,眯起眼睛,唇角噙着一抹奸诈,“顾启华,我是输了,但是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你若是知道你的儿子娶的是是谁的女儿,八成会直接给我昏过去吧?”
顾元涛闻言,目光掠及费一笑,她正强行被费泽阳往内拖去,然后他听到了接下来颠覆了他人生、令他的世界轰然倒塌的话,“你的宝贝儿子娶你的是你的女儿,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就连紫也不知道。当初她生产的时候,我在她身边,我先前就让人抱走了女娃,她以为她只是生了个儿子而已。你的女儿被我送到了孤儿院,后来兰兰本来怀孕了,但是她却不小心流产了,她知道若是她流产了,就没有嫁入费家的资本了,你那个女儿,我便从孤儿院给领养了出来,她看上去就长得十分的聪慧,我本来还想要栽培她成为欲女的,后来我灵机一动,有了更好的良招,就是让她进入费家,成为费迟元的女儿。你的儿子跟你的女儿是同岁的,迟早他们会遇上的,加上龙凤胎心电感应极强,他们就算错过几年,最终肯定还会遇上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儿子看上了你的女儿,只是我没想到费家那个小子也是,看来你女儿比起我栽培的两个欲女更加厉害,不用调教,功力就已经达到如火纯情的境地了。我就算睡梦中也会笑掉大牙,你绝不会想到你那一对儿女铸成了大错,成了一对伦乱关系的夫妻吧?”
“不可能,你疯了,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顾元涛喃喃自语,修长英挺的身子摇摇欲坠,他无力承担这一系列上一辈加诸于他身上的苦果。
他所爱的人,怎么可能成了他的双胞胎妹妹?这是多么的荒谬——-
他爱到心痛,爱到无力,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苦果,这世界也太残忍了点吧?
“你可能,你骗我,你自己得不到爱情,诅咒别人也得不到,你肯定是骗我,欧阳武月,你说你是骗我的。”
顾元涛喊得撕心裂肺,喉咙火辣辣的疼,他想要冲过去,揪住欧阳武月的衣襟,逼迫他承认这不是真的。
他宁可接受最后笑无法爱上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噩梦,这个噩梦直接击碎了他最后一道隔墙,让他无处可逃。
他若是她的哥哥,那么他根本就连守护的资格都没?他还曾经信誓旦旦地站在她面前,跟她发誓这辈子,他一定会给她幸福,一定不会辜负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这样溢出了眼眶,眼角涩得令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半蹲了下去,压抑的哭泣声,很低很低,但还是传入了不远处被费泽阳拖走的费一笑耳中,她一把甩开了费泽阳,想要过去安慰顾元涛。
费泽阳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低咒一声,“你找死啊,没看到那边有枪在吗?”
费一笑只知道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拔腿就跑,飞快地奔向顾元涛,她从来没有看到顾元涛哭过,他哭得好伤心,好伤心,那伤感都蔓延到她的身上来了。
难道这真是双胞胎的心电感应,他伤心,她也跟着伤心,他哭得跟个孩子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算那天她提议离婚,他也只是眼眶一红,倔强地扭头不理她,过了半晌,又反过来安慰她。
他从来都是为她着想,所以她之后每每想要提及这个话题,都不好开口。
费一笑这辈子曾经渴望过有一个哥哥,尤其当费泽阳对她很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趴在床上幻想,若是她真的有一个哥哥,应该会很幸福吧?学校里那些有哥哥的同学,每次哥哥都会过来接她们,给她们买好吃的,她不是没有羡慕过,但是她却知道这之于她费一笑来说,是多大的一种奢侈。
当听到从欧阳武月口中吐出的这一番话时,费一笑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顾元涛会成为她的哥哥,对于顾元涛,她也没有哥哥那般的感觉,虽然他总是很好,他就如同一个高贵的王子,而她却是一个不及格的灰姑娘,当王子爱上一个不及格的灰姑娘时,她不是没有茫然过,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都被她克制住了,让那瞬间的心悸停留在某一间隔,不让它更深入的渗透到内心,因为她害怕。
在爱情路上,她跌得很惨,很久了没有再爬起,就怕那满地的荆棘刺得她头破血流。
顾元涛一直在原地等候,他耐心地一直在等待她走近,她也努力过,但是心头的魔障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每一回,她欲要踏出一步,费泽阳好死不死正巧出现,让她又缩回了她的龟壳之中。
欧阳武月跟顾启华还在对峙,并没有对费一笑开枪,或许他觉得在这里,费一笑并不值得他提防。
费泽阳想要过去,却被欧阳兰兰扯住了衣袖,他欲要甩开,却听到欧阳兰兰刻意压低的声音,“那孩子可怜,笑笑过去是自然的,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你的障碍不扫自除,你还想怎样?”
费泽阳愣住了,硬生生止住了步伐,他扪心自问,他很过分吗?
目光触及抱着费一笑抱头低低啜泣的顾元涛,费泽阳发现自己真的很过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让笑笑暂时安慰一下他吧?
若是这样的事情换到自己身上,他也会失去一贯的冷静,选择跟顾元涛一样用流泪来宣泄心中的情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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