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去柳萧云(2 / 2)

白雀妃 唐家小主 4587 字 2个月前

“晚儿,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嗯!云姐姐,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对方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直到老死!哈哈哈!”

白晚芦爽朗的笑声忽然又回响在柳萧云的耳边,柳萧云闭着眼,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

那些温暖又美好的回忆中,还夹杂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在柳萧云临死前的往事回放中,除了白晚芦,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他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只是,身影模糊得很……

好怕,好怕就这样忘了。

柳萧云又剧烈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喉口的鲜血。白晚芦失声痛哭,喊道:“云姐姐——”

柳萧云带着笑,整个身体陷了下去,终于,最后一刻,她闭上了双眼,再也听不见白晚芦唤她的名字了。

她知道,她陪不了晚儿了。

“云姐姐!云姐姐——”白晚芦歇斯底里地喊着,仿若天塌地陷一般。

对白晚芦而言,其他所有人都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分为重要与不重要,可柳萧云不同,柳萧云是伴她成长的家人!

柳萧云死了,白晚芦就没有家了……

“晚儿——”得到消息的周君邑、顾鹰,与萧太医一起赶来了。然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满脸泪痕、无比冷静的白晚芦,抱着柳萧云的尸体……

眼前这一幕让顾鹰连连后退了三步,他紧紧盯着柳萧云,身体在颤抖。

她看上去那样安静,似睡着了一般……

她……她昨日还好好的……

萧太医赶紧走过去,白晚芦冷冷地制止:“你们来晚了。”

“娘娘……”萧太医为难地看着她。

白晚芦将柳萧云放平在地上,说:“没了呼吸和心跳,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变凉。”

片刻后,她站起来,出奇地冷静:“是被毒害的,本来死的该是我,云姐姐替我尝了一口药。”说到这裏,再冷静的神情,也被眼中眼泪出卖。

周君邑对萧太医使了个眼色,萧太医连忙走过去,取了汤药的残留,带回去研究是为何毒。

白晚芦目光下移,落在柳萧云的尸身上,面无表情。

“晚儿……”周君邑走过去,手搭在白晚芦的肩上,道,“我会派人好好埋葬柳姑娘的。”

“你总是这样。”白晚芦漠然地说,“好好的埋葬?厚葬?似乎死去的人就特别有面子似的,人都死了,还在乎什么面子?我要的是他们活着,安荷、小殿下、云姐姐,他们都不该死!”

周君邑神色黯然,搭在白晚芦肩上的手缓缓地滑了下来。

“敢问君上,您既然没废了本宫的身份,那么,本宫能搬回明月厢吗?”白晚芦道。

周君邑叹了一口气,说:“你明知道,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白晚芦转身,对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多谢君上。”

随后,她又转向顾鹰,语气柔和了不少,她道:“顾将军,麻烦你替本宫好好安葬云姐姐,完了来向本宫汇报。”

“多谢娘娘。”顾鹰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白晚芦交代完一切,便先离开了冷宫。周君邑侧头看看顾鹰,也离开了冷宫。

有穿堂风无意拂来,撩起顾鹰的衣衫。终于,他脸上滑过一道泪痕,很快,他又抹去,走过去蹲下,将柳萧云抱进臂弯里。

柳萧云安静地躺在顾鹰的臂弯,顾鹰带着她走过一重又一重宫门,一道又一道深巷,青衣与玄衣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绝美又凄凉的宣画。

白晚芦恢复了贵妃的身份,身边没要任何丫头。

最先来明月厢见白晚芦的人是周越凌,然而,白晚芦并没有想过见他。

“晚儿……”周越凌独自站在明月厢的门外,频频叹气。

“四王爷请回吧。”屋内的白晚芦答道。

周越凌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门被打开,白晚芦一挑眉,讽刺地问:“四王爷认为本宫现在过得不好?”

“晚儿。”周越凌道,“你明知道我是在关心你。”

“四王爷还是关心一下自己人吧。”白晚芦冷笑,道,“因为我听说,舒贵妃在昨夜消失了一阵子呢。”

周越凌拧眉:“你是在怀疑我吗?晚儿。”

“本宫怎么敢怀疑四王爷,本宫从始至终怀疑的都是当面害本宫的人,四王爷是祭国的王爷,怎么会害晚儿呢?”

“晚儿,本王可以与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为敌,但独独不会与你为敌。”周越凌解释。

“是吗?”白晚芦盯着周越凌,犀利的光芒从眼睛里透射出去,“原来,本宫的小殿下真的只是遭遇东都都主追杀,才掉下悬崖摔死的啊。”

周越凌一怔,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白晚芦冷漠地说:“周越凌,你与谁有深仇大恨本宫管不着,本宫只想为小殿下和云姐姐报仇,如果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就最好不要蹚这浑水,更不要拦着本宫。”

周越凌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若说柳萧云的死与他无关,那么,小殿下的死就与他脱不了干系。

“本王过些时日再来看你。”周越凌叹着气,转身徐缓离开。

白晚芦关上门,再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白晚芦抵在门后,一只鸟雀在她头顶前方飞着。

鸟雀落在白晚芦的肩上,用翅膀遮着自己的眼睛,它似乎……也在为柳萧云的死感到难过。

一个人的时候,白晚芦再坚强也承受不住悲伤。

她滑倒在地,望着从窗户外飞来的鸟雀们,无助地说:“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

眼泪滑落,身心崩溃。

周越凌刚从明月厢离开,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周君邑。

“哟,四弟这么有兴致,专门跑来看望孤的贵妃?”周君邑驻足,眼神如鹰一般盯着周越凌。

周越凌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臣弟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晚贵妃。”

“孤的贵妃就不劳烦四弟挂心了,四弟慢走,晚上要睡好。”周君邑笑里藏刀地说。

周越凌心裏波澜起伏,却迫使着自己面不改色地行礼:“臣弟告退。”

周越凌走后,周君邑来到了明月厢,站在门口喊:“晚儿,孤来看你了。”

裏面沉寂了一会儿,白晚芦才打开门,她走到周君邑面前,道:“本宫恳请君上陪本宫去办一件事。”

“孤明白,顾鹰已经在等我们了。”周君邑说。

没有过多的解释,寥寥一句就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白晚芦随周君邑一起离开明月厢,往舒眉冷宫的方向走去。

“公主,他们好像查出了舒眉。”明月厢的不远处,躲着安城与晓菱,晓菱担心地对安城说。

安城却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怕,舒眉不会供出我的,毕竟,如果我也搭进去了,白晚芦就没有敌人了,再说……”

安城抬起头,冷笑着:“白晚芦的眼线并没有发现我呢……”

那些听得懂人话的鸟儿啊,只看见了舒眉……

顾鹰带着侍衞等在了冷宫处。

看见周君邑和白晚芦走了过来,顾鹰一干人皆下跪行礼。

周君邑命令道:“活捉她。”

“是。”顾鹰抱拳,带着侍衞进入了冷宫,可是,他们将冷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舒眉。

一直飞旋在白晚芦头顶上方的鸟儿喳喳地叫着,带着白晚芦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冷宫的后院,斑驳的墙下是丛生的杂草。

“拨开杂草看看。”白晚芦道。

“是!”众侍衞跑进杂草堆,用手中的佩刀拨弄着杂草。

“这裏有洞!”有侍衞惊叫起来,顾鹰赶紧走过去蹲下查看,那的确是一个洞,大小最多容许一个纤瘦的女子通过,而在宫墙的外面,似乎有一座石狮子挡住了这个洞,顾鹰伸手推了推,那石狮子竟轻易地被推开!

顾鹰站起来,说:“这石狮子是假的,舒眉已经从这裏逃走了,传我命令,全王城搜捕舒眉!”

“是!”侍衞领命,四下散开,全王城搜捕舒眉。

而早已逃出去的舒眉依靠自己熟悉的地形,东躲西藏,暂且避开了侍衞的搜捕。

但是,这祭国王城到底是周君邑的地盘,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不当心被侍衞看到,侍衞一声吆喝,引来了更多的人。

舒眉见状,忙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但是,她孤身一人,抵不过千军万马,舒眉走投无路,被逼到了一座楼阁之上。

侍衞将舒眉团团围住,舒眉的身后便是楼栏,当初,周越凌的母亲便是从这裏摔下去死亡的。

“舒贵妃。”白晚芦的声音传来,舒眉拧紧眉毛,看着白晚芦和周君邑缓缓踏上楼阁。

在距离舒眉一段距离前,白晚芦停了下来,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装疯卖傻这么久,不累吗?”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舒眉疑惑地问。

这时,舒国予与舒轶跑到了楼阁下,看见楼阁上的场景,当即下跪,恳求周君邑放过舒眉。

死的不过是小小宫女,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女儿?

“还听不懂吗?”白晚芦抬起一只手,手指间捏着一块黑色的布料,那是舒眉的夜行衣,舒眉下完毒回冷宫的时候,打算将夜行衣烧掉,却不料被一只鸟儿发现,冒着火焰衔了一片布料出来。

白晚芦说:“这块布料是在你的冷宫发现的,其余的,已经被你烧成了灰烬,缝进了棉絮裏面。这是你的东西吧?另外,本宫还在本宫所居住的冷宫院子里的那株大树上,发现了被树枝撕扯下来的另一块布料,也是跟我手中这块一模一样,舒贵妃,你想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舒眉还想要狡辩,道:“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还要装吗?”周君邑忽然发话,道,“来人。”

“君上。”小房子呈了一个箱子过来,看见那个箱子的时候,舒眉脸上大惊。

周君邑道:“你身边的丫头紫秀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稍微审问审问,她便什么都招了。这箱子里有易容的道具,而这箱子孤猜得没错,是你同孤成亲时,孤送给你的礼物。早在东都都主离开的前一晚,面对‘安荷的鬼魂’,你就什么都招了,如果还想狡辩,本宫就会请东都都主过来,让他亲自拆穿你。舒眉,今日,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傻,孤都要为安荷与柳萧云讨一个公道回来!”

“讨回公道,她们就会活过来了吗?”一道声音从舒眉低着的头下面传来,众侍衞举着佩刀对准舒眉。

舒眉缓缓抬起头,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张诡异的笑脸:“没错,这两个人都是我害的。”

话一出口,白晚芦身子一震,就要冲上去。周君邑暗暗抓住白晚芦的手,示意他冷静。

舒眉狂妄地笑着:“君上,晚贵妃,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没关系,我做好了死的准备,不过……在死之前,我有一个小秘密要对君上讲。”

周君邑皱着眉,只见舒眉魅惑地笑着,伸手撩了撩头发:“君上不晓得吧?舒眉不才,给君上戴了顶绿帽子,啊呀!哈哈哈!舒眉给祭国君上戴了绿帽子哟!”

周君邑铁青着脸,粗重的气息从他鼻底喷射而出!

舒眉脸上的笑冷却下来,她转身,望着楼阁之下的父亲,凄然道:“父亲,女儿不孝!背着你做了这么些伤天害理的事!女儿对不住您!”

“眉儿……”舒国予伸着手,眼里是浑浊的眼泪。

就在楼阁正对的方向不远处,一道拉弓声响起。拉弓的人是顾鹰,他剑眉紧拧,盯着城墙上的疯女人,箭尖正对着舒眉的眉心。

忽然间!弓弦绷紧,那箭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飞出,准确无误地射入舒眉的眉心!一箭刺穿她的头颅,鲜血飞溅开来——

周君邑捂住白晚芦的眼睛,那只从舒眉头颅中飞出来的箭重重地钉在阁楼上。

“眉儿——”是舒国予撕心裂肺的喊叫。

舒眉被一箭毙命,连一个反应都没有。她头重脚轻,恍恍惚惚地晃了几下,身子自城楼坠下,犹如浴血的蝴蝶般。

“嘭——”又是更猛烈的鲜血迸射,舒眉的身体砸落在地面,眼珠似乎要跳跃出瞳孔一般。

四周是鲜血的红,弥漫着舒国予的整个视线。

舒国予爬过去,跪在血泊中,两只手无处安放,号啕大哭:“女儿!女儿啊——女儿!”

然而,舒眉早在那一箭射中脑袋的时候就断气了,她如此下场,罪有应得。

拉弦的顾鹰看着血泊中的舒眉,手中的弓弦掉落在地。他眼中蓄满了眼泪,他在心裏道:“柳姑娘,顾某……顾某替你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好好安息了……柳姑娘……”

顾鹰落下一滴泪,紧紧攥着的手里,握着柳萧云的一缕青丝。那青丝用青色的布条缠着,是顾鹰唯一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