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镜被取下来,五官轮廓再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眼前的男人有点模糊,不似往常那样清晰,倒像是在梦中的样子。
就算这是一场梦,也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确不难看,五官立体,眼睫又卷又长,眸色幽黑,跟她的发色一样。皮肤趋近健康的麦色,不像靖琪那样白皙,不施粉黛,倒是带着自然的干净细致。
她跟他见过的莺莺燕燕都不同,也不像上学的时候那些尽力在他面前表现出最美好一面的女生。她好像掖着藏着一部分自己,就像这厚厚的黑框眼镜下立体细致的轮廓,还有……嗯,保守宽大的衣服下面,身体也十分柔软。
他有点好奇,她的身材是怎么样的?女人的优美曲线是不是也被她藏起来了?
他的手跟随意志攀上了她的腰肢,湘湘身体骤然一缩,绷紧的线条被他摁住,他满意地勾唇,手忍不住往她衣服下摆里放。
入手果然是一片滑腻,腰间微凹的曲线也很服帖。
再往上走,就是危险地带了,他有预感那会让他失去理智。
湘湘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身体有点僵硬。他还压着她,两个人的呼吸都不太顺畅,尤其是他的手还揽着她的腰,不,好像手心还贴着她腰间的皮肤。
她觉得她大概是喝醉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视线模模糊糊的,却看到他一直在靠近,像是马上就要亲吻到她的唇一样。
她身体本能地有些抗拒,从没跟异性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期待,毕竟这个男人是她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人啊!
可是他最终还是停下来,手不再游走,呼吸也没有再凑近。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一开口,或者一个动作这个梦就会醒。
“噗哧~”
薛景恒突然绷不住笑起来,压着她的身体都笑得颤个不停。
她还在错愕,他揽着她的手就抽了回来,撑着坐起来一手扶着额头笑得不可自抑。
刚才一刻还火热不已的体温就这样冷却下去,湘湘拉好被揉乱的衣服,也坐了起来,问他,“你笑什么?”
薛景恒看着她,直到笑够了,才说,“就很搞笑啊!才被困在这岛上不到一天,就搞得像孤岛生存游戏一样,没有别的女人,我只能跟你……哈哈,你看你那表情,好像还很期待似的。我跟你……怎么可能嘛!”
湘湘摸到眼镜戴好,垂眸道,“你的意思是,即使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女人,你也不肯将就了?”
“哎,我可没这么说,我的世界要是真的只有你一个女人,还是能将就的。不过现在不是啊,我们明天就回去了。难道说……”他凑近她,眯起微醺的桃花眼盯着她的脸,“你是真的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湘湘心跳得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慌忙推开他,生怕他听见她狂乱的心跳声。
“你再胡说,我回去就告诉溟哥!”
薛景恒轻佻地一笑,“你要真想的话,我还是能满足你的,好好调教,将来一般的男人你都不会放在眼里,在床上你就是女王!”
湘湘想都没想,一脚往他下腹踹过去,薛景恒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警醒的本能还在,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洗完澡,没有穿袜子,足部的裸肤又直接落入他滚烫的手心里。
不得不说,这丫头骨骼纤细,足弓很高,脚趾整齐圆润,是难得的一双美足。
这又算是他发现的一处被她隐藏起来的秘密。
他自然地用力捏了捏,她往回缩,他的另一只手干脆直接握住了她的脚掌。
湘湘只觉得有热流从脚心直窜到心里去,甚至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四散开去,就像不留神猛灌了一口烈酒一样。
“你!”
薛景恒撇唇,手一扬就放开了她,没事儿人一样又坐回去喝酒。
湘湘又羞又气,腾地站起来,蹭蹭往楼上房间去了。
是夜,她在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很合不上眼。
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她又坐起来,叹了口气,还是开了灯决定下楼去看看。
薛景恒似乎是喝多了,仰躺在沙发上呼吸浊浊,衬衫也脱了,只穿了一件背心。
盛酒的杯子被碰倒掉在地上,滚出好远,才会发出动静。
“喂,起来……四哥,起来去房里睡!”
湘湘尝试着叫醒他,他却只是不耐地扬手挥了挥,“唔……蚊子……”
夏天正是蚊子多的时候,他这么躺在这儿,不正好喂蚊子么!
想到他白天的种种过分,湘湘本来不想理他,就让他睡在这被蚊子抬走好了,明早看到个满头满身红包的人才好!可是一转身她还是舍不得,他明明心里有事儿,喝醉了都皱着眉头,梦里都不快乐,可就是闷着不说。
他自律,却也随性,怎么生活不是她能左右的,可他是她喜欢的人,喜欢了那么多年,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湘湘上楼去抱来薄毯盖在他身上,在他身边点上蚊香,跪坐在沙发旁边守着他边赶蚊子,怕他喝醉了会吐。
薛景恒揽紧毯子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背,似乎睡得很沉很香。
湘湘还是没有睡意,看着他的背影轻轻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最后守在你身边的还不是就只有一个……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都不知道,笨蛋!”
她讷讷地说完,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为他拉了拉被较,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薛景恒的眼睛蓦地睁开,在黑暗中依旧清明无比,嘴角也弯起志得意满的弧度。
原来虞湘真的喜欢他!
原来她喜欢他,真好,太好了……
***********
湘湘坐在房间里写论文,窗户玻璃被叩得乓乓响,有个叫小木的小弟跟她关系不错,最近薛景恒好像常去银樽喝酒,她就让小木帮她盯着点。
“湘湘,四少回来了!”
“又喝酒了吗?”
“嗯,像是喝了不少。”
“他一个人吗?溟哥没去?”
“就他一个人,老大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去,守着那荣小姐呢!兄弟们都说她要作我们大嫂了,是不是真的?”
湘湘伸手在他额前一弹,“就知道八卦,溟哥的事他自己有数,哪里轮得到你们管!”
小木呵呵笑着走了,湘湘眉头才蹙了起来。
最近发生太多事,都跟丁默城有关,最后伤到的人都是苍溟和靖琪。
虽然苍溟也有错,才会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对荣家小姐是真的很在乎,是动了真感情的。
折磨对方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旁人看得心焦,能做的却很有限。
薛景恒实在有点过于投入其中了,靖琪被送到银樽几天,他每晚都去陪她,待到她被救出来带回梅沙岛了,他还是一下班就去银樽喝酒买醉。
他是心疼靖琪受了委屈,自己又帮不上忙,所以自责,还是因为看到心上人始终只能属于苍溟而愤愤不平呢?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太妙,也许别人没有留意到,可是湘湘不是别人。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跑到隔壁的房子去,门也没敲,就直奔薛景恒的房间。
他刚把上衣脱了,看到湘湘闯进来,不耐地喊,“你来干嘛?出去!”
湘湘面红耳赤,但只是微微侧了下/身,语气尽量平缓道,“我来跟你说点事儿,说完就走。”
“什么事儿?说吧!”
“我要开始实习了,就在滨海市的法医院。方便的话,我想搭你的车。”
薛景恒头疼欲裂似的撑着脑袋,“你就是来说这个?”
“还有……我暂时不打算出国读硕士,溟哥当年帮我设的信托基金我用不上,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薛景恒微微眯起眼,“真的?你想好了?”
“嗯。”
前几天她无意中听到他在电话里跟人谈到借贷资金的问题,猜到他最近可能急需用钱。
“你不问我拿来做什么?”
湘湘抬起头看他,“那你拿来做什么?”
薛景恒笑起来,澡也不洗了,把湘湘拉进屋坐下,小心地关上房门。
他在她对面坐下,毫不避讳自己裸/露的身躯离她只有咫尺,“湘湘,我不能让大哥再这么走下去,靖琪是无辜的。擎龙现在内忧外患,禁不起再有荣家与我们为敌了。”
“可是,荣家不是会用手中握有的擎龙的股份来交换靖琪的安危吗?”
“就算他们肯交换,也不是自愿诚心的。商场如战场,他们随时有可能掉头来对付我们。”
“那你打算怎么做?”
“攘外必先安内,我要先搞定董事会里的孙、李两位董事。”
“你打算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
“差不多。”
“你不打算让溟哥知道?”
薛景恒摇头,“等到那些老家伙们要召开董事会弹劾他的时候,我们手头握有绝对多数的投票权,他自然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他只要感觉到压力,跟荣家好好商谈,把靖琪放回去就行了。”
湘湘没吭声,略一沉吟,“好,那这也相当于投资。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钱……要用我的名义。”
薛景恒凑近她,笑了笑,“你还是这么谨慎,生怕自己没了后路。”
湘湘被他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熏红了脸,故作镇定,“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这样。”
薛景恒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如果我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
薛景恒没说话,直接低头吻上她的唇。
只是一个浅淡的吻,他好看的薄唇微微张开抿住了她的,稍稍用力地碾着。
他唇上还有酒精的味道和温度,湘湘被刺激到似的一僵,镜片后边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面前无限放大的脸庞。
他眼睑微阖,并没有完全闭上,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不由抬眸看向她。
唇上的辗转没能继续深入,薛景恒放开她,好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怕我会吃了你似的。”
湘湘没等他再多说什么,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她一直跑到临海的栅栏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海风潮湿温润,她觉得脸上都被吹得又湿又亮,抬手一抹,才发觉自己在哭。
明明是被自己喜欢的人亲吻,可她感受不到一丝喜悦。
他不是真心喜欢她才吻她的,他也不是为了靖琪才要筹集资金去解决擎龙所谓的内部问题。
她了解薛景恒,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的事投入和热心的人。
他的反常只能说明他原本就在伺机而动,苍溟他们中间的内鬼,应该就是他。
可惜她不知道原因,她也不能去问。
他会吻她,不过是因为察觉了她的感情而想要善加利用罢了。
她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他和她的感情。
梅沙岛的别墅着了火,薛景恒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湘湘是第二个。
她看着那片火光倒影在他的眼睛里,忽然就懂了——那是复仇的种子引燃的火焰,自始至终,他都是为了复仇这样一个目标而活着。
“为什么这么做?我只想知道一个理由……以后都陪着你!”
薛景恒回过头淡漠地看着湘湘,“你不是说发过誓不会背叛苍溟的吗?”
“可是我喜欢你,我也不会背叛你。”
薛景恒笑了,“到这个时候,你还愿意喜欢我?也许明天我就亡命天涯了。”
“我知道,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薛景恒不置可否,湘湘知道,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还喜欢他,或者她会跟随他到哪里。
他迟早是要跟苍溟摊牌的,既然提前被她看穿了,现在告诉她也无所谓。
“我爸爸是警察,在苍龙身边做过卧底,后来身份曝露,就被他杀了。那年我妹妹17岁,被他们抓来,凌/辱之后下落不明,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所以你加入擎龙,就是为了复仇?”
“没错。我爸卧底很多年,黑道白道其实都是打打杀杀,我妈怕迟早波及到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送到远房亲戚家寄养。我有家回不得,甚至连姓名都改了,人生早就不像是我自己的。我知道我爸在做什么,知道苍龙的帮会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千方百计要加入,想要帮我爸爸一把,可是没等到我成功,他就牺牲了。”
湘湘很平静,“可你最终还是加入进来了。”
“对,我爸活着的时候我帮不上他,他死了,我至少可以帮他报仇。还有我妹妹,我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怀疑是溟哥做的?”
“杀我爸的人是苍龙手下当年最得力的马仔,还有几个叔伯在场,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但是我妹妹……是被苍龙赏给了手下的年轻小子,他的儿子当然嫌疑最大。可惜当年知情的本来就没几个人,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无踪迹可寻了。这笔帐,当然无论如何是该苍溟来背的,他们这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湘湘心头苦涩,面具戴久了很难取下来,他为了融入苍溟他们,佯装成与他们类似的人,做事的手法风格都类似,那么多年过去,恐怕他自己也辨识不出当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跟丁默城里应外合来打垮擎龙?”
薛景恒看着远处笑了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不也是为了复仇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湘湘也知道想当局者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帮你。”她状似艰难地下了决定。
薛景恒的眼中有丝轻蔑,“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直留在你身边就行了。”
薛景恒很想笑,这丑小鸭还把他的逢场作戏和利用当真了。
不过也好,他的复仇之路就差最后一步,有个傻女人跟在身边帮他,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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