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我把烟灰缸扔到他手边。
小八的动作明显一僵,但仍在竭力假装不动声色,掩饰地用一只手覆住额头,切断我的视线,然后弹了弹烟灰,笑着说:“别瞎想了,就是个误会,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那她劈腿也是误会吗?说真的,那个新加坡回来的小刘比你帅。”
我只是实话实说,虽然不够婉转,结果一听这话小八就很没风度地跳起来,抬手把抽半截的烟往地板上狠狠一丢,捏着我的肩膀粗声喝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疼的龇牙咧嘴:“放手!不然我还手了!”
要不是出于对绿帽者的悲悯,我早就一个头锤过去,让他鼻孔喷西红柿酱了。
他放开我,凶狠的眼神依旧紧盯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是特异功能你相信吗?”
我翻了他个白眼,揉着肩膀痛处,“你他妈冲我发什么屌脾气?老娘也是苦主!我今天被叫回家跟小刘相亲,结果他带着猫猫过来羞辱我,搞得老娘颜面扫地,要不是看你面子,那对狗男女早就被我活活掐死了!”
弄清楚缘由,小八反而不怒了,笑嘻嘻地坐回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继续从我的烟盒里往外掏烟,“这么给我面子?气得不轻吧?有没有抓栏杆、撕床单?”
我把打火机夺过来,给自己把香烟点上,喷一口浊雾带着鼻音骂:“撕你个鸡|巴!你到底跟那小妞啥关系?”
世界上怎么会有得知女朋友偷汉子还笑咪|咪的男人?难道控家族之中又多了一位成员:绿帽控?
“姘居关系。”
小八简洁地解释。
他一脸无所谓的皮厚表情,我由衷地感到想吐。
尽管对这种关系感到不齿,但我总算是悟到了:“哦,我明白了……小刘出国的那段时间里,猫猫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于是你勇敢地作为替补队员冲上前线,现在正规军出场,你就华丽地谢幕了……哇哈哈哈,我的反应还是这么敏锐啊……”
小八默不作声,我笑了一会觉得无趣:“装什么深沉?眼珠抠出来都能参加梁朝伟的模仿秀了。”
“懒得跟你吵,抽完这根烟我就走了。”
小八慢悠悠地说,抬起眼皮望天花板,“我是抽时间过来,明天日出前我还有件正经事要办。”
“又有人不肯交保护……呃,管理费?”
我修正了自己的说法,使之和谐,“小八,不是我说你,打架的事你以后最好少参加!身为八哥一点都不懂矜持,出场费比小姐还低,每次有事都身先士卒弄一身伤回来,风光都被你一个人占干净了,小弟们怎么出头?”
小八不服气地横我一眼:“你矜持?见第一面就用猴子偷桃这招偷袭我!”
我很不好意思,化羞愧为暴躁,抬脚把拖鞋踢到他身上:“靠!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就你还记得,比个娘儿们还小气!”
“那说近的,前天我送你去上班,你还摸了……”
小八顺口还击,话说到这裏一顿,立即住了口,我虎躯一震,面颊飞快地火热起来。
那天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紧急煞车时双手从他腰部滑下去,隔着软布料的牛仔裤,很猥琐地摸到了人家充血膨胀的海绵体。
这种事一旦正经八百地摊开来说,无比尴尬。
“我手贱!我手贱啊!”
我一边唾骂自己,一边蹲下去死命按住地板砖捶打,震得口边一截烟灰扑簌簌掉散。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计较!我去看看三宝他们得手了没有。”
小八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把烟头捺熄在烟灰缸里,准备起身,“有个韩国棒子今年一直在跟沈兴国争开发区那块地皮,把沈兴国得罪了,事情比较严重,不去不行……真是个他妈悍不畏死的傻B啊,怪不得人家说傻B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八背地里都直呼沈兴国大名,我觉得这不能算忤逆,就像他背地里管我叫陈七一样,只是不想搞得太肉麻。
“韩国人?”
我蹲在地上随口一问:“叫什么?”
小八站起身:“谁知道什么名字……”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一听,神色慢慢变得凝重,然后一脸乌云密布,不断咒骂着:“我操!你们脑子里长的都是屎?我叫你们去接谁?你们接他闺女过来搞毛啊?打又不能打,奸又不能奸!我当时怎么说的?真鸡|巴孬!把恐吓变成绑票,你们很有能耐?你们真是我的活祖宗啊,脑子长在脑壳外面,明天世博会就要请你们去参加展览了……行了,给我把嘴闭上,一会抽你也给老子把嘴闭实了,别吭声!”
小八怒冲冲地挂了电话,我站起来问:“怎么回事?”
“没找到棒子,把他女儿带回来了。”
小八的怒火犹未消尽,“我一再叮嘱他们不要惊动其它人,你说绑个小妞回来怎么办?棒子要是发现闺女不见了肯定报警,原来是恐吓,现在叫他们搞成绑架了!”
“棒子有女儿?”
我没细究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这事情出奇巧合。
小八也没细究我的意思,匆匆走向门口:“我过去了。”
“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去。”
我抓起钥匙几步冲上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韩国姑娘若是朴美炎就替她求个情,若不是就看个热闹,毕竟美炎帮我买过一双鞋,出来混的可以没有其它道德,就一个义字当头。
小八的衬衣敞开着,没有扣,衣摆在夜风中鼓起,像件雨衣似的劈头盖脸蒙在我脑袋上。我一只手拨开衣服,另一只手抓着车座,不免左支右绌,索性把他衣服拧成马缰抓在手里,冷峻地喝叱:“驾!驾!”
他头也不转,逆着风大声问我:“七姐,你不是说过,再也不跟黑道的事沾边了?”
我跟他胡扯:“棒子说不定是我的老姘头。”
“就你公司那个韩国客户?切!”
小八发出不屑的哼声,“你的眼光太有问题了,七姐,我给你推荐的罗候哪一点不比他强?又年轻,又帅,还纯情阳光易蹂躏,听说家里挺有钱……”
说到这裏,小八的声音忽然没了,像是被迎面袭来的冷风灌了一口,噎住了。
罗侯是不错,我承认,但是残害祖国的花朵,我有罪恶感啊……
正想解释,摩托车停在开发区的一个工厂仓库门外,仓库外墙不起眼的拐角处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新建的工厂还没有开始使用,类似发霉的装修气味扑鼻而来,四周一片荒凉死寂,风掠过杂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头顶一轮诡谲的圆月,犹如身临恐怖片的外景。
小八停好摩托车,上前敲了敲门,裏面传来警惕的声音:“谁?”
“你老子!”
小八没好气。
他的这副坏脾气被我教训过多少次了,苦口婆心地劝他,对兄弟要适当采取怀柔政策,却从没见他改过。不过,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自己何尝不是经常被人指责脾气差,破口大骂算程度轻的。
裏面有踢踏踢踏的拖鞋走路声,越来越近,然后门被拉开,一个毛茸茸的头伸出来。
“八哥!”
出来的人恭敬地喊了一声,转眼看见小八身后的我,满脸疑惑:“这娘们是谁?”
然后似乎琢磨出来了,作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佩服地说:“八哥真行!我们只抓了棒子的丫头,你把棒子的老婆也抓来了……这骚娘们的身材还真不错,光给棒子玩多可惜……”
小八一拳劈脸打过去,打了个空。
难道是这位貌不惊人的小兄弟敏捷地闪身躲开了?
当然不是!
瞬间狂化的我率先一个大脚把他踢飞了,紧跟着迅速欺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抵在墙上,大耳光不间断地扇在他脸上,扇得他脑袋像个汽车雨刷一样左右转个不休。
他妈的,竟敢随便乱说我是别人的老婆,这倒罢了,偏偏那人已经有了个孩子,难道我长得像孩子的妈?老娘有那么老吗?
我杏眼圆睁,运掌如风,非如此不足以发泄我的恼怒,那股怨气像失火一样地往外喷,就差用双拳擂胸作猿人泰山状仰天怒吼“嗷呜嗷呜嗷呜”了。
仓库里还有个同伙,已经吓呆了,想上来帮忙又弄不清楚状况。
注二毛里求斯:Republic of Mauritius,非洲东部一岛国,位于印度洋西南方,距马达加斯加约800公里,与非洲大陆相距2,200公里,整个国土由几个火山岛组成,官方语言为英语,法语亦普遍使用,多数人讲印地语和毛里求斯克里奥耳语,岛上有不少客家人移民,故亦通用客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