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着甜酸角,搭上开往财富广场的公交车。
如果是去其它公司面试,我势必要回去换一下衣服,但朴承胤的审美便很简朴自然,不会像那个装B女上司一样要求下属穿狗娘养的套装——一提起套装我就满腹怨气,穿水兵服还舒服些。
踏上财富广场东街,向人打听二十七号,路人信手一指,我一眼就看见了那栋十二层独立大厦,弧形的外观十分别致。
公司门外,面向人行道的是个超大的电子屏幕,韩语画面配上中文字幕滚动,十分嚣张。我逛街时曾见过,当时还向同伴感慨这棒子肯定挣了咱中国人不少血汗钱,但从未想到过这就是朴承胤所在的公司。
我赶紧把手里捧的甜酸角外壳丢掉,拍干净手走进去。
前台接待小姐含笑鞠躬:“您好!”
我点点头问:“朴承胤先生的办公室在几楼?”
小姐笑着问:“请问您是否有预约?”
我愣了愣:“算有吧。”
小姐挑了挑眉,仍不动声色地微笑:“好的,我替您打个电话问一下朴董事,请问您贵姓?”
“陈。”
她微笑着拿起电话:“请稍候。”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下子,但接待小姐的神情越来越让我疑心,和她通话的人似乎并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接待小姐瞥向我的眼神里带着猜疑和轻蔑,连说两声“好的”然后挂了电话,傲然地向我歉然一笑:“对不起,朴董事今天没有约见您。”
好一副专业的嘴脸,我懒得理她,掏出手机给朴承胤打电话,可这个王八蛋居然在关键时刻关机。
这不是玩我吗?我在原来的公司也经常被女上司如此捉弄,早就习以为常,但今时不同往日,这高丽棒子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学着她来羞辱我!
我缓缓合上手机,七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接待小姐见我脸色不对,有点警惕,笑容也绷不住了:“请您择日再来好吗?”
“朴先生现在在不在公司?”
我问。
接待小姐恍若无闻:“请您择日再来好吗?”
语气里的逐客意思已经很明显,我倘若再赖着不走,她下一步恐怕就要喊保安了,我的反感情绪油然而生,明明是个中国人,却死心眼地帮着那个韩国佬……
我按捺住怒气,右手捏住旁边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再度逼问:“在,还是不在?”
“请您择日再来!”
她声音已经冷到零下几度。
“操!我择你妈的B!”
我挥手把烟灰缸砸过去,准确地擦着她的脸蛋呼啸而过,啪一声碎裂在她背后的公司招牌上,吓得小姑娘浑身一哆嗦。
然后,我从沙发里慢慢站起来,冷笑着说:“姐姐不想跟你废话,姓朴的办公室到底在哪,说完就没你的事!”
接待小姐抱着头缩在一角,像没听见我的话,神经质地大喊:“保安!保安!”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做,从扔出烟灰缸起,我就没打算把此事善了。
朴承胤既然率先对我不仁,就别怨我对他不义!今天我若不狠狠扇他一记耳光,他还以为中国的妞都像我一样老实好欺负!
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从门外跑进来,接待小姐指着我喊:“快把她赶出去!”
保安见我是个女人,还很客气:“小姐,请你出去吧。”
对不起了,谁叫你们太壮,倘若当真一对二,我被你们丢出去的机率很大。我闭着嘴不说话,突然猱身逼近,双手揪住其中一个人的头发,用力下拉,轮流提膝往上撞去。保安没有提防我猝然发难,被我的左右膝盖两次重重地磕中鼻骨,眼泪鼻血齐出,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叫,捂住脸连连往后退。
另一个保安喝问:“你干什么!”
左手指着我,右手便要往腰间去摸警棍。
我不打算与他贴身缠斗,眼光飞扫之处瞥见旁边的室内竹林喷泉,清碧的水波下铺满了明晰可见的彩色鹅卵石,心中一喜。
这简直是现成的弹药仓!室内设计师,您就是我的亲人哪!
虽然十六磅的铅球我推不出五米,但换成了趁手的鹅卵石,五十米以外的窗户玻璃看哪块不顺眼砸哪块,这方面我很有信心,苦练半辈子了,弹无虚发。
我捞起几颗石头掂了掂,跟平时习用的砖头份量差不多,还算趁手。
不知死活的保安逐渐向我迫近,神情严厉地用左手食指点着我,不住出言警告:“你想干什么?赶快住手!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老实点,别再撒野了……”
“棒子的办公室在哪?”
我根本不鸟他,把玩着石头问那个接待小姐。
保安见我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忍无可忍地爆出一声大喝:“行了!看你是个女人我才不想碰你,再这么嚣张跋扈,我可要行使自己的职责了!”
他一边疾言厉色一边换了个姿势,开始用警棍指着我。
我把目光移向他,上下打量:“行使什么职责?拿警棍把我开了瓢的职责?”
再跟他唠叨下去,先前那人鼻血都止了,我不再废话,手里的石头朝他劈脸扔过去,他慌忙侧身躲闪,警棍无助地在空中划出数道刚硬的直线,嗖嗖带风,一看就是练过的。但,只要没有练到少林疯魔棍法的档次,想靠棍风挡开三四块石头纯属意淫,除非棍子前端装了电风扇叶子。
我等的就是他躲,冲上去一石头拍在他头上——姐手里还留了颗大的呢!
手臂抡若风车,一拍即退,若非必要,尽量不与身材魁伟的男人近身肉搏,保安嗷呜一声闭眼捂头,指缝间有鲜红血流溢出。
退开的中途,之前被我膝盖撞中鼻子的那位眼泪已经止了,鼻血犹在流淌,正杀气腾腾地抽出警棍向我大步迈来,看来是没抱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
我故技重施,把带血的石头砸过去,迫得他脚步一顿,然后我一个旋身抬肘捣向他下巴。
这招容易让对手不慎嚼舌自尽,倘若对方喜欢边打架边耍嘴皮子,通常我不爱用,但是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围攻的境地,就必须先撂倒一个,况且主要得怨他身高不合适,再矮一点我可以击面部,再高点可以撞胸口,偏偏他把下巴递在我肘尖上,逼着我给他免费改造下巴。
喀的一声,可怜的大汉再度捂脸跑了,用“为什么又打脸”的幽怨眼神一个劲瞄我。
我没时间去揉肘关节,旁边头被砸破的保安已经扬起警棍,朝我劈头抽过来,别看男人一般喜欢装绅士不打女人,真被打急了都跟泼妇一样。
我迅速蹲下,握拳挥出,狠狠打在他两腿之间。
尽可能将众多敌人分开来,逐一击破,这就是我的战略和战术,一对一单挑,我敢说不怕任何人。
坚韧的警棍击落在我头顶,但已经软绵绵地失去了力道,继而滚下来跌在我身侧,我抬头一看,他满脸强忍着剧痛的狰狞表情,两条腿紧紧把双手夹在腿根部位,转身面向附近的沙发艰难地用脚尖斜挪过去。
每个首次跟我互殴的男人都不可能主动罢斗,而我也不可能劝他认输,所以本市的男性生殖器每年总要报销几个。
对此我很遗憾,却又没有办法避免,总不能事先提醒人家,“赶快投降,否则我将对你的下体不客气!”
对方会一定笑掉大牙,“不用客气,来吧来吧,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我捡起警棍,这玩意果真比砖头趁手,重量硬度和弹性都刚刚好,我要是有这么个东西,群殴不愁矣!
被我打脸那个保安一手捂下巴,一手不断攥紧警棍,踌躇不决,我上下轻挥警棍瞟了他一眼,他的迟疑立即变成坚决,松开警棍,往沙发上一倒就开始呻|吟。
这位就是识时务的,威慑力这种东西是天赋,普通人很难学。小八常说我打架时气场惊人,光看眼神就像个刚在异世界吃完人穿越过来的妖孽,无论是对人下黑手还是被人下黑手都面不改色。
两腿夹着手的保安仍在颤抖着往沙发处挪动,据目测时速0.1公分,敢笑王八不龟速。
我玩了几下警棍,终觉得不是自己的东西,耍起来没有归属感,还是欠身给保安塞回腰间,塞好了还给他拍了拍,一点儿也没防着他。
听说退伍军人都会军警擒拿,擅长反拧胳膊一招制敌,不过,我估计这会儿他连拧弯一根面条的力气都没有。
可能是拍的力度太大,保安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面上带着一丝凄婉和不甘,慢慢倒在沙发前两步之遥。
我用单手撑住柜台,跳上去坐着,笑咪|咪地摸了摸那个接待小姐的头:“还有保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