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两面派(1 / 1)

外面天色阴沉,九点多的时候,开始下起霏霏?img src="http://image.onlylady.com/bbsimages/smilies/new/cold.gif" align="absmiddle" border="0">赖男∮辍icole,Cheryl-Ann,还有Lyle都来了。那个时候,我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也可以四处走动。我坐在床边,跟他们一样逗逗孩子,互相说话,一切看起来好正常,和任何一个新添了个宝贝的家庭没什么两样。

给我做剖腹产手术的医生过来做出院之前最后一次检查。他拉起病床边上的帘子,我躺下来,某个动作牵动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痛,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几乎是同一秒钟,帘子那一边婴儿的哭声响起来,让我一下子泪湿了眼睛,在心裏喊: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那个时候,Caresse出生已经5天,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像刀锋划过皮肤一样深切体会,她就是我的小孩,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而且,在那个瞬间,我们似乎都茕茕孑立,她只有我,我只有她。我暗自发誓,那是不用语言,也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誓言,我要保护她不受伤害,直到有一天她不再需要我,同时手足无措,急得想哭,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Caresse,巨蟹座的孩子,水相星座似乎总是宿命的和雨、潮汐、月亮联系在一起。她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怀里,我第一次抱了她那么长时间。

“你的主刀大夫很有名。”Cheryl-Ann又开始滔滔不绝的开讲她的名人堂节目,“Ryan Blanchet,着名的妇科医生,有个漂亮的老婆,同时在五六个情人当中周旋……”

我听,但没有反应。看着不断打在车窗上雨点,顺着玻璃流下去,转过头刚好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苍白憔悴,像是刚刚被人从地牢里拖出来的。要么这就是生活,至少是其中真实残酷的一面。而爱情,最美最炙热,如两颗无限接近的恒星,碰撞燃烧毁灭,最后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尘埃而已。

于是,我和Lyle也开始那种两面派的生活。我们分开睡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几乎不讲话,甚至不能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但如果有其他人在,或是接别人打来的电话,我就能表现正常。他始终没有问过我问什么不和他讲话,似乎根本没有打算要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7月6日,Nick发了条消息过来:“宝宝怎么样了?”我第二天才看到,回复:“生了,6月27日,女孩子,七磅重。”一会儿就收到一条只有一个词的回信:“恭喜。”他可能以为我很幸福,幸福到忘记了小家庭之外的所有人。很多人都以为我很幸福。

至于Caresse,有的时候,我不让保姆碰她。自己喂奶,换尿布,给她洗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生怕一个疏忽,她会忘记了喘气或是心跳而意外死去。直到累得不行了,蜷在婴儿室的扶手椅上睡着,然后又被哭声惊醒。

有的时候,比如她哭个没完没了,我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把她摔在地上;给她洗头,我托住她的头,心裏想得全都是她软塌塌的细细的头颈折断了情景;或是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我想往她的奶瓶里加伏特加,好让她还有我自己死死的睡上一整天。那些时候,我不让自己碰她,全丢给保姆,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睡觉或是发呆,任由房间之外的一切自生自灭去。

而无一例外的是,每一天我不止一次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刀刃,玻璃的锐边,煤气,从阳台到楼下人行便道的距离,都能让我想到这种分外简单的终极解决办法,就像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之后一样的简单明了。

有几个晚上,她就睡在我的床上,我整夜醒着怕压倒她,或是滚下去。她还不会笑,只会在睡梦里无意识的作出短暂的快乐或是悲伤的表情。有时候她醒过来,在幽暗的床头灯下面,表情慢慢的从迷糊到害怕到伤心,直到张大嘴拼命的哭,看起来根本不像人类,让我怕的要命。但是清晨,哦,清晨,我不用睁开眼睛,光凭那股清甜的奶味儿,就知道她在我身边,她窄窄的胸腔每一次起伏,对我来说都像是天使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