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很大,走过露天中庭,便进入主厅堂,原先的屏风被拆除了,改成一个舞池,边上放着沙发、茶几等家具,几位调酒师正置备酒水,动作麻利而夸张。
叶南告诉他们,“等下这儿有舞会。”再往后,是个面积略小的院落,许多人围在那里谈笑。
“里面大概还有两间厅房,两边也有些小房间,你们随便转着玩,不过有些地方存了书画院的东西,被锁起来了。”
叶南很忙,不断有人来请示问询,等他跑开一阵后再回来,发现只有宗兆槐坐在正厅沙发里喝饮料,郗萦和姚乐纯不知去向。
“两位美女呢,怎么把你一人丢这儿啦?”
宗兆槐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叶南从桌上取了杯刚调好的潘趣酒——一种混合了果汁和葡萄酒的调味饮料——在宗兆槐身边坐下,这会儿大多数人都还在室外。
“你能来我真高兴!”叶南说,“本来打算介绍个妞给你的,既然你自带了就算了。”
宗兆槐低声警告他,“在她面前别乱说话。”
“你指谁?”叶南逗他。
宗兆槐端着杯子在手心里把玩,叶南忽然不确定起来,“说真话,你到底看上了哪个,不会是姚小姐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瞪着宗兆槐,一连问了好几遍,宗兆槐总算开腔,“她没有男朋友。”叶南是聪明人,稍稍一琢磨,立刻醍醐灌顶,手往沙发面上用力一捶,开心地笑,“我懂了!”
宗兆槐本想多叮嘱他几句,但叶南已撂下酒杯,“别傻坐着了,我带你转转,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他先带宗兆槐去跟酒会发起人老徐聊了几句,宗兆槐以前也请他帮过忙,彼此都熟。
叶南交友甚广,跟不同系统、不同领域的能人们都亲热地称兄道弟,半小时下来,宗兆槐兜里多了厚厚一叠名片。
郗萦和姚乐纯站在后院一排长桌前边喝果汁边聊天,姚乐纯好奇的目光不时滑过四周,饶有兴致打量着酒会上的各色人等。不过她和郗萦两人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闪耀夺目,没少吸引眼球。
叶南一见她俩,立刻扔下宗兆槐疾步过去。
“可找着你们了!”他兴高采烈。
长桌旁有几张白色塑料椅,叶南拖了四把过来围成圈状,一副要畅聊一番的架势,郗萦说:“我们还想去游廊那儿看看呢!”
叶南没让,硬是拦她们在椅子里坐下,“先聊会儿,聊会儿再玩,今天晚上长着呢!”
他殷勤地端来饮料和小点心,使出浑身解数逗女孩子高兴,这本就是他的强项,郗萦还好点儿,姚乐纯从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男人,笑声就没停过。
郗萦说:“乐乐是学霸,从初中开始就是,她学什么都轻松,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
叶南闻听,热乎乎的目光立刻朝姚乐纯扫过来,“厉害啊!我从小就佩服学习好的女生,不过我们那会儿成绩好的女孩子长相都普遍抱歉——姚小姐,怎么没让我早点儿碰上你呢!”
他喝了几口酒,绅士风度略有不保。
姚乐纯眨巴着眼睛,脸倒是不红,甜甜地回答:“因为我们差着好几岁呢呀!”
叶南哈哈大笑,心里却忍不住琢磨,这丫头是真这么单纯还是装的啊?
舞会开始了,叶南动员大家起来活动活动,宗兆槐推脱不会跳舞,就坐着挺好,叶南想请姚乐纯跳,但她也表示不会。
“你可以请小郗跳,她从小练芭蕾,舞跳得特别棒。”
叶南用请示的目光看向宗兆槐,他受不了,说:“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跟你跳。”
叶南笑呵呵地牵起郗萦的手,“那我就借用一下郗小姐了!”
宗兆槐盯着舞池里的郗萦,她穿一条绿松石色的礼服裙,裙摆上绣着金合欢图案,式样类似旗袍,但没那么正式。长发盘起,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她妆化得要比姚乐纯浓些,但也没像有些女人那样另造一张脸,依然是清爽风格,她很懂得掩盖掉脸部的小瑕疵。
姚乐纯没说错,一样是跳舞,郗萦的舞步远比旁人讲究,手的姿势,身形,移位,转圈,每个动作都精致到位,如水莲般轻盈飘逸。舞起来时,她身上的首饰在灯光折射下不时闪过一道光,熠熠夺目。
宗兆槐的目光不知不觉移到郗萦露出的一截小腿上,她绷紧的双腿在不断跃动中,白皙、匀称、结实。他骤然想起它们被自己压在身下时的样子,他很快挪开了视线。
姚乐纯一直在观察他,当宗兆槐朝她看过来时,她说:“宗先生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让你失望了?”
姚乐纯笑着摇头,“小郗说你不像个会做生意的人。”
“她没说错。”
“事实上你做得很好。我研究过一点面相,纯属业余爱好,”她注视着宗兆槐的眼睛,“你看上去很温和,但骨子里却很有主见,你不是那种,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她喝了口饮料,她和宗兆槐一样,只喝纯果汁。
“谢谢!”宗兆槐说。
姚乐纯报以友善的微笑,“不过我知道,小郗她其实很佩服你,不然不会去你的公司,她是个心气儿挺高的人。”
宗兆槐觉得她说这些话八成是客套,不过从她表情来看,又仿佛是真心,他不免猜测起郗萦对自己的评价来——这些评价当然来自郗萦初入永辉那阵,而且很显然,她并未把那件事告诉过自己最好的朋友。
宗兆槐深吸了口气,笑笑,然后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郗萦在叶南手下翩翩起舞,不知疲倦,叶南有些喘,他快跟不上郗萦了。一曲止,他想回去,但郗萦站着不动,她在等下一支舞,她仰着脸,妆容完美,神情愉悦。
舞曲再起,两人重又跳起来,这次是支慢舞,适合聊天。
叶南皱眉思索,像陷入困境,郗萦问他在想什么。
“我记得有个成语,就是形容你这种女孩的,可惜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漂亮,聪明,干什么都能很出色。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兰……兰什么质什么的。”
“兰心蕙质?”“对!对!就是这个成语,这是成语吧?”
见郗萦点头笑,叶南颇为得意。他长相英俊,神色中常带几分模糊的不在乎,像个单纯开朗的大男孩,实际上他和宗兆槐同岁,今年都三十六了。郗萦打量着他,暗想,长期养尊处优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从他脸上几乎找不到多少市侩的痕迹,除了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眼睛总是喜欢暴露主人的秘密。
她仰头,微笑着说:“其实我这个人很笨,常常被人骗。”
“你真会开玩笑!如果你是个笨姑娘,你们宗先生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
郗萦警觉,“他喜欢我?他怎么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