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执子之手(2 / 2)

“我怎么告诉你?”我也激动了起来,“告诉你我有一个植物人前女友?告诉你不要在意,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以的啊,我不在乎。”

“我在乎,在我心中,你是你,她是她,我对你俩的感情是独立的,不可以混淆。”

“呵,你还真伟大。”七七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冷峻的笑意,“好了,现在我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七七,难道到现在你都还不原谅我吗?”

“对,我不原谅你。虽然眼前的一切真的让我很意外,但这依然不能弥补你对我的伤害,”说到这裏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光想着自己有多么难受,你知不知道我比你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我不知道,也不相信。”

“你必须相信我,你以为我执意和你分手真的是因为草莓吗?”

“当然不是因为她了,而是你这个人太薄情寡义,你根本就没有长 心。”

“七七,真想不到你这么……固执。”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我一身臭毛病好了吧,你赶紧放我走,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联系我,”七七深呼吸了一下,将脸转了过去,“我真是受够 了。”

“不,我不会再放你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七七,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你一直身处危险之中?只要我还和你在一起,只要我还像原来那样对你,你随时都会遭遇不测。”

“晕,你电影看多了吧?”七七冷笑起来,“这理由可真够新鲜的,亏你想得出来,谢谢哦!”

“我没骗你,我不想连累你,所以只能主动伤害你,让你离开我,只有这样,你才会真正地安全。”

“好了,别说啦!鹿安,你真的当我是白痴吗?”七七突然怒不可遏,对我大吼起来,“行啊,我相信你,既然你薄情寡义都是为了我好,那现在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有危险了?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出尔反尔的无耻浑蛋!”

“因为……”

“因为什么?我倒要看你还能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七七叉腰、昂首,不屑地看着我。

“我……”我喘着粗气,内心越来越激动。

“哈!被我戳穿了吧。哑口无言了吧,”七七得意了起来,“还有,你刚才终于承认是故意冷落我伤害我了,所以有今天你就是活该,这就叫报应,啊……”

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因为嘴巴已经被我的唇舌死死堵住。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更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情急之下,只得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炽热情感。这太霸道,太直接,太危险,却也最有效——如果她还爱我的话。

是的,我已经退无可退,必须冒险,置之死地而后生。

幸好,她还是爱我的,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在我强大的攻势下,她先是激烈地反抗着,很快便偃旗息鼓,僵硬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然后踮着脚,胳膊紧紧将我的脖颈环绕,用急促的喘息、温热的舌头、动情的抚摸热烈地回应了起来。就这样,我们紧紧相拥,深情热吻,忘了天地,也忘了自己,忘了曾经,更忘了是非,我们如胶似漆,全情投入,仿佛要把所有遗失的美好统统弥补回来,仿佛要就这样一直吻下去,吻到地老天荒,吻到海枯石烂,吻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们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最后是怎么停下来的,我看到她的嘴唇红嘟嘟的,一定是被我咬的,她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轻骂:“你好讨厌啊!”我则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告白:“七七,你这个小妖精,我实在受不了你和别的男生好,受不了你和别的男生一起吃饭,受不了你和别的男生约会,你是我的,我受不了没有你的一分一秒,哪怕付出生命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我要每时每刻保护着你,再没什么力量可以让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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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我要每时每刻保护着你,再没什么力量可以让我们分 开!

多么美好的诺言啊!

我和七七,在冲破了各种误会、矛盾、互相伤害后,终于走到了一起,真正成了恋人。

反反覆复,兜兜转转,折腾了那么多,最后不过还是回到原点,好像做了很多无用功,其实不然,如果不经历这些,我就不会真正明了自己的内心,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一段恋爱关系中,没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至于生活给予的那些磨难和挑战,一起面对就好,再难再辛苦,也不要分开。

说起来,尽管感情之路上我经历颇多,但正经八百的恋爱,其实这还是头一回,因此备感新鲜,更是无比珍惜。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错过的时光,接下去的日子里,我们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每一分每一秒,紧紧地、甜蜜地黏在一起,宛如连体婴儿,无论做什么都不愿分开。

我很清楚,来自余阮的危险并没有解除,而且他被我们“忽悠”了一下,只会更加恼羞成怒,因此留给我们的平静时光并不多,我们必须在风暴来临之前尽情享受恋爱带给我们的甜蜜和幸福。真的,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全情投入地和七七恋爱更为重要,为此我甚至“抛弃”了弟兄们,不再参加他们的聚会,哪怕他们怨声载道,也在所不惜。

对了,眼见有时候也不一定为实,此前七七当然不可能真和崇礼好上了,一切不过是她的障眼法而已。七七告诉我,那夜她哭着给我打完电话后就真的死心了,不是不爱我了,而是知道挽回无望,所以她要努力将我遗忘,这个过程真的很煎熬,就在此时崇礼主动找到了她,说知道她的所有委屈和痛苦,愿意给她安慰,陪她一起度过这段疼痛时光,七七很感动,没有拒绝,从此两个人便“走到了一起”。

至于那天在奶茶店门口我亲眼所见到的一幕,则是七七有意为之,故意气我的。那天她突然特别想我,不由自主来到了奶茶店,结果我不在,她和崇礼就在奶茶店门口聊了好久,聊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越聊越伤心,结果看到我回来时,七七突然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主动抱住了崇礼,就是为了让我看见,结果也正如她所愿,我特别生气,并且很快就主动联系她了,这让她特别开心,于是接下去的几天便更加卖力地和崇礼扮演起了恋人,我越抓狂,她就越满意,直到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不顾一切放出大招,生生将一切挽回。

七七说:“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不要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以,就算一年、两年、十年,我也做不到的啊,你不在我面前,我就丧失了爱的能力。鹿安,你是我的初恋,也只会是我唯一深爱的男人,你真的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知道真相后的我又感动又担心,就算崇礼只是配合她演戏,但也要给人家一个解释和安慰,我说崇礼喜欢你也没有错,而且还付出了那么多,可不能把人家的真心好意当作炮灰,那对他也很不公平。

七七点头说让我放心,崇礼已经考取了MIT(麻省理工学院)的全额奖学金,很快就要出国深造,他俩已经作了约定,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共同守护着陶梦茹的遗愿——是的,七七的好闺密陶梦茹因为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七七说她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很多,各种打击让她备受折磨,还好一切噩梦都已醒来,现在她只会更加珍惜眼前的点点滴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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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和七七开始了“半同居”的生活,和过去一样,我们的日常由一起健身、一起做家务、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发呆、一起畅想未来构成,反正不管做什么,都要一起。

和过去不一样的是,我对她更温柔、更体贴、更包容,也更有耐心 了。

一起散步时,她的鞋带散了,我发现后立即蹲了下去,伸手就要系。

“不要,让你的兄弟们看到了多不好,”她赶紧跳开,嗔怪,“你可是他们的大哥呀!”

“所以我更要以身作则啊!”我毫不在意,一边系一边仰脖对她笑,“疼自己的女人,不丢份。”

“可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不会,我对你的宠爱,没有保质期!”

一起逛超市,七七总是任性地让我拿很多零食,我明明不赞成,因为这些对健康不好,可只要她一噘嘴,我就立即照办,一边抱怨一边拿了又 拿。

回去后,七七刚吃没两口突然就不想吃了,结果我刚要高兴地处理掉,七七却说不许浪费,然后竟“令人发指”地强迫我全部吃光,我当然不愿意,结果七七噘嘴说那只能她吃咯,就让她变成一个大胖子吧。气得我一顿狼吞虎咽,吃完后赶紧去健身,七七就在旁边露出恶作剧般的 笑。

有时候七七为了争取出更多的时间陪我,会把作业带到我这裏完成,她做作业时我就深情凝视着她,怎么也看不够的那种,嘴角更是情不自禁地上扬,露出满足的笑容。好几次七七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嘤咛一声扑进我的怀里,娇羞地问:“都看多久了,还没看够吗?”

我低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亲吻一口:“看你永远都看不够的。”

七七又幸福又感伤:“不,总有一天,你会看腻的。”

我轻轻摇头:“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七七的眼泪瞬间流出来:“不许你瞎说,要死也让我死在你前头。我常想,两个相爱的人,孤零零活着的那个其实最可怜了。”

我轻轻用唇吻干她的泪水:“那我们谁都不要先死,我们一起活到最后,幸福到最后,好不好?”

“好!”七七认真地点头,然后再次紧紧将我缠绕,此时此刻,除了身体,再没有什么方式可以表达我们内心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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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无比短暂却极其幸福的日子里,我们除了抓紧一切时机谈恋爱,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一起去探望草莓——和七七在一起可以让我放下一切,却依然放不下对草莓的牵挂。和过去一样,每个星期我都会准时去医院,和草莓说话,给她做按摩,和医生探讨她的病情;和过去不一样的是,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过去,七七每次都会陪着,开始我还担心她是因为不想和我分开,所以才勉强自己,结果七七很认真地告诉我,她是发自内心地想和我一起去照看草莓,因为在草莓的身上有着我的过去,每次见到草莓,她都仿佛能够更接近曾经的我。七七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我的过去已经消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可以在她心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我。

好几次,草莓安静地睡在我的面前,七七乖巧地坐在我的身边,面对这两位我深爱的女孩,我会产生强烈的眩晕,仿佛一种能量交流,草莓在七七身体里重新活了过来,而我们三个人心意相通,不分你我,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达成了完美的融合,这真是一种特别奇妙的体验。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我突然拥有了足够的勇气,可以将我和草莓的故事,以及我凛冽甚至黑暗的过去,对七七和盘托出,彻底做到毫无保留 了。

要想回顾自己的成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记忆中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委屈、太多的遗憾,如果不是爱情给予的强大力量,我绝对没有胆量将这些过往细细回望。

就这样,我足足分了好几次,才终于将自己从出生到回到家乡前的所有经历断断续续讲完,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七七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温柔地说:“知道吗?我现在好想对草莓姐说一声谢谢,谢谢她改变了小安的命运,把这么好的你交给了我。”

毫无疑问,七七有如此感受是对我的回忆作出的最大褒扬,我真的很感动。

“七七,能够拥有你和草莓的爱,是我一辈子最大的财富,将来如果有一天,她能亲眼看到你,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我也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我现在就已经很喜欢她了,”七七重重点头,“可是草莓姐……真的永远都不会再醒来吗?”

“我尊重医学,但我更相信奇迹,”我眼神坚毅地看着她,“你愿意和我一起等吗?”

“我愿意,我们一定会等到草莓姐醒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会大声告诉她,你没爱错这个男孩,他现在变得很优秀,很成熟,也很正义,就是你最期望的模样。”七七不假思索地说着,完了又赶紧补充,“不过,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许再和我抢哦。”

“哈哈!我绝对相信你说得出这句话。”我被七七的样子逗乐了,笑完后真心感慨,“要是能够一直这样,那就好了!”

七七察觉到了我的不安,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难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吗?”

“没事,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嗯,我当然相信你!”七七重重点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着,“不过你也要记得,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支持你,你永远都不再是一个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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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没有余阮这个潜在的致命威胁,该多好!

只可惜,幸福和痛苦永远是一对孪生兄弟,你不可能独占其一,更无法偏居一隅。

而往往幸福感最强烈的时刻,就是痛苦降临的前夕。

余阮,这个我的强劲之敌,在黑暗里潜伏了那么久,机关算尽,终于等来了绝佳的时机,出手了。

而我恬静的生活,也就此戛然而止,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