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事端到底由哪一方挑起,现在也没办法问,既然不能善罢罢休,我只能护短了。
转过身,我对几个痞子说:“给我个面子,这事算了,回头我叫毛血旺请喝酒吃饭。”
听三哥说过,毛子是管理这一片的,我相信小混混们都会卖个面子,毕竟他们跟洪大志肯定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要真有仇,他们一到学校就把人砍了,根本等不到我赶过来。
“这娘们认识毛血旺?”
痞子们很意外,拿刀那个领头的问我:“你跟毛哥什么关系?”
我身后,洪大志也发出了细微的一声咦。
“毛子是我兄弟,就当给他面子,这事到此为止,大伙儿散了吧。”
我脸上堆着笑,忍辱负重。
要是依我的脾气,岂能容得下他们“娘们娘们”地叫,我没一脚踹出他的屎,算他屁|眼夹得结实。
一个痞子从鼻孔里哼了声,跟领头的说:“她扯的吧?毛哥能跟个娘们称兄道弟?”
我不耐烦了:“行行好,别再让我听见娘们这俩字!”
没承想我的态度惹怒了那个领头的痞子,他轻蔑地吐了口唾沫:“叫你娘们又怎样!有意思,自己是个娘们还想要别人叫你爷们?妈的!太国院的男人都死光了才让你个小娘们当保安……”
我急速伸手揪住他衣领子,往下一扯,一棍就照他后颈打,他被我拉得重心不稳,正在趔趄之际又遭大力抽击,很快像个水泥袋似的噗一声扑跌在地,栽了个嘴啃泥。
我身形晃过他,手臂挥处,警棍左右抽打在两个痞子脸上,两人同时捂着眼睛蹲下哀号。
我虽然还不算很擅用坚韧的警棍,但这玩意跟板凳腿的道理其实差不多,只要力度掌握得好,绝不会将人眼球打爆,最多打出两张栩栩如生的熊猫脸,同时对方会因眼睛和鼻梁刺痛而无力还击。
后面三个痞子这才反应过来,有人伸臂挡住了我手里的警棍,可惜忽略了我的鞭腿,胯|下着了一记,立刻弯腰躬背双手捂裆,汗涔涔而泪潸潸。
剩下两人喝斥着用拳脚招呼过来,我刚撂倒一个,洪大志他们也跟上来放翻了一个。
大门里的学生都兴高采烈地鼓掌,忽然嗡的一声高喊:“小心!”
地上腾起一条人影,手里明晃晃的刀子捅向洪大志背心,我站在洪大志的正面,来不及拦阻,急中生智一脚把他踹开。
洪大志踉跄斜冲的那一刹那,刀刃沿着他肩膀划过,沾上了殷红的血迹。
我抡起警棍抽在领头痞子的手腕上,打掉了小刀,然后咬牙切齿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死打:“你个白痴!杀人是要坐牢的,你到底懂不懂规矩?今天我就替毛子教训教训你们!我叫你打小孩!我叫你打女人!有种再说一声娘们!你说啊!说啊!说啊!”
每一个惊叹号都代表一记棍击,痞子被我的手和膝牢牢压住,四肢挣动不已,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姐姐,我们不是跟毛哥的啊!”
棍子一停,我问:“你们跟谁的?”
痞子努力仰起头,吐出嘴裏的灰尘,嘶哑地喊:“我跟毛哥连面都没见过……我们是跟五哥的,就在他开的长江咨询公司做事,刚入行不懂规矩,你别打了……”
我顿了顿,又一棍子抽在他屁股上:“长江咨询?五哥那个打手公司?干!老娘是代言人!”
痞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在地上来回扑腾,扁着嘴快要哭了,估计是在怀疑一个学校的保安娘们为什么背景比他们还黑。
等把这些渣轰走,我偏头去问旁边呆若木鸡的几个警衞:“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善后?”
一个壮得有点发胖的警衞赶紧小声告诉我,这帮没义气的学生很可能会栽赃给警衞部,最好让他们针对这件事写份报告,证明率先闹事的是小流氓,跟我们没关系。
我点点头,夸奖他:“不错,想得很周到!”
胖警衞憨憨地挠着头咧嘴笑:“没啥,都是被学生整出来的经验,经历多了,觉悟自然就高了……哎,赶快拦着,洪老大他们要走了!”
后面这句是对另外一个警衞说的,几个学生正簇拥着洪大志,准备去学校医院。
就他肩膀上被刀锋蹭破的那点儿小伤,扔在海里连鲨鱼都招不来,可是搀着他的女孩脸都吓白了,泪盈盈地望着被割破的衣服,表情十分心疼,想来这衣服是她掏钱买的。
洪大志摸摸女孩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一点都不痛。”
女孩仰起头,一双泪眸楚楚可怜地乞求:“以后别打架了好吗?”
洪大志皱起眉毛:“女人少管这些事!”
女孩站在原地不动了,紧紧咬着下唇发呆。
洪大志和那帮男生走进校门,警衞友好地把他们叫住,赔着笑说:“能不能留个人,跟我们到警衞部去写一下证明?”
洪大志把眼一瞪:“没看见我受伤了?他们要送我去医院打破伤风!耽误了治疗时间,谁负责?”
警衞被骂习惯了,自然而然地缩回脖子,向我投来没辄的眼光。
我叹了口气,看来想把他们轻浮软弱的性格修正为冷静强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推开了警衞,洪大志就想继续往里走,我冷冷开口:“屁大的小伤还打破伤风?抹点碘酒都算隆重对待了,国家生产破伤风疫苗不是给你这么糟蹋的,一帮没有常识的家夥,真丢太国院的脸!”
洪大志脸上挂不住,狠狠停下脚步反驳:“你懂个屁!锈金属造成的伤口再小都有可能引发破伤风……”
“好,我陪你一起去!今天这针你还非打不可了!”
我走过去,把他从一堆围绕的学生当中拉出来,指着剩下的人:“其它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转过身,我扬一扬下巴示意警衞:“你们也别杵着了,继续巡逻!”
我押着洪大志往学校医院去,他倒没有挣扎反抗,只是一路不住地打量我,眼神里透着一抹好奇和研究。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说:“别看了,说不定破伤风会通过目光传染!”
洪大志笑咪|咪地想说什么,我把他往医院里一塞:“去!挂号去!”
太医院的学校附设医院是栋复古建筑,四层雅致小楼,修建历史颇为悠久,据说是朴承胤的父亲当年亲自设计的,令我对棒子的审美刮目相看。
不过更令我刮目相看的是,朴承胤的父亲在多年前就设立了中医系,并未称其为“韩医”也没有绑架李时珍等历史伟人,起码我从没听说太国院的课本里提及“《本草纲目》是大韩民国文化遗产中的一块瑰宝”或者“韩国着名历史学家朴下贱得出惊人研究结果:神农氏也是青屁股”等等论点。
我热泪盈眶……
蒙古斑这种黄种人特征,正逐渐成为鉴定韩国后裔的准确标志,想改祖籍的都甭麻烦了,我愿意提供友情帮助,不用开刀,不用吃药,两巴掌下去一个崭新的青屁股就诞生了。
正当我仰望校医院小楼荡气回肠之时,洪大志一头钻进急诊室,我跟进去,值班女医生正在替他擦碘酒,两人有说有笑。
看来他是这裏的常客了,连挂号都不用。
“什么时候打针?赶快打完了好跟我回去录口供!”
我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故意讥诮地问他。
洪大志整理好衣袖,满不在乎地笑:“打个毛!我骗你们的!”
我点点头:“待会把这句话也写进去。”
洪大志可不是个好唬的角色,他神色不变,依旧春风满面笑咪|咪的:“陈主任,你抓着我写证明有什么用?过两天我就能去找校长要回来销毁,还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去找医生开一张打过针的注射单?”
连校长和校医都能通融,看来他果然是个有钱有势的二世祖。
年轻胆壮、血气盛足、后台坚挺、无视规则、拥护者众多,这是校园黑帮难治理的原因,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欠揍,嗯,欠揍是两个字。
但是身为维护校园治安的警衞,真下手揍学生,肯定承担不起责任,等于我们只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换谁在这个没人格的灰姑娘岗位待久了都一样会萎靡不振。
反正要老娘站着挨耳光是不可能的,和涉世未深的小男生单挑,我还算有点底气。
“别以为在学校里有点势力就有资格飞扬跋扈!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占到警衞部一丁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