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到“恋人”已经有两年时间,我从之前的远离除了外婆的酸梅汤以外一切深色饮品,到现在,若是有以天离开了咖啡的香气便浑身不习惯。
不管是卡布奇诺、拿铁、玛奇朵、摩卡、还是美式咖啡、康宝蓝,三十余种的咖啡的做法我都得心应手,还做得一手漂亮的拉花,熟客们的喜爱我了然于心,甚至连他们的作息规律都一一清晰地在我脑海里收放着。
就像露台角落的那位女士,最近一个月她常来,保养极好的脸庞看不出年龄,盘着优雅的发髻,只穿白色和黑色的衣服。她总是在黄昏时刻来“恋人”,点一杯巴西咖啡,那强烈的苦与酸都不会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思考、也没有发呆,认真地品着咖啡。
来的时间长了,偶尔我也会同她聊几句,都是从天气到心情这样肤浅又亲切的话题。只有一次,当我走过她面前时,她忽然轻轻敲了敲桌面,询问我:“可以陪我坐坐吗?”
那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场暴雨中,客人极少,露台上的玻璃屋顶被雨水打得噼里啪啦,抬眼望去,头顶上像有一条流淌的河流。我顺从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找不到话题,于是问她:“要不要换一种口味的咖啡。”
她摇了摇头,说:“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这个味道,不想再换。”
说完看看我,眼角一抹笑格外的祥和:“就像每次来都会看到你,总觉得亲切,偶尔不是你在的时候,反倒不习惯,觉得咖啡都变了味道。”
这个笑容,似曾相识。
“是吗?那以后常来。”
“我只是路过海城而已,明天就走了。”她双手交握着咖啡杯,将头望向了窗外。
我将一份甜点出来放在她面前:“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调的咖啡,那这份我第一次烤的蛋糕,你愿意帮我试试吗?”
女人笑了,勺了一小口在嘴裏,细细品味,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直到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才追问:“还……好吗?”
“很美味。”
“那我就放心了,你慢慢品尝,明天一路顺风。”
“好的。”她看着我,目光里满是笑意,“谢谢你。”
她离开的时候大雨还丝毫没有变小的意味,当她走到门口撑起一把格子伞时,我的记忆陡然重叠,那个雨后的小花园,来买我房子的女人……
“何太太。”我叫了一声。
她的脚步停顿了几秒,才回过头,疑惑又惊讶地看着我。
真的是她。
“我从前,见过你。”我对她说。
她淡淡地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大雨中。
“再见。”我对着她的背影说,对着,我的曾经说。
转过身,她喝过的咖啡杯还有她双手握过的温度。多么奇妙的人生,在一个人生里遇见过的人,转过身,又在另一个人生,以另一种方式再去遇见。
但终究都只是陌路人。
如同我和季蔚朗,无论在哪一个人生,我们都没有未来。
吧台的小电视里,郭铭正对着镜头耍酷,他还是娱乐圈中比明星还要耀眼的幕后人,可以在这个圈子里翻云覆雨,决定生死。我看着这样的他就忍不住会心地笑了,我还是喜欢这个人生里没有我的郭铭,那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郭铭。
“老大不在就发花痴。”小毅推了一下我的脑袋。
“谁说我不在啊。”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们一跳。
顾未远正推开门走进来,收着手里的伞,肩膀淋湿了一大片。
“老大,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小毅问。
“雨太大了,我担心你们走不了。”顾未远望了望四周说,“也没客人了,今天提早下班吧。”
“好耶!”小毅欢呼道,“我可以早点回家陪女朋友了。”
小毅家并不是很远,顾未远很快将他送到小区门口,把车里备用的伞递给了他。转过头问我:“是回学校吗?”
我点点头。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车内陡然安静了不少,顾未远打开收音机,城市音乐频道正放着舒缓的歌曲。在他的车上,挂着一个晴天娃娃,我问他:“你喜欢晴天?”
“你说呢?”顾未远握着方向盘认真地看着前方,“所以才有了‘恋人’,专门用来装阳光的。”
“总觉得你在等着什么人。”
话音未落,有穿雨衣的人闯红灯横穿了马路,一个急刹,我和顾未远都惊了一跳。
他吐了一口气,载着我重新缓缓上路,我盯着眼前的雨刷不停晃动,等待着他开口打破这难堪的僵局。
我以为他会选择沉默,可他竟然开口了,这个素来话很少的人,突然说:“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我坐直了身体。
“二十三岁那年,我大学毕业才一年,已经是海城最知名的数学培训师,当时海城最有名望的家庭都不惜重金只想买到我的一个小时给他们孩子做辅导。遇见她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所要的,就只是这些。”顾未远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晴天娃娃,说起她时,脸上带着回忆的微笑,“那个时候,她十八岁,是我第一个家庭辅导的学生。和所有有钱人家的女孩一样,她蛮横、任性、倔强,但也很容易就满足,笑起来会让人觉得眼前是一片晴天。”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分开了?”我猜测着,是家长知道了?
“她和你们不一样。她十五岁的时候就靠轮椅生活,她是我见过最坚强也是最美好的女孩子。可是,她本来就短暂的生命,上天偏偏……还要让她提早离开……那天她家里没人,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顾未远的声音有些哽咽,握住方向盘的手轻微颤抖,“那天我临时有事换掉了当天的课程,为什么,我没有陪在她身边?”
我慌忙打住他:“你还好吧?”
“没事,这几年,这些话我一直在心裏复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转过头看着我说,“林路雪啊,我们并没有分开,她一直还住在我心裏。”
多么深情的目光,深情得让我已经融化在了他的故事里,无法动弹。
“到了。刚好故事也讲完了。”顾未远突然笑了笑,帮我解开了安全带,“谢谢你听我说完。路上小心。”
原来已经到学校了。
雨也停了,我慢慢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想起顾未远的故事心底有化不开的惆怅。我突然发现我原来是幸运的,起码,我爱的人,他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他是丑陋还是黑暗,无论与我的人生是否还有交叠,至少,他还好好地活着。
大多的人过完一生才后悔却不能再重来的事情,我却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手机静静的,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收到匙楠的电话,他会责问我为何还不回宿舍,问我听说海城今晚暴雨有没有变成落汤鸡。若是我说有人送我回家,他必定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男的女的?
以前最寻常不过的对话,以后大概都再也不会有了。
在那场尴尬的表白后,匙楠还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他还是会回来海城看我,同我勾肩搭背地去看电影,我也会继续同他笑闹,在膝盖疼痛时任由他背我起来。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那种微妙说不清道不明。若真要说体现,那就是在我们见面之外,再除去节日的惯例问候,我们不再有更多的联系,不再有更多的分享。
彼此都渐渐地,淡出了对方的生活。
这样挺好的不是吗?至少若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匙楠的生活,也不会被抽去一大块,匙楠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只是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我竟然很失落。
原来将匙楠淡出的这个人生,同我以前那黑暗的人生比起来,并没有好太多。
我忍不住会去想,在我从前的人生里,匙楠,到底存在吗?是同我擦肩而过的路人,还是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幻觉。
“嗒,嗒,嗒”。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始终在离我不近不远的位置跟随。
这个臭小子,还算有良心,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记得我真正的生日,一个是外婆,一个就是匙楠。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在秋天,其实一直是错误的,只是嫌麻烦从未去更正。我也渐渐乐于此,无端端年龄小了三个月,对女孩子来说,是天大的幸事。
匙楠一定和以往一样,从宁锡无声无息地赶来给我惊喜。那我就配合着他,假装不知道吧。
假期里的校园在夜晚格外的冷清,我轻快地走在学校静谧的小道上,雨水打落的桐花碾了一地的紫色。我们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重叠着,又分开,重叠,又分开……身后的脚步突然加快了,我忍住笑,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匙楠要给我的惊喜。
身后的人渐渐靠近,一股浓烈的烟味蔓延过来,可是匙楠身上从来都是淡淡清爽的气息……正想着,一双大手从背后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太过用力了,我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这只手太过粗糙,这不是匙楠的手!
我拼命挣脱着那只捂得我不能呼吸的手,那人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另一只手弯过来死死地勒在我的脖子上,将我整个人往一辆面包车里拖去。
第一次觉得什么是真正的无能无力,就是当你拼尽全力却无法伤对方丝毫,你甚至感觉到周身的力气都已经花完,除了被人牵制着,别无他法。我恐惧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明的尖叫,像是溺水的人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扑打着。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我艰难地张大了嘴,然后用力地,咬住了他手心裏的一小块肉。
“啊!”那人低低地嚎叫了一声,但我依然紧紧地咬住他不肯松口,有鲜血从他掌心留下来,嘴裏一股血腥的味道,但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松开我不能松开……
歹徒尽管恼羞成怒却依然没有松开手,他更加用力地将我拖到车前,按住我的头疯狂地撞下去,在眩晕中,我感到身体一点一点下沉,远处似乎有慌乱的脚步声在向我奔来,有人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
“林路雪!”
是匙楠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这是……在哪里?
这个我每次醒来都要确认的事情,现在让我更加迷茫。
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高高的水泥墙严严实实地将我包围在其中,只有顶端的天窗吹进一丝凉风,隐隐的光线透进来,能看见四周的空气里都是漂浮的尘埃。从头疼欲裂中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手脚都被反绑着,侧躺在冰凉又肮脏的水泥地上,这是黄昏,还是黎明?而我,又是在哪一个人生里?
是被商场那个对着我举枪的人抓走,还是被静谧校园里一个突来出现的歹徒丢进了面包车?
“姐……姐……”轻轻的声音在我侧边响起,艰难地转过脖子,看到了同样被绑起来的匙楠。黯淡的光线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惊慌,也不害怕,甚至微笑着对我说:“别怕,追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他的声音那么微弱,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就不再那么害怕了。有匙楠的地方,林路雪就一定会好好的,这是在这个人生里我毫不怀疑的信仰。
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我这才发现,匙楠的笑那么纤弱,像是一阵风就能熄灭,他浑身疲软地瘫在墙角,手臂处是一片刮痕,牛仔裤的膝盖也磨烂了,却安慰我说:“我们好像被注射麻|醉|药了,没关系的,我做过那么多次手术,对麻|醉|药早已有了抗体了,我会保护你。”
“笨蛋,你为什么要追来?”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匙楠看着我,满眼的心疼。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聊天?”铁门被人大大地拉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逆着光走了进来,他的步子很大,越走得近脸上的愤怒就越清晰,他走到我和匙楠面前,暴躁地将两块布死死塞进了我们嘴裏。
“妈的,为了抓你白费力气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重重地砸掉了手里的手机,破碎的渣子溅起来,差点射进我的眼睛,我闭上眼,侧过头躲避。他蹲在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将我躲避的脸扳过来,一双全是血丝的装满仇恨的眼睛,“你亲妈都不要你了,根本没人在乎你的死活,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着,拿出了一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说:“不如我行行好,帮你死了好了。”
冰凉的刀就放在我的动脉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加重了力道,割入我的皮肤,我垂着眼,看见一道浅浅的伤口正在泛出血花,却害怕得连呼吸都不敢加重,怕一个深呼吸,刀就深深地切入。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人生吗?
我就要这样悲哀地结束生命了吗?
我原本还天真地以为神让我来到这裏,是要弥补我所失去的。原来是要让我更悲伤地离开这个世界吗?也是这一秒我才发现,我竟开始留恋这人生,留恋这个陪在我身旁,愿意伴我生伴我死的男孩。
匙楠,你不要悲伤好吗?你那通红的双眼,喷涌着泪水的双眸,痛哭得漂亮的脸庞都扭曲了,我多想最后看一眼,你招牌的,明目皓齿的微笑。
就像天使一样,照亮了我黯淡很久很久的心。
“啊!啊!啊!”我听见匙楠从喉咙里发出的嚎叫,悲伤的、撕裂的、不顾一切的。他猛然站了起来,然后几乎在站起来那一瞬间整个人直直地栽倒了,撞开了歹徒。我看见他倒地那瞬间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但他很快一个翻身,覆盖在了我的身体之上。
匙楠的眼泪就就这样流淌在了我的眼里。
“死小子,找死啊!”被撞倒的歹徒站了起来,他用力一脚将匙楠踢开了,匙楠还是皱着眉,用尽了力气,努力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前面。
又一脚下去,匙楠躺在我身旁,我听见他虚弱的喘息,眼神却无比坚毅,一咬牙,一个翻身,又将我覆盖。
一脚,一脚,又一脚……
我就这样看着匙楠一次次从我身体滑落,看着他被一脚一脚地狠狠踢着,即使会痛到无法动弹,最后也会再次挡在我面前,死死的,不肯退让。
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的痛过,在季蔚朗抛下我的时候,在我背叛了世界孤独入睡的时候,在我绝望地冲向马路中间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我的心都没有如此被撕裂过,像是被人狠狠揪住,旋转旋转,再一把掏出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就是匙楠一次次看着我受伤时候的心情吗?
一次又一次,我总是这样让他的心被撕裂吗?
“你有种!”歹徒突然笑了,又说,“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等解决了你这个碍手碍脚的臭小子,我就把你的女朋友卖掉,赚一笔钱,不白费我今晚的力气。”
我拼命摇着头,眼泪汹涌地淹没了我的视线,我用仅剩的力气拼命地挣脱着,想要让匙楠离开我的身旁,我甚至想要翻过身,挡在他的前面,可是,匙楠那么重地压在我身上,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歹徒拿着刀,从高处刺了下去……
匙楠匙楠匙楠匙楠……我在心底呐喊着,你为何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记得我的生日?为什么要来看我?为什么又要追来……
匙楠的头埋在我的肩头,他艰难地抬起眼看我,眼光中竟满是歉意和对自己的憎恨。
我知道他在说:“对不起,不能保护你到最后,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让你害怕了……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守护住你……”
对不起匙楠,我又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匙楠,我从来没有像个姐姐那样保护过你,对不起匙楠,我不该来到你的人生。
就在刀要刺下去的那一瞬间,歹徒的手猛烈地抖动了起来,最后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他脸色发白,慢慢地蹲了下去,整个人抱在一起浑身战栗。最后他哆嗦着双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白粉,点上打火机,就蹲在我们旁边,贪婪地吸了起来,扭曲到变形的脸庞在火光中显得异常恐怖。
我和匙楠同时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呢……被绑住四肢浑身瘫软的我们可以怎么办……能怎么办……要等待着眼前这个恶魔解决掉毒瘾再来解决掉我们吗?
匙楠猛地翻落在地,拼命挪动着自己,我突然明白过来,他是要去够到那把刀。
匙楠,现在让我来吧。我努力想挪动自己的身体,却才发现这个身体早已不属于我自己,我无法前行一步,只能看着匙楠艰难地拿到了那把刀,反手握在身后,一下一下地颤抖着手割着麻绳。
好几次他都割到了自己的手,满手都是鲜血,我不忍再看,却不得不直视着这些伤口,在他找准位置后点头,偏离了会伤到他自己时摇头。尽管这些帮助微乎其微,但我必须得打起精神,直面这些恐惧,我不能再躲在他身后,将所有难题都丢给他了。
他已经差点为了我,失去性命。
歹徒还沉溺着靠在墙上,仰着头,发出奇怪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有一刻他似乎清醒过来,看着我们,狰狞地说:“干什么?想逃跑?”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我们靠拢,但下一秒却突然直直倒地,口吐白沫,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这一刻,匙楠也终于割开了手上的麻绳,他扯掉嘴裏的布,一只手颤抖着去探鼻息,然后回过头看着我,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我说:“他……死了?”
这是第一次,一个生命就在我眼前消亡,但我却感到一种解脱,甚至是欣喜。
远远地,警车的声音传来,细微的,小小的,但是却越来越清晰。匙楠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到了我的跟前,扯掉我嘴裏的布,想再替我解开手上的绳子时,却终于疲惫无力地将头垂在了我的肩膀上,他说:“姐,你还活着,真好。”
我们是被救护队的人抬着离开这个废弃工厂的,这座工厂原来在一片荒山之中,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黎明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将天边染成了耀眼的金黄色,我有些睁不开眼。转过头寻找匙楠的目光,他就在这裏,安安静静地,目光中带着笑,与我对视。
我们凝望着对方,千言万语都在这个金色的早晨里融化。
匙楠,你还活着,我们还活着,真好。
匙楠,我还在你的人生里,真好。
这起绑架案在一小段时间里,成为了海城的社会版新闻的头条。多么曲折的历程,最后只化作一个笑话——瘾君子绑架高校女生,偏偏还绑错了人,绑到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勒索无果。最后在绑架现场,吸食含不明杂质的毒品当场身亡。
据说警察有专门拨通绑匪手机的最后通话号码求证,该女士声称,自己女儿正好好的,以为只是一场恶作剧,根本没多加理会。
这一切,竟然是一场闹剧。
一场险些夺去我和匙楠生命的闹剧。
当然,所有的报道都是化名,不然匙楠父母得知他又因为我遭遇这样的事情,还被踢断了一根肋骨住院,一定会从此隔离我和匙楠吧。
匙楠只住了一周的院,周身检查了一翻,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便带着胸带出院了。虽然他一直坚持这只是小问题,我却也坚持向顾未远请了半个月的假,将匙楠带回了依泉静养一阵子。
学费全靠助学贷款,上学期的奖学金都付了住院费,假期兼职的工资刚好够下学年的住宿费,我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让匙楠留在海城。
这就是我的人生,不管哪一个人生都一样,我能靠的都只有自己,一分一毫地计算着,紧巴巴地过着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