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燕大是不通道;“杨飞,你不要吓我,人家好怕。”
杨飞心中偷笑,气若游丝道:“小燕子,为夫先前被厉方邪打伤,伤得不轻,刚刚又被你一脚不小心踢中要害,伤上加伤,只怕时日无多,哎哟……”他抚着腰际,倒不是装的,而是方才摔下马时,不小心闪到了腰。
南宫燕半信半疑道:“人家只不过在你屁股上面踹了一脚,屁股也是要害吗?”
杨飞道:“屁股当然不是要害?可是你伤了为夫的心?心口要害……”
“谁伤了你的心?”南宫燕破啼为笑,心中幡然省悟,大叫道:“你这坏蛋,又在骗人家。”欲待逃远,却被突然跃起的杨飞扑倒在地。
二人在雪地上抱作一团,滚出老远,杨飞忍着痛疼,在南宫燕脸上亲上一口,笑道:“小燕子还在生气吗?”
南宫燕哼了一声,噘起小嘴道:“当然生气,谁叫你当着人家的面勾三搭四。”
杨飞将懒洋洋的南宫燕抱在怀中,笑嘻嘻的站了起来,道:“那岂不是说,只要不当着你的面,你就不会管了?”
南宫燕大怒,揪住他的耳朵道:“你敢!”
杨飞连声求饶道:“不敢,不敢,姑奶奶,放开好不好?”
南宫燕又重重在他胸口掐了一把解恨,这才松开,别过头去,佯作生气。
杨飞忍住剧痛,赔笑道:“小燕子,我向你保证,以后除了你和花语,我再也不看别的年轻女子一眼。”
南宫燕哼道:“要是那个梅云清呢?”
杨飞支吾道:“这个,这个……”
南宫燕气呼呼道:“你这个大骗子,根本毫无诚意,还要人家不生气,哼。”
“不错,此人本来就是个大骗子,这位妹妹现在才知道吗?”杨飞蓦地转身,说话之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令他头皮发麻的李梦柔。
李梦柔披着一件雪白披风,衣袂飘飘,宛若九天仙女,下凡而来,可在杨飞眼中,较之罗刹鬼婆更厉害三分。
南宫燕见此女娇媚艳丽,摆明车马,跟杨飞有上一腿,哪还不大吃飞醋,娇哼道:“杨飞,这女的是什么人?跟你有何关系?快快从实招来。”
杨飞拉着南宫燕,笑脸相迎道:“师姐,这是小燕子,小燕子,这是李师姐,快叫声师姐,哎哟!”却是被南宫燕又踢了一脚。
李梦柔盈盈笑道:“师弟,原来她就是你口中常提起的小燕子!”
南宫燕闻她之言,反而半信半疑起来,瞪着杨飞问道:“我为何从未听你提过你有个师父?”
杨飞赔笑道:“我拜师未久,你当然不知,我师父天下大大有名,小燕子,南海幻剑派‘幻剑至尊’李万剑你总该听过吧?”
“李万剑?”南宫燕失声道:“那她不就是李梦柔,我大哥……”
杨飞生恐她道破身份,连忙捂住她的小嘴,笑着对李梦柔道:“师姐,师父呢?”偷偷向南宫燕使了几个眼色,方才松开,南宫燕果然乖乖地安静下来,未再多语。
李梦柔笑道:“你突然失踪,师父不放心,命我出来寻你。”妙目一转,又道:“半日不见,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杨飞惨兮兮道:“那厉方邪败于师父之手,心怀不忿,贼心不死,偷偷返回隆光寺,趁乱将小弟掳去,小弟略施小计,好不容易才脱困,倒让师父担心了。”若是南宫燕不在,他肯定会说些“难道好师姐不担心小弟”之言。
李梦柔娇笑道:“师父料事如神,果真是厉方邪搞得鬼,师弟,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求师父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多谢师姐!”杨飞忽想李万剑武功较厉方邪高上一筹,不知可有妙法解他身上这随时可要他小命的透髓剔脑大法?
李梦柔道:“师弟,时候不早了,快同我回去覆命,否则会惹师父发火的。”
“好!小弟还有事与小燕子交待,稍待片刻!”杨飞想着找李万剑帮忙,满口应允,他拉着南宫燕走远,低声道:“小燕子,你回去找你大哥,我还有些正事跟师姐去办。”
南宫燕见他神情严肃,小声问道:“什么正事?”
杨飞以些微可闻的声音道:“我有些很重要的物事被李万剑拿去了。”
南宫燕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见你的飞云剑在那个李梦柔手中?杨飞,区区一柄剑而已,你不必以身犯险了。”
杨飞听她误解,也不道破,又道:“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东西。”
南宫燕奇道:“你一直把飞云剑当宝贝,还有什么东西它更重要?”
“小声点,莫让她听见了!”杨飞蓦地思起一事,问道:“我遗在客栈内的包袱,你没弄丢吧?”
南宫燕忙道:“当然没有,你的东西我怎敢弄丢?我还带在身边,就在马背上,我现在就拿给你吧!”
杨飞本欲拒绝,转念一想,此番去见李万剑,不知与南宫燕要分开多久,包袱内白向天的遗物还是带在身边的好,他心有此念,便点了点头。
杨飞取过包袱,缚在背上,又叮嘱道:“小燕子,你回去找你大哥,莫要一个人到处瞎跑,过些日子,我办完了事,便回来找你。”
南宫燕知道要与杨飞分别一段时间,眼眶一红道:“杨飞,你也要保重,我一定乖乖的跟着大哥等你回来。”
杨飞摸摸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微微一笑,扶着她上了马,挥手告别。
待依依不舍的南宫燕驰远,李梦柔颇为吃味道:“师弟,她同你是何关系?”
杨飞本性复发,探入她的袍中,搂着纤腰嘻嘻笑道:“师姐说呢?”
李梦柔冷哼一声,伸手在他背上一推,杨飞宛若腾云驾雾,飞上马背,紧跟着一个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背后,只闻李梦柔一声娇叱,疾驰而去。
※※※
南宫燕神色恍忽,骑马往回奔出数里,来到与兄长分手之地,未见人踪,暗忖他们难道都不管她,回石家庄了?她芳心不悦,娇哼一声,正欲回过马头,去追杨飞,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银衣人挡住自己的去路。
那银衣人腰间佩着一把漆黑长剑,静立如山,右手握着剑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凛烈迫人的气势。
南宫燕喝道:“你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挡本姑娘的路?”马鞭一挥,化作一个圆圈,向那银衣人颈中套去。
银衣人宛若幽灵般的闪了一闪,南宫燕马鞭便即落空,他微微躬身,揖手道:“南宫小姐,敝人师妹请你去作客。”他彬彬有礼,却总给人一种冷淡之极的感觉。
南宫燕知道此人武功较自己高出甚多,心中不敢大意,暗察四周形势,不动声色道:“你师妹是谁?我又不认识,再说我要回去了,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去作什么客?”
银衣人道:“南宫小姐刚刚才跟敝人师妹分别,怎会说不认识?”
“李梦柔?”南宫燕不假思索,马鞭再扬,目标却非银衣人,而是地上的积雪。
劲气激扬,飞雪漫天,趁着银衣人闪避之时,南宫燕扯过马头,硬生生从银衣人头顶越过,狂驰而去。
银衣人陡的一声大喝,长剑破鞘而出,却是一把宽刃重剑,他连人带剑,向南宫燕背心劈去。
剑气袭来,南宫燕提气飞纵半空,那匹马儿却遭了秧,被银衣人自中间生生劈作两半,马血溅了一地。
南宫燕娇声道:“你这人,怎么杀了人家的马儿?快赔给人家。”她娇靥含笑,宛若情人呓语,手下却未闲着,招招都是夺命杀着。
银衣人冷哼道:“南宫小姐要马,找敝人师妹去赔吧?”他使着那把重剑,好似一根绣花针般轻盈飘逸。
二人斗得数招,南宫燕已是不济,忽然停下手来,气喘吁吁道:“不打了,人家不打了,打也打不赢你。”
银衣人道:“南宫小姐决定跟敝人去见师妹了吗?”
南宫燕不置可否,忽然看向银衣人身后,脸现喜色,高声道:“大哥,你来了。”
银衣人瞧也不瞧,冷冷首:“你大哥早被敝人引走,一时半会怕是寻不到这裏,南宫小姐就是叫破喉咙也是无用。”
“只怕未必。”一个更冷的声音传来,南宫燕向那人望去,却是面色大变,来人初时尚在里许之外,几个起落,已至十丈之内,正是被她削去右手五指的雷洪。今日可是冤家路窄,她屋漏偏遭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银衣人冷声道:“你是何人?这一路上为何一直鬼鬼崇崇跟着敝人?”
雷洪望着南宫燕,眼中涌起滔天恨意:“冷兄誉满江湖,当然不会识得在下这个无名小辈,不过在下不是跟着冷兄,而是南宫小姐。”
南宫燕大声道:“雷洪,你要找本姑娘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本姑娘决不怕你。”
银衣人略作思索道:“原来兄台是长白派的新任掌门雷洪,敝人想请南宫小姐去见一个人,见过之后,雷兄想请南宫小姐干什么事?敝人决不干涉。”
雷洪一字一句道:“雷某再说一遍,她今日是我的,谁也不能将她带走,包括你在内。”
银衣人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冷冷道:“看来雷兄今日非要跟我冷恨作对了。”
“不错。”雷洪厉声大喝,右手一拳向冷恨轰去。
※※※
二人同乘一骑,驰出老远,杨飞狐疑道:“师姐,这好象不是回隆光寺的路。”
李梦柔轻笑道:“咱们师父又不是和尚,干吗要老住在寺庙里。”
杨飞“哦”了一声,暗道李万剑成天把佛经挂在嘴边,只怕比和尚更象和尚。
二人骑马奔出十余里,在一座小山前的一间茅舍停下,李梦柔飘身下马,见杨飞仍呆在上面,嗔道:“还赖在马上干什么?难道要人家拉你下来吗?”
茅舍房门无风自开,杨飞跟在李梦柔屁股后面,心中忐忑:他在隆光寺时对苏美盈大说李万剑的坏话,李万剑神通广大,若是听到一句半句,可就大大不妙了,再说现在蝉翼剑已到苏美盈手中,自己利用价值大减,他一个不爽,一剑砍了自己的脑袋也不足为奇。
茅舍没有开窗,关上房门,顿时漆黑一片,杨飞目不能视物,只好默不作声。
“小飞,厉方邪把你捉去,有没有折磨你?”杨飞陡的听到这个只有白向天和付无忌对他的称呼,心中一酸,疑是白向天重生,硬咽道:“还好。”
李梦柔道:“师父,那个厉方邪将师弟弄得遍体鳞伤,师弟只是不想师父您担心,才这么说的。”
火光倏现,李万剑点亮桌上的油灯,茅舍内简陋之极,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那张木桌,加之李万剑换了一套粗布麻衣,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此人便是名震天下的李万剑。
“小飞,你吃了很多苦头,为师自是知道的。”李万剑伸出他的那只大手,抚上杨飞的额头。
杨飞乖乖的低下头去,让他抚个正着。
李万剑闭上双目,沉思半晌,忽然睁了开来,精芒爆现,问道:“小飞,厉方邪是否在你身上做过什么手脚?”
杨飞奇道:“师父如何知道?”
李万剑微笑道:“你体内潜伏着一道暗劲,极为隐密,随你气血不断流动,一个不好,攻入心窍要害,立即丧命。”
杨飞已然心悦诚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师父救命。”
李梦柔亦花容失色道:“师父,你一定要救救师弟。”
李万剑扶起他道:“你是我的徒儿,为师自会救你,你且将事情细细道来。”
“是,师父!”杨飞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其间自然省却了应允厉方邪夺取蝉翼剑一节,改成了厉方邪败在李万剑手下,心生不忿,找他报复。
“好个厉方邪!”李万剑一掌拍在桌上,显是动了真怒。
那木桌凭空作为乌有,只余那盏油灯悬在虚空,个中情形,煞是诡异。
杨飞将油灯接到手中,泪流满面道:“徒儿想想十日之后见不到师父,真真是死不瞑目。”
李梦柔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么肉麻的马屁也真亏他拍得出来。
李万剑哈哈一阵大笑道:“区区截脉之法还难不倒为师。”
李梦柔奇道:“不是点穴之法吗?”
李万剑道:“什么点穴之法?分明古人所创截脉之法,厉方邪只不过拿来改良创新,更上一层楼而已。”
杨飞放下一小半心,小心翼翼的问道:“二者有何区别?”
李万剑道:“点穴是死的,截脉是活的,学点穴不难,学截脉却是难上又难,而且用起来远不及点穴方便,谁愿舍易取难,故此知者甚少,厉方邪能再加变通,创出这透髓剔脑大法,不愧一代武学宗师。”
杨飞闻他对厉方邪又贬又褒,有些担心道:“师父可有法子解这恶毒大法?”
李梦柔喝叱道:“师弟,师父都说了难不倒他,你还不放心吗?”
李万剑笑而不答,杨飞屁功再扬道:“师父武功盖世,这雕虫小技当然不足挂齿,徒儿要是能学到师父一半,不,十分之一的能耐就满足了。”
李梦柔啐道:“没志气。”
李万剑忽道:“好了,不要为难你师弟了,柔儿,你大师兄呢?”
李梦柔道:“徒儿托大师兄去办一件小事,咦,现在还未回来,难道出了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