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软酥身,纤指弄唇,深红色的纱帐下,男女呻|吟此起彼伏。情至浓时,高亢的满足声落下,紧接着,榻上一阵摩挲声,女人躺在了男人的怀里。
“我们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机会了。”舒眉往里靠了靠,依偎在周越凌的怀里。他们等了一个冬日,等来了东都都主,如今,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注意一点儿,别被发现了。”周越凌揽着舒眉裸|露在外的香肩,叮嘱。
舒眉贪恋周越凌身上的味道,道:“眉儿做事,什么时候让四王爷操心了?”
周越凌没有作声,身上还残留着欢愉之后的汗水,他脑海里在想着别的事情,许多思绪混杂在一起,叫他不由得出了神。
舒眉望见他这副模样,心下明白了些什么。
周越凌的话,她是要听的,可她又不会全听。比如,周越凌要她毒害都主夫人安荷一事。
周越凌的意思,是叫舒眉找可靠之人在安荷公主的食物里下毒,然而,舒眉却想假人之手——假白晚芦的手。
但是舒眉没想到,东都的人会处处留一手。
御膳房给安荷与东都都主准备的膳食,都是由安荷的侍女亲自端送,根本无法陷害白晚芦。并且,安荷的侍女在送饭菜之前,都会用银针试毒,确保无恙后才会给安荷吃。
然而,这并没有难倒舒眉。
曲折的长廊边上,侍女端着饭菜稳当地走着,匆匆赶路的惠影不当心碰到了侍女,差点儿打翻她的饭菜。
“什么人?这般无理!”侍女呵斥道。
惠影连连行礼道歉,说:“对不住了,华萧殿里的李良人身子十分不舒服,奴婢急着去给良人请大夫呢!”
“莽莽撞撞的!”侍女白了她一眼,骂了一句便走了。
毕竟饭菜没事,她一个侍女也不能为难这祭国的丫头。
侍女走后,惠影在转角处默默地站着,忽然,她冷笑一声,手掌滑过脸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而在人皮面具下的,赫然是另一张脸——紫秀!
“哗——”门被推开,侍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屋内,安荷正与白晚芦有说有笑,见饭菜来了,便盛情邀请:“来来来,晚儿陪我一起吃。”
白晚芦拒绝不得,只好道:“那晚儿就陪陪安荷了。”
侍女放下饭菜,如同往日一般取下腰间的银针在各个碗里试了试毒,确认没事后,她才放心地给安荷食用。
安荷一边帮白晚芦盛着饭菜,一边笑道:“这孕妇呀,定要吃好、休息好,吃什么,也是得挑的。不过阿邑厨艺高超,一定养刁了晚儿的嘴吧?”
“晚儿不挑的。”白晚芦笑着接过安荷递来的饭,看着安荷爽快自然地用起来,嘴裏还连连夸赞,“这御膳房的手艺比以往好多了,看来是阿邑调|教得好。”
白晚芦笑了笑,正准备食用。
筷子已经送到嘴边了,可是忽然间,安荷一口饭菜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儿。”白晚芦放下碗筷,抚了抚安荷的后背,“是呛着了吗?”
安荷没有回答,因为,身体的反应已经让她来不及回答。白晚芦亲眼看着安荷睁大了眼睛,面目变得狰狞,脸上露出丝丝紫色的筋脉!
“安荷!”白晚芦惊呼一声,抢身上前,安荷往后一栽,倒在白晚芦的怀里。
“夫人!”柳萧云与侍女都被吓了一跳。
“快去叫大夫!”白晚芦回头催道!
柳萧云最先反应过来,慌忙跑了出去,侍女被吓呆了,哆哆嗦嗦地扑过去,喊道,“夫人!”
“安荷,安荷姐姐!”白晚芦捧着安荷的脸,安荷的眼睛瞪大,嘴巴一张一合,涌出汩汩鲜血,她眼角躺下一滴泪,看向白晚芦,张大的嘴裏含糊地念着,“毒……毒——”
“安荷姐姐!你撑一会儿,太医马上就来了!”白晚芦紧紧抓着安荷的肩膀,着急地说。
安荷眼里满是惊恐,她又忽地吐出一口鲜血,痛吟间,手颤抖地紧紧抓着白晚芦的衣袖。然而,下一刻,手便松开了白晚芦的衣袖,安荷的头栽向一边,断了气,眼睛却始终没有闭合。
“安荷——安荷!”白晚芦摇晃着安荷,哭道,“安荷!不是说好撑一会儿吗?安荷——你醒醒!”
“夫人!”闻讯赶来的东都都主和周君邑奔了进来,都主一把推开白晚芦,将安荷抱进怀里,失声喊道,“夫人!夫人你醒醒!夫人!”
明明是回来探亲的,究竟为何?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周君邑将白晚芦扶起来,眼前的一切令他猝不及防。他想不通,在这王城里,究竟是何人要害安荷!
“夫人啊!”七尺男儿抱着妻子的遗体失声痛哭,眼泪纵横。片刻,都主回头,满眼怨恨地瞪着周君邑,“祭国君上!我带夫人回来探亲!你祭国就是如此待我们的吗?”
“都主大人莫急,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孤一定亲自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又有什么用?我的夫人还会回来吗?会吗?你们还我夫人!”都主歇斯底里地咆哮。
这时,柳萧云带着萧太医赶来了,萧太医替安荷看了看,遗憾道,“君上,都主大人,节哀吧。”
“滚!”都主怒吼着,将安荷抱起来,道,“好个祭国!哪怕有人毒害我夫人,你们竟也眼睁睁地看着!今日我夫人死在你们这裏,明日我一定带兵踏平你们祭国!”
说着,东都都主抱着安荷离开了这裏。
周君邑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道:“来人。”
“在!”侍衞立即应道。
“将这些食物带回去查查看是什么毒,立马给孤汇报。”
“遵命!”
又吸了一口气,周君邑转头看着白晚芦,白晚芦此刻泣不成声,手指尖到现在还在发抖。周君邑放柔声音,道:“将晚贵妃送回明月厢,好好保护着。”
“是。”柳萧云领命,走过来扶着白晚芦。
然,不知是因难过还是什么,白晚芦刚迈出一步,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皱着眉,唇间传来一声痛哼,紧接着,身子痛苦地蜷缩下去。
“娘娘!”
“晚儿。”周君邑一把抢过白晚芦,亲自扶着她,喊道,“萧太医!”
萧太医走过来,替白晚芦把了把脉,道:“娘娘,娘娘控制好情绪,万不可动了胎气啊!”
可是,安荷在自己面前眼睁睁死去,她要如何控制好情绪?
看着白晚芦默默落泪,一脸悲痛的样子,周君邑将她抱起来,说:“孤亲自送她回去吧。”
说着,周君邑抱着白晚芦离开了。
而在祭国王城的城门口,东都都主抱着安荷的遗体,朝东都的部队走去。
不远处,奔来一个青色的身影,嘴裏喊道:“安荷——”
“六哥哥!”望秋在身后跟着。
“安荷……安荷——”周靖渊跑着,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东都都主怀里脸色苍白的安荷,她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安静,安荷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安静过啊。
她回来,他还没有见过她啊!
“安荷……”周靖渊嘴裏喃喃地念着安荷的名字,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直到她被东都都主放在马车上,帘子慢慢地闭合了,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脸。
就在东都都主准备离开的时候,顾鹰忽然带人来叫住了安荷的侍女。
“需要我配合调查?”侍女吃惊地问,转而,她向东都都主求助,“都主大人!”
一连喊了好几声,东都都主都没有回应她。他刚痛失爱妻,哪有闲暇去顾及一个小小侍女?
“姑娘不必害怕,我等只是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不会伤害你的。”顾鹰言辞温柔地说。
侍女无助地看向东都部队远走,只好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顾将军。”周靖渊迫使自己恢复正常的情绪,迎上去,道,“本王同顾将军一起调查此事。”
顾鹰晓得周靖渊这么做的原因,便道:“那就辛苦六王爷了。”“不辛苦。”周靖渊道。
明月厢外,几只麻雀落在前院的桃枝上,它们低低垂着头,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担心。
房间里,周君邑握着白晚芦的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中不免怜惜。
周君邑晓得白晚芦与安荷感情很好,如今,安荷死在白晚芦的眼前,她一定是受不了打击。
“唉。”周君邑叹了口气,将白晚芦的手放进被子里。
“君上……”白晚芦忽然缓缓地唤着周君邑,她睁开眼,神色哀怜。
“我在。”周君邑拂着白晚芦鬓边的头发,温柔应道。
白晚芦眼神黯然,道:“安荷临死前,嘴裏一直念着‘毒……毒……’,因此,她的膳食是关键,给她做饭的人是关键,给她送饭的人是关键,做饭与送饭的人在这期间遇到了什么人,也是关键……还有那根银针……”
“我晓得了,晚儿,放心吧,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安荷一个公道。”周君邑允诺白晚芦。
可是,谁都明白,人都死了,公道又有多大的用呢?
“顾鹰求见君上,君上,调查有眉目了。”顾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周君邑起身,叮嘱柳萧云好好照顾白晚芦,旋即出去见顾鹰。
从顾鹰的调查与御膳房和侍女的口供中得知,侍女今日送饭的途中,与一个丫头撞了个满怀,那个丫头是李涟漪李良人身边的惠影。“毒也查出来了。”顾鹰手里拿着侍女试毒的那根银针,道,“饭菜里没有,毒在这根银针上。”
“君上明鉴啊,银针是奴婢的,可是奴婢没有投毒,整个东都的人都晓得都主夫人的饭菜是奴婢在试毒,奴婢委实没有理由如此做啊!”侍女连连磕头,生怕会殃及自己。
周君邑道:“把李涟漪和她的丫头叫过来。”
不出片刻,李涟漪和惠影也来了。弄清事情原委后,李涟漪慌忙跪下磕头,道:“回禀君上,今日臣妾是病了不错,也让惠影去叫了萧太医不错,可是臣妾……臣妾不知道这件事啊!”
“你见的那个丫头,可是她?”周靖渊指着惠影问侍女。
侍女瞥了惠影一眼,道:“是她,没错,奴婢不会看错。”
惠影一听,慌了,道:“可是我没见过你啊。”
“今日在回廊转折处,你不小心撞了我,我还骂了你呢,我记得很清楚,是你没错。”侍女笃定地说。
“君上明鉴!君上明鉴!”惠影连连磕头,“奴婢真的没有见过她!”
“君上,不管惠影有没有见过这位姑娘,这跟安荷公主的死有什么关系?”李涟漪不解地问。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来人,送李良人和她的婢女回宫,另外,也送这位东都姑娘下去。”周君邑说。
她们三个被带走后,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却没想到,周君邑送她们下去,却只是派人将她们看管了起来。
这三个人中,东都侍女是首个怀疑对象,因为她最容易下手,可目前看不出她为何下手,因为她也晓得,就算自己下毒了,自己将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至于惠影,相撞的那一刻,极有可能掉包东都侍女身上的银针。惠影是李涟漪的丫头,因此,此事李涟漪也有一些责任,然而,这两个人却没有杀人动机。
“她们不一定没有杀人动机。”周君邑反驳了顾鹰的推测。
“君上有何高见?”周靖渊问。
周君邑冷笑一声,道:“安荷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但是,如果因为安荷的死,东都要发起与祭国的战争,这样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君上你是怀疑……”顾鹰瞬间明了!
“鹬蚌相争,必有一死,在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人正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周君邑站起来,负手在背,“安荷死了,东都都主此刻悲恸不已,听不进任何话,因此,他若要对祭国发动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六弟。”
“臣弟在。”周君邑皱眉,眼中充满诚恳,道:“为兄有一事想求你。”周靖渊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道:“君上尽管说,臣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为兄定会为安荷报仇,六弟,你能否暗中保护为兄的晚儿,她将要临盆了,为兄怕东都真的发起战争,会对晚儿不利。所以,请六弟替为兄将晚儿送到安全之地,让她平安生产,护他们母子无恙。”在这个世界上,哪怕祭国江山面临倾塌,周君邑也不怕,他最怕的,就是白晚芦的安危。
那是他最在意的东西,是他的软肋。
周靖渊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拱手:“臣弟一定好好保护晚贵妃,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哪怕丢了臣弟这条性命!”
那是周靖渊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