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夜·皇宫·梦(1 / 2)

“鞭声响亮,车轮滚滚,马匹踢跳,刀兵争先。”——《那鸿书》描写古亚述战车的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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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反正庞培肯定要安置很多海盗在你的国度里,优伯特尼亚王国在罗马法律里的地位,是介于联盟者socii和投降者dediticii之间的,阿戴安娜你没有独立的外交权力,并且要接受罗马城的监察,要模仿罗马城邦设立库里亚元老会、市民大会和官员,还要为罗马提供血税(辅助军队和海军),你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把不利的情况化为有利的,既然庞培愿意迁徙海盗们过来,你就利用安置海盗的优势,吸收他们进入库里亚和军队,充实自己的实力。”卡拉比斯说到。

这时,坐在卡拉比斯旁边的王女看着他,低声说:“没关系,我还有复兴帝国的梦想。”随后她一本正经地咳了两下,悄悄拉住了卡拉比斯的手,有相对以前而言特别轻柔的语调说:“就让我在优伯特尼亚招待你一个仲夏吧,那里我很熟悉,是父亲生前兴建的新城,在内陆安纳托利亚山脉下,有河川与盐湖,还有行宫与围场,景色十分险峻优美,虽然之前罗马人洗劫了它,但本体的建筑大致还在,我可以用庞培赠送的钱财招待你的。”

“你这么说,仿佛我挥金如土似的。”卡拉比斯笑了下,伸直了双腿,惬意地半靠墙板和甲板上,阿戴安娜则闭着眼睛,横着枕在他的膝盖上,两人静静地听着桨手的鼓点与号子声,还有大海的水流暗潮的声音,难得在此刻还能享受到这么单纯而宁静的时光。

“喂,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兴建优伯特尼亚吗?因为那儿的高山盐水湖哈图沙,是我们米特拉家族的真实墓地所在。”

“你意思是锡诺普的王室墓地……”

“那不过是供祭司活动和民众瞻仰的殿堂而已,我们把假尸体下葬到那,随后就带着藏有父亲和庶兄骨殖的陶瓮,把它安放在哈图沙高原的湖边,那儿还有片神圣田地,是米特拉家族的圣地,暂时别回罗马好吗?我们就在凉爽的高原上度过这个难得的夏天,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什么王位、斗争乱七八糟的——对了,我教你骑马如何?”阿戴安娜的长睫毛轻轻地抖动着,用手环扣住卡拉比斯的手,搁在自己的面颊上,“或者,我们可以带着野餐和酒水,泛舟在盐湖上。”

“我是没有资格享受这些的,也许半个月后我就不得不离开了。”

“卡拉比斯,你孜孜如此,是要当王吗?”一片云的阴影从阿戴安娜白皙的容颜上荡过。

“为了活着,在这个世界让所爱的人更好的活着,说到这个,我曾说过要给你一千塔伦特的,是不是?”

阿戴安娜嗤嗤地笑了起来,将脸面侧过来,拱在卡拉比斯的胸膛里,“也许你可以在我宫廷里服务五十年,来代偿这笔金钱。”

“不,你跟我来。”

白帆船的底舱里,卡拉比斯拉着王女自狭窄的梯子慢慢走下,随后阿戴安娜看到在对面的底舱尽头,有处被铁栅栏横绝的空间,裏面有些灰扑扑的罐子,卡拉比斯走到那儿,将栅栏搬开,把双手抬起来,“现在你知道,当初你在这船上和我谈判时,我去找食物为什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我刚带你上岸,就把弩砲把这艘船打到搁浅,以及为什么去科尔基斯,我一定要坚持把这白帆船修复好乘坐它。这道铁栅栏是我后加上的,而且我从来都不允许桨手和匠师到达这儿。”

阿戴安娜的身躯颤抖起来,她指着那些灰扑扑的罐子,失声说到:“你意思是……”

“没错,你太娇惯了,阿戴安娜,所以这些东西的发现权就归了我,因为我是第一个愿意为你在这艘船上搜罗饭食把你喂饱的人。”卡拉比斯将其中一个做过标识的陶罐,揭开了尘土厚积的封盖,自裏面的干草与亚麻絮里,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玛瑙镶金酒杯,共十二个。随后他又拿出一个陶罐,自裏面掏出四个起码值一个塔伦特的名贵冰酒器,而后是饮酒用的犀牛角,象牙和纯金的小雕像、权杖、短剑,镶满钻石的马笼头,以及陈满麝香袋与沉香木的箱箧……“这些东西起码得值八九百塔伦特,馈赠权是你的父亲,发现权归我,而所有权归优伯特尼亚女王阿戴安娜所有。”卡拉比斯很有礼貌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阿戴安娜扑到他的怀里,差点把他给冲倒,“留下来,当优伯特尼亚的王吧!”

“不可能的事情,不需要我重复第三遍。阿戴安娜,好好守护发展好自己的国家,现在的局面最适合你不过了,你再也没掣肘了,也不需要活在你父亲巨大的阴影下,也许三年或五年后,你还会和我联手作战吗?”

白帆船停靠在锡诺普港时,阿戴安娜举着象牙镶金的权杖,坐在三十二人抬着的八柱轿辇上,后面是几百人包括海盗在内的随行队伍,背负着各个箱箧与陶罐,来自本都各地的民众与酋长,遮罗在轿辇队伍的面前,挥洒着手里的花朵,向王女跪拜行礼,他们依旧仰慕米特拉家族王女的权威,即使这个家族已失去了威势,“战争结束了,米特拉家族接受了和平,但我不得不承认,本都帝国失败了,灭亡了,它已经被分割了,亚历山大大帝的披风现在的主人是罗马人的大将,伟大的庞培将军。我们的国度现在与比提尼亚、卡帕多西亚那样,成为了罗马人的行省。但家族的荣耀,还将在我阿戴安娜的手中,在风雪和烈风呼啸的优伯特尼亚王国延续下去,至于诸位还是请慢慢而长久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吧,请勿再言战争之事,现在我只想好好下葬父亲的遗体。”轿辇上的阿戴安娜举着华美的权杖,不断地说到。

那具冒充米特拉达梯·优伯特的假尸体,在装入了棺椁后,在个星夜璀璨的夜晚,在祭司的引导下,安放在锡诺普皇宫的神殿上,与其他的本都国君的棺椁并列在一起,这也是庞培特别允许的,走出神殿的阿戴安娜带着些许伤感,看着只剩下残垣断壁的皇宫,夏季的星星铺设在整个夜空上下,几个寂寞的廊柱,如剪影般立在她的视角里,自神殿的山丘俯视而下,远方只剩下海边的灯塔和寂寥数点的渔火,还有海潮冲撞防波堤道的怒吼。

“别了,黑海的女皇锡诺普,阿戴安娜要回祖先之地去了,愿您的容颜繁华永驻,希望米特拉神庇佑我们仍有重逢一日。”

哈图沙是片莽荒无比的高原,砂砾色或朱红色的山崖与峻岭,天空里只有流云和苍鹰掠过,一点点互不临靠的坚硬灌木或松树,点缀在这片高原上,就像红面上的黑芝麻。只有河川处四周才有生机盎然的绿洲,以及建构其上的麦田、村落。穿越前就很喜爱在小亚旅行的卡拉比斯知道,这裏是远古“铁之帝国”赫梯的都城所在地,果然在大盐湖的旁边高地上,一个赫梯皇宫的遗物,硕大无比的带翅牛身人头大石像,象征着灵魂和死亡威力的图腾,被风沙吹打得斑痕累累,斜着半埋在土地之中,无言叙述着千百年前的荣耀。

极目望去,大盐湖像片极为巨大的蓝色冰晶,白云完全映照在湖面上,天与湖完全融为一体,一艘苇草所织就的小船,就像在天空间静静飞过,穿行在云彩间,在披着丧服,赤脚立在湖水里的阿戴安娜眼前,吸附了越来越多的盐分,渐渐斜沉,几乎没有半点浪花,就带着她父王和庶兄的骨殖,没入湖水的深处,几乎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你恨庞培取走你的冠冕吗?”站在阿戴安娜身后的卡拉比斯问到。

“开玩笑,当然恨。虽然他没让我和小特格雷那样,作为俘虏去凯旋式,也把家族的缘起之地交给了我,甚至还让我拥有对祖先帝王的祭司权,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双耳陶罐,我是很乐意在优伯特尼亚这个地方,成为一代英雌,和你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的,至于庞培,我想早晚会把母亲的小冠冕,从他手里给夺回来!”阿戴安娜把斗篷取下,慢慢涉水走上满是锋利岩石的岸边,“但我也向庞培发过誓,他赐予我土地,我必然以血税与忠诚回报他,看来到时候我得想出个折衷的办法,来避免背信弃义的尴尬。”

“很好,我很高兴本都王女,不,现在的优伯特尼亚女王又回来了。不过,要是有朝一日,我俩又处在敌对阵营,你会如何去做?”卡拉比斯半开玩笑地说道。

阿戴安娜坐在一块岩石上,几位侍女往她白皙的小脚上系着凉鞋,抬起锐利的目光,说:“我不会等你到我俩再度敌对的时刻,今晚的宴会我就把你给毒死,父王的信札里,有告诉我很多制配毒药的方法,谁叫你执拗地不为我阿戴安娜所用?”

“怎么,对待我还有宴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