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截脉之法(1 / 2)

蝉翼剑 何子丘 4985 字 3个月前

杨飞追得两步,真气不济,又缓了下来,南宫博亦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畔。

南宫博忽压低声音道;“杨兄,江湖传言你杀害令师伯白向天,不知是真是假?”

杨飞勃然大怒,陡的停下,冷冷道:“小弟一向敬重南宫兄,当你是推心置腹的朋友,难产连你也不相信小弟吗?”

南宫博首次见他如此生气,别有一番感受,连忙道歉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原也是不信的,杨兄既然这么说,那定是有人栽赃栽祸了,杨兄可知道那人是谁?我也好尽力为杨兄澄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斜,多谢南宫兄美意。”杨飞说得文诌诌的,心中不禁自鸣得意:自己学问果然大有长进,将来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或以去考个状元试试。

南宫博微笑道:“杨兄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小人背后中伤。”

杨飞生平首次被人称为正人君子,“老”怀大慰,甚是受用道:“南宫兄过誉了。”语气一变,压低声音道:“南宫兄,小弟还想请你帮个忙。”

南宫博见他神秘兮兮的,愕然道:“杨兄请讲,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杨飞低声道:“小弟受制厉方邪之事还请南宫兄不要告诉小燕子,她现在怀有身孕,万一受了刺|激,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大大不妙了。”

南宫博肃容道:“贤弟你放心好了。”他见杨飞坦言与南宫燕的关系,索性以兄长自居,连称呼都改了,语重心长道:“江湖流言,防不胜防,贤弟你还是小心为上。”

杨飞出道以来,南宫博尚是他少数几个论得上交情的朋友,不觉感激的拍拍南宫博肩头道:“多谢大哥关心!”

“你们两个小贼,偷偷摸摸的躲在这裏嘀咕什么坏事?”不知何时,南宫燕回转马头,一阵风的疾驰而至,拿马鞭指着二人,模样娇俏之极。

杨飞哈哈一阵大笑,打趣道:“我们偷偷摸摸的躲在这裏嘀咕如何把小燕子肚子裏面的宝贝偷出来瞧瞧。”

南宫燕俏脸通红,啐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死杨飞,臭杨飞,人家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言罢,一声娇叱,又驭马向前驰去。

南宫博望着她离去背影,慰然道:“从来没见过燕儿这么开心!杨飞,为兄看得出燕儿很喜欢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燕儿,无论如何,莫要辜负了她。”

杨飞心中一阵惭愧,信誓旦旦道:“小弟以后一定会让小燕子更加开心。”

南宫博学他般大力拍了下他的肩头,笑道:“有你这句话为兄就放心了。”

杨飞牵动伤处,直痛得咬牙咧齿,强作笑颜道:“怕就只怕小弟人穷志短,小燕子跟着小弟要吃不少苦头。”

南宫博见他正经两句,又开始滑头,欲占便宜,找自己讨银子使,不禁哑然失笑道:“南宫世家富甲天下,若让你这个女婿挨穷,岂非贻笑大方。”自怀中摸出一面纯金打造的令牌,递与杨飞道:“你拿着这面令牌,到有南宫世家产业的地方,只要是不超过一万两的支出,他们定会为你办到。”

杨飞上次已领教过南宫博的大方,这次更是大手笔,他一向穷怕了,大喜之下,连多谢之言亦未多说,一把接过,忽然思起一事,问道:“天下如此之大,小弟却是如何知道哪间是咱们家的店铺?”他原来后悔做南宫世家的女婿,现在便是拿鞭子抽都抽不走了。

南宫博笑道:“大凡我们家中产业,店面上都有一个标志,就是令牌反面的那个。”

“多谢大哥!”杨飞细细看了一会,郑而重之的收好。

“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南宫燕慌慌张张的奔了回来,却未骑马。

南宫博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燕儿,你这般样子,小心动了胎气。”

南宫燕狠狠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杨飞,道:“叔叔伯伯们同几个蒙面女子打起来了。”

“蒙面女子?”杨飞精神一振,问道:“她们有未提到自己姓甚名谁?”

“没有!她们只说她们是奉什么宫主之命来寻你的!”南宫燕凑过来,冷不防紧紧拎住杨飞的耳朵,恶狠狠道:“老实交待,那个什么宫主会不会又是你的老相好?”

杨飞痛得哇哇大叫,连连求饶道:“小燕子,你别误会,快放开,耳朵要掉了。”

南宫博喝道:“燕儿,别胡闹了,快放开杨兄弟。”

“耳朵掉了才好,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南宫燕这才松开,娇哼道:“暂时饶了你!”

杨飞蓦地思起一事,神色大变道:“小燕子,你有没见到你的苏姐姐?”

南宫燕反问道:“苏姐姐昨晚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杨飞苦笑道:“昨晚我们败露身份,我怕你有危险,让她回去救你,之后一直不曾见她,那个什么什么宫主就是她母亲天香宫主苏美盈。”

南宫燕放下心来,有些吃味道:“原来是丈母娘找女婿,大哥,别管他,咱们走。”

南宫博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道:“什么苏姐姐,燕儿,天香宫主怎么又与你们扯上关系了?”

南宫燕笑嘻嘻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哥你要是有空,燕儿慢慢说给你听,哎哟,不好,他们还在前面打得你死我活,不亦乐乎,要是有何死伤,我们如何向苏姐姐交待?”语犹未毕,气急败坏,匆匆向前掠去。

南宫博见她身为人|妻,仍这般举止,不禁苦笑不已。

等杨飞二人赶到前方,打斗已止,南宫博见对手不过五名女子,天绝大阵诸人竟然拾抬不下,心中不禁暗惊。

杨飞打着哈哈,揖手道:“各位大姐,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损伤吧?”

当前那名女子轻哼道:“谁跟你是自己人?姓杨的,你把我们少宫主藏到哪去了?”此女正是奉苏美盈之命前来寻找杨飞的天香宫四大护法之一的清风,她性情最是直率,是以说话毫不客气。

杨飞还道可以打着苏花语的旗号套套近乎,被清风一番质问,有些尴尬道:“这位大姐,在下若知花语下落,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会将花语束之高阁?”他这些日子同二女朝夕相对,耳染目渲,说话亦变得文诌诌的,不过他不少成语一知半解,这最后一句更是不伦不类,让人误会。

“束之高阁?”清风楞了一下,娇哼道:“你敢把我们少宫主关起来?”她身畔其他四女围将上来,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南宫燕扑嗤一笑道:“笨杨飞,什么束之高阁,少咬文嚼字,不懂将懂,有辱斯文!”

杨飞倒也知道自己言不达意,说错话了,干笑道:“大姐,您别误会,我和花语情深意重,怎会那个什么束之高阁?”

清风冷哼道:“既是如此,你回去对我们宫主解释吧?”

杨飞支吾道:“这个……在下还有些要事,不便前去拜会宫主。”

清风叱道:“早就听说你反覆无常,殊不可信,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与我拿下。”五条白绫自诸女袖间滑出,向杨飞腰间突袭而至。

杨飞心知她们不敢伤害自己。自是夷然不惧,呼呼拍出两掌,口中不忘卖乖道:“大姐冤枉啊,小弟一向老实可靠,诚信十足。”

南宫燕拍手笑骂道:“死杨飞,你要是信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杨飞暗道你老公我被人围攻,你不但不上来帮忙,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不怕做寡妇吗?他掌风一迫,四条白绫均缩了回去,只余清风那条原势不变,改变方向向杨飞脸上拂来。

天绝大阵诸人本欲出手相援,却被南宫博暗中喝阻,他亦看出天香宫中人对杨飞并无恶意,心存考教杨飞武功之意。

杨飞双掌一合,在那条白绫拂上自己老脸之前,将后段生生夹住,他不觉一呆,为何如此容易?难道是因自己武功太厉害的缘故?

一阵香风拂来,那白绫后段被制,前段竟仍可变化,绫梢在杨飞右颊上轻轻拂过,如灵蛇般自杨飞指间滑退。

杨飞老脸一麻,伸手一摸,竟高高肿起,再次破相,他心中大怒:臭婆娘,看老子哪天不把你卖到软香居去,不,卖到什么怡红院,倚翠阁,老子就不信天下的妓院都是天香宫开的?

后面的南宫燕哼道:“活该!”右手却取出一方香帕递与杨飞,让他把脸蒙起来,免得丢人现眼。

清风娇笑道:“这是对你有辱少宫主声名的小小惩介。”

杨飞用香帕抚着老脸痛处,说话也含糊起来:“在下何曾有辱你们少宫主声名?”

清风道:“姓杨的,你敢说没有?”

杨飞心中怒极,冷冷道:“在下跟你们那个少宫主素未谋面,毫不相识,姑娘何出此言?”

清风美目杀机大盛道:“你敢再说一遍!”

杨飞气道:“我跟你们少宫主就是认得,也从此恩断义绝,毫不相干。”他心中暗道:要是老子娶了花语,天天受你们这般鸟气,杀了老子也不干。

“姓杨的,你说什么?”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杨飞如遭殛击,呆立当场。

“苏姐姐!”南宫燕欢呼一声,来人正是失踪一日的苏花语,她身后还跟着朱宸濠兄妹及一干属下,另有一人,藏头缩尾,却是姚立志。

苏花语昨晚前去救南宫燕,未料途中遇上厉方邪,她自知不是对手,打了数十招,负伤遁去,途中碰上被人押往大牢的姚立志,无意中听得他是姚昭武之子,便将他救下。

返回离园,闻得朱玲芷已将杨飞送走,她身上负伤,索性在离园过了一宿,养好伤势,今午忽闻方中翔在隆光寺与杨飞厮杀,是以未再迟疑,匆匆赶来,未想远远听到杨飞大放噘词,芳心已然伤心欲绝。

苏花语步步行近,目中珠泪不住打转,终于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右手紧握剑痕剑柄,娇躯似在轻轻颤抖。

南宫燕笑迎上去,见得苏花语神色,知道不对,生生停下,解释道:“苏姐姐,杨飞他只是一时气话,你莫要当真了。”

杨飞自知理亏,他平时舌底生莲,能说会道,此刻理屈词穷,张大嘴巴,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反倒是挑起争端的清风笑着调解道:“少宫主,属下逞一时口舌之快,累杨公子胡说八道,少宫主不要责怪杨公子,要罚就罚属下吧。”

苏花语轻轻道:“清风姐姐,此事与你无关,花语只想一剑杀了这个寡情薄幸之人。”

“苏姐姐!”南宫燕本欲挽住苏花语右臂,却被一道巨大的气劲相阻,近不得身,只好回身望着杨飞,语带哭腔道:“杨飞,你快说话呀,苏姐姐真的生气了。”

杨飞心中既疚且愧,声嘶音哑道:“花语,对不起!我……”

“啪”苏花语在杨飞身前三尺处站定,终未拔出剑痕,重重的打了他一记耳光,却是他的左颊,杨飞左右老脸均高高肿起,看上去相映成趣。

南宫博打了个哈哈,揖手道:“这位定是大名鼎鼎的天香宫少宫主吧,在下南宫博,燕儿的大哥。”其实苏花语在江湖中知者甚少,何来大名鼎鼎之说,他这不过想圆圆场,缓和一下气氛。

苏花语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杨飞,勉强还了一礼,场中气氛凝重已极。

半晌,苏花语抽出剑痕,一剑深插入地,在二人面前划了一道长达数丈的深深裂痕。

苏花语冷冷道:“姓杨的,如你所愿,你我从此有如此沟,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再未多语,抽出剑痕,转身掠去。

杨飞呆若木鸡,抚着双颊,倒也不觉得如何痛:苏花语性格外柔内刚,此番误会,不知何时才会解开?

待天香宫一干人去远,一直远远站着的朱宸濠行到近处,含笑道:“二弟,为何愁眉苦脸的?”

杨飞闻得这声“二弟”,不由一愕,旋即思起自己曾与他结拜,暗道你明知胡问。他心疑朱宸濠透露自己行踪与方中翔,出卖自己这个“兄弟”,对朱宸濠亦非那般热乎了。

朱宸濠道:“俗語有云: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等过几日,嫂夫人气消了,二弟再向她解释不迟!”

杨飞精神一振道:“多谢大哥忠告。”

一脸讶然的南宫博揖手施礼道:“世子,许久未见,想不到能在千里之外的异乡相逢,真是幸会幸会。”

朱宸濠还礼道:“少宗主客气了。”

“柿子?”杨飞心想莫非朱宸濠家里是卖柿子的,才会有这么个奇怪的称呼?早知道卖柿子那么赚钱自己也去卖了。

南宫博又道:“世子似乎与杨兄弟相交非浅?那可真巧!”

朱宸濠道:“若非杨贤弟及二位嫂夫人相助,在下和舍妹已遭狼吻,承蒙杨贤弟不弃,在下虽与他相识不过两日,却一见如故,已和他义结金兰。”

二人在此客套寒喧,杨飞大感无趣,避到一旁,朱玲芷见他脸颊肿得老高,无精打采的样子,芳心不忍,莲步轻移,到他身畔柔声道:“杨大哥,你的伤还好吗?”

杨飞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好,还好!”心中反问:你看老子现在这副糗样好得起来吗?都是厉方邪那老王八蛋害的!他愈想愈愤,不由心中大骂,若是骂能骂死人的话,厉方邪祖宗十八代只怕死几百遍都不够。

“杨大哥,你等等!”朱玲芷自囊中取出一只古玉小瓶,递与杨飞道:“这天仙玉露有消肿止痛奇效,你且敷一些吧。”

杨飞正自发愁,闻言大喜,问明用法,擦在痛处,顿生清凉,过不多久,肿痛已消,奇效无比,他连连称谢道:“多谢玲芷姑娘。”

朱玲芷嫣然笑道:“杨大哥见外了。”其实天仙玉露乃大内贡品,珍贵之极,拿来消肿止痛真是大材小用了。

杨飞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如花笑靥,心中一荡,暗道你备此奇药,莫非早知道老子会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他胡思乱想,却忘了将灵药还给朱玲芷。

朱玲芷被他瞧得俏脸微红,不觉避开他的灼人目光。

“哎哟”杨飞一声惨叫,却是妒火中烧的南宫燕在他背上狠狠拧了一把。

南宫燕俏目通红,盈泪欲滴道:“死杨飞,你气走了苏姐姐,毫无悔过之意,还勾三搭四的,人家再也不想睬你了。”又狠狠踢了杨飞一脚,掠上马背,快马驰去。

杨飞忍着疼痛将天仙玉露还给朱玲芷,赔笑道:“这小丫头一向任性,不懂礼数,玲芷姑娘莫要见怪。”向朱宸濠告了个罪,找他的手下借了匹马,急急追去,刚刚气走一个苏花语,若是再跑一个南宫燕,南宫世家的万贯家财享用不了,那他不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朱玲芷望着他的背影,捏着小瓶,幽幽叹了口气。

许久,南宫博对她长施一礼道:“舍妹无礼,倒让郡主见笑了。”

※※※

冰天雪地,马行不便,杨飞骑术不精,追了半个时辰,愈追愈远,眼见南宫燕只留下一个黑影,心生一计,运功疾呼道:“小燕子,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哎哟,为夫旧伤复发了,不行了……”摔下马来,再无声息。

未过多久,南宫燕折返回来,远远瞧见杨飞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心中一急,掠下马来,凑到近处,轻声道:“杨飞,你怎么了?”

杨飞脸青唇白,呻|吟道:“为夫旧伤迸发,命不久矣,小燕子,你且过来,为夫有几句临终遗言要交待与你和你肚子的孩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