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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打开了,护士推着费泽阳出来了,或许是经历了六个小时的手术,他看上去比进去时,整个人更加憔悴无力,额前的头发都湿漉漉的,仿若刚从水桶中钻出来似的。
费泽阳转过头,没有理会费一笑,疏离冷漠的眼交汇,他又被重新推入了病房……
医生说,在手术过程中,他没有选择麻醉,结果痛到死去活来,不麻醉,手术成功的机率高出不少。
费一笑听了后,心里带着深深的忧虑,脸色逐渐泛白,眉心渐渐聚拢。
“他的毅力这么强,所以笑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只要他肯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站起来的。”
顾元涛在费一笑耳边说,声音不高不低。
医生也跟着附和,“他的手术是成功的,但是复建是个长期的过程,我会给他找个复建方面的权威,在生理跟心理上,都给病人多多鼓励跟暗示。不过,这复建的过程是漫长的,你们要做好准备,至少一年。”
“一年?”
费一笑呢喃道,“这么久?”
医生点头,“复建一年能够站起来,做到跟常人无异,已经是奇迹了,很多病人受不了复建所受的苦,都选择在中途放弃了,这很正常,所谓复建,就是修复重新建立身体的机能,尤其是腿部有问题的伤患,必须要下苦功,复建不但要忍受站立所受的痛苦,还要从最基本的走路开始学起。”
费一笑闻言,双眸中满是震惊翻涌,心中满是痛楚鞭笞着。
医生离开后,费一笑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顾元涛并未打扰她,这个时候,她需要绝对的安静空间,她需要思索作为沉淀。
静默良久,费一笑开了口,声音却有些暗哑,“元涛,我想要休学一年。”
之前,她就开始盘旋起这个问题了,但并没有当下做出决断,如今听了医生的话,心头触动很深。
一年之间,费泽阳需要人照顾,而她,即是最好的人选,何况不管是否是一年,她都会站在他身后,给予他鼓励的。
费一笑的意思,顾元涛又何尝不明白呢?
只是为何接受起来,有些苦难,不是很甘心,费泽阳,还真是好命。
但是费一笑脸上的坚决,告诉他无论自己怎么说,他还是不可能说服她,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她要站在费泽阳身边支持他,那么自己,就在她身后挺她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费泽阳总是体力不支,医生说复建需要在一个月后实施,这一个月他需要好好养身子。
医生却说他恢复得不错,费泽阳让季默然给他雇了一个看护,专门负责他日常生活的,他坚决不让费一笑靠近他身体半步。
费一笑休学的计划,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被否决了,费泽阳强烈要求她回去上课,不然病房,都不让她踏进半步。
有几次,看护不在,费泽阳撑起半个身子,额头上满是冷汗,动作僵硬而吃力,费一笑每次都有一股冲进去的冲动,但是她却竭力克制住,费泽阳的男性自尊是多么的高傲,他绝对不想要这样狼狈的他,被自己看到。
她除了站在不让他察觉的地方,默默为他打气,擦拭去眼角不由自主掉落的泪珠,什么也不能干。
她努力地充当一个旁观者,在费泽阳提出绝食抵制时,费一笑休学没有成功,但她每天,就在学校跟医院奔波,费泽阳隔壁的病房都被她盘踞下来了,顾元涛出的力,费一笑累了,便在那个房间睡上一觉。
每天下午放学后,她便匆匆赶到医院,费泽阳假寐,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还是滔滔不绝,绞尽脑汁说话,费泽阳一句也不搭理,她自己倒是在尝试无数次失败后,自言自语中也找到了乐趣,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些麻木了。
这一个月来,前半个月,费泽阳对于她的出现极为敏感,每次都是以摔东西跟咆哮作为最终落幕。
后半个月,情况稍稍好转,至少费泽阳没有再大发脾气了,或许知道她已经说不通了,只是费一笑拿热脸贴他冷屁股而已。
费泽阳端着的是一幅冷漠,但是每次费一笑出现,他又觉得心安,人的心态,还真是复杂又矛盾。
每次看护来人,费一笑都被冷冷的驱逐离开,不管如何,有看护在,费泽阳就不允许费一笑存在,或许是害怕自己的无助让她看到,会让她失望。
此间,顾元涛并没有每天来,他也很忙碌,顾老爷子也奄奄一息了,神智都开始不清醒了,癌症末期,发作起来,都是痛到打滚。
顾元涛每次都不忍目睹,费一笑也去看过顾老爷子几次,毕竟在同一个医院,看护一来,费一笑被赶,她这个时候,倒是得了闲暇的功夫去看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他生命就犹如风烛,即将走到尽头。但是并没有人想过他会被病魔折腾到这样,瘦骨嶙峋,气若游丝——-
顾老爷子最终走了,他离开的那一晚,顾元涛在床前照顾着,费一笑还在费泽阳那边。
这时的费泽阳,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了,环境不再如重症加护病房那般凝重。
那一天,说来也是奇怪,费一笑忘记关机,手机振动,她掏出来,看到那一条来自顾元涛的短信,“爷爷走了。”
费一笑匆忙从椅子上站起,离开时候,澄澈的双眸沾染了浓浓的伤感跟遗憾,顾老爷子的最后一天,她并没有陪他度过。
这个时候,顾元涛发短信来,八成是想要叫她去见老人最后一眼。
费一笑走路的步伐不稳,微微踉跄,在门槛边,差点跌了个趔趄,多半是心不在焉所致。
费泽阳虽然闭目养神,在费一笑起身的时候,他当下就觉察到了异样,抬头望去,依稀掠及的是费一笑无措的神色以及落寞的背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他十分痛恨起自己的无力跟无奈,他无法追过去安慰他,想到这里,他的双手不由敲向自己的微微曲起的双腿,明明用了十成的气力,但是却没有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