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哥在意不在意,行骋觉得这事的确由自己而起,得跟他哥解释清楚,他就没想过要早恋。
应与臣正拎着一个挺大的三角尺往教室走,看着行骋来了,拿着尺子就是一挡,吹了声口哨:“站住!”
行骋现在没空跟他折腾:“别挡道。”
应与臣笑一声:“你看看你这眼神,来高三巡视的?”
行骋这会儿心情有点不好,一看到应与臣,也躁得很,索性直接说了:“我找我哥。”
应与臣把三角尺抱着,给行骋让了道,好心提醒他:“你哥没上晚自习,下去打球了,我们年级啊,高三校运会篮球赛就指望他了。”
行骋一愣,皱眉道:“这不是晚自习时间吗?”
应与臣摇摇头,一耸肩:“你哥不知道怎么犯倔了,去找年级主任要了一节课的假,下去了。”
晚自习都不上了下去打球?
宁玺这种成绩优异表现好的三好学生,因为年级比赛管主任要一个节课的假没什么问题,但是宁玺什么时候因为其他事耽误过上课?
应与臣这么一说,行骋有点慌了:“在球场?”
“对啊。”
应与臣点点头,张望了一下四周,笑了,伸手往行骋身上拍拍:“行骋,你跟女生在教室干吗啊,被发现了,还闹这么大动静……”
行骋这真的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没吭声,也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这会儿还是先逃课下去找他哥比较重要,别的事,爱怎么传怎么传,他不想搭理了。
行骋攥紧拳头轻轻靠了应与臣一下,说:“谢了。”
行骋也没管上课铃响没响了,抓着楼梯扶手就往楼下跑,一口气冲到操场,站在跑道上,就看到篮球场上,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校园裏面树木茂盛,因为晚自习时间的关系,路灯开得暗,篮球场六个场子,每两个场子一盏大灯,光线昏黄,四周只剩下球击篮筐,以及篮球砸地的声音……
行骋再走近些,听到了他哥的微微喘息声。
行骋知道,天冷了运动,宁玺容易呼吸不顺畅,等浑身都热起来了,情况会好很多。
宁玺脱了校服,穿着白色短袖,线条好看的手臂在夜色里动作着,他在三分线外使了趟胯|下运球,突进三秒区,往后撤一步,一个空心球入筐,不沾网,“唰”的一声,篮球落地声清晰可闻。
怦怦怦,行骋的心也跟着怦怦怦。
一个人的球场,是当年宁玺难得享受的孤独时光。
行骋站在场边,像小时候那样,大步跑过去,站在篮下,看场上逆着光,不停运球的宁玺。
宁玺一个球过来了,估计是受行骋的影响,手臂一软,直接扔了个“三不沾”,不沾网不沾筐不沾篮板,倒是球被行骋抬手就接住了。
投篮能“三不沾”,他哥的心态有问题。
为什么?他不知道。
行骋抱着宁玺的篮球,站在篮筐下,盯着他。
宁玺深吸一口气,扯了扯衣摆给自己扇风,也没搭理他,抓起篮球架下搭在铁杆上的校服就披在自己肩上,又低头用手去够摆在一边的手表。
看样子是要走。
宁玺没穿长袖的手一伸出来,行骋就看到他的护腕了,直接伸手一捉,力气全使上来,猛地一下就把宁玺整个人拉到身前。
宁玺被这么一拉,愣怔了半秒,手腕被掐得疼。
他面上还是繃着,冷声道:“放手。”
行骋按着宁玺的肩,看了一眼头顶的大灯,刺得眼疼,他一使力,连拉带拽,把宁玺给按到篮球场边没被大灯照着的墙上。
这儿是暗处,大冷天的,宁玺的背就这么抵在墙上,满脑袋的细汗,张着嘴,还在微微喘气。
宁玺不知道今晚行骋忽然下来找他是做什么,但他自己确实被影响到了,看不进去书,更别说练题了。
打篮球是他唯一的解压方式,能发泄,能洒汗,能将一颗球准确无误地抛入篮筐之内,穿网而过的声音,永远能刺|激他的神经。
宁玺这会儿被行骋的眼神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伸出胳膊挡了一下。
篮球早就被扔到一边去了。
行骋微微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点的宁玺,低声说:“我知道你看到了今天的监控。”
见宁玺没说话,行骋又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宁玺都快被行骋的眼神看得窒息了,拳头攥紧,努力镇定道:“没有。”
行骋往前靠了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认真地说:“哥,你跟我班主任说让我别早恋?”
宁玺嘴硬道:“你才高二,早恋耽误学习。”
那天,学校里空荡荡的篮球场边,在那个写着“一辈子”的墙下,宁玺背枕着大红色的油漆字,面朝着行骋。
早恋?这两个字,似乎跟宁玺这个人从来不沾边,也没想过这个词语。
他是个理性的人,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如果一定要有个排名,那一定先是事业,再是家庭,最后才是爱情。
行骋是宁玺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人,但是不代表他就该理所应当地去享受行骋对他的好。他的行骋,应该有最完美的人生,优秀的学位,幸福的家庭,以及光明平坦的未来。
而不是选择现在和他一起在某一处百来平方米的简装房内,对着一个空荡荡的,没有沙发、桌子和电器的客厅发愁。
宁玺现在背靠着冰冷的墙,忽然想起卧室里那一个暖手袋,抱在怀里暖得发烫,再抱紧一点,再多抱一会儿,就慢慢凉下去……
暖手袋要热,得有充电的线,可宁玺不是。
行骋藉着灯光看宁玺……
宁玺的沉默,让行骋眼底的炙热一丝丝褪下,一时间,竟然连支撑的力气都快被抽空了。
行骋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刚好在一直记挂他心上的那堵“一辈子”的墙下。想过一万次在这堵墙下,与他哥站在一起的模样,但是没想到过会是以这种方式。
行骋整理好情绪,往后退了一点,认真道:“哥,我觉得……”
宁玺浑身一震,完全不给行骋继续说话的机会,脱口而出的言语里都带了刺,连忙打断了他:“我二十开头的人了,没空谈感情。”
行骋确实听话又体贴,但这野性强行给训得温顺过久,骨子里那点狼崽子性格全被宁玺这句话给激出来了,一时间火气压不下去,咬着牙辩驳:“你只比我大一级!”
宁玺没敢去看行骋,低声说:“我大你三岁,行骋,明年我要高考,你也要高三了。”
行骋压根憋不住话:“我不在乎高三不高三……”
“我在乎。”宁玺想走了。
行骋伸出手臂挡了宁玺一下,身边让出一点空隙,他刚想直接走人,又被行骋握住肩头止住了动作:“哥……”
行骋忍了又忍,压着嗓继续问道:“你就告诉我,我在你心裏,是不是特殊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宁玺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自己。
宁玺的双眼发红,身形有些不稳,就那么站在寒风中,像操场边那棵参天大树上,快干枯零落的叶。
看着是没落下来,但就像站在悬崖边,离落下只差一步。
岂止是特殊?严格意义上,不算特殊。因为宁玺的世界只有行骋一个人。
真正能牵动宁玺情绪的,能每天跟他说好多句话的,能随时关心他的,能让他第一眼就感觉到存在的,只有行骋一个人。
但是行骋不一样,行骋的世界里有很多人,他不缺朋友不缺兄弟,家庭美满,振臂高呼身边能蹿出来一群。
他从来不缺爱。
宁玺缺,但他自己不敢承认,也从来不愿意面对。
如今宁玺面对着质问自己的行骋,甚至连一句“是”都说不出来,更没有点头的力气。只是看着行骋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
宁玺深吸一口气,把衣服拉链拉高了些,夹着脖颈的肉也不觉得疼。入喉的空气都变得刺骨,卡在喉咙里,像咽不下去的刺。
宁玺这次狠下心,抓着领口转身要走。
行骋站在原地没伸手去抓宁玺。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他哥一步两步走出去,在灯光下,人影都被拉长,长得行骋想去追……
他哥的影子越拖越长,越来越远,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停住了。
行骋猛地抬头。
宁玺停下来了。
行骋看着宁玺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双手揣在校服衣兜里,下巴微微扬起,隔太远了,行骋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行骋心脏一阵狂跳,几乎是飞奔着跑出暗处。
宁玺回头了。回头了。
行骋想了无数种,该在日后怎么悄悄接近他哥又不打扰到他哥的方法,都暗自开始计划下一步了,没想到他哥会在走出去十来米之后转过身来。
行骋跑到宁玺面前站定了,粗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哥真的没走……
夜晚的操场,篮球场上,大灯照耀着全场,四周没有篮球的声音,倒是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很轻也很远。
宁玺也在喘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哪怕他现在在做着他所理解的错事,哪怕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行骋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工夫去想他哥停下来是什么意思。
“行骋,我等你了。”
“我知道……”
“嗯,”宁玺笑笑,继续说,“你要跟上我。”
宁玺原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完成,吃饭睡觉学习看书,甚至一个人在客厅里抽烟、喝酒……但是自从长大后,他就知道,他喝的酒,烧的火,全是漫上心头的海水,水面升起的海雾。
青春是海上的轮船,越过海雾与波涛,只为了捞一条藏在深海的鱼。
自从那日在操场上,宁玺说了让行骋跟上他之后,行骋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改变了。
青春期的男孩,一头热血,全部沸腾在心裏。
宁玺那种性格,那天怎么可能跟他说那么多,怎么可能回头,没一脚把他踹开都算是好的了。
行骋就是抓住了这个点,拼命地往空隙里钻。
星期五下午,金牛区青少年宫那边又有外企公司包了场地,一堆老总一起打球,行骋被塞了好几条短信,说是要他去打,一节两百块钱,结算下来,四节一共有八百块钱。
行骋二话不说,一等到没课,抱着球衣翻墙出校,坐着公交车就往西门跑了。
一路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摇摇晃晃的,行骋都快睡着了。
公交车驶过一处初中,这个点,行骋还看到不少家长来接学生回家,心裏忍不住感叹几分。
这世界上完美的家庭那么多,怎么老天就那么吝啬,不给宁玺父爱就算了,连母爱都不给他。
小时候,行骋在楼上,经常听到宁玺他妈妈发脾气,砸东西,砸到最后他都觉得下一秒是不是宁玺也要被扔出来了?
一听完吵架,行骋就趴在窗户边,竖着耳朵听楼下窗口的动静,自己都快摔下去了,就想听听,他哥有没有哭过。
没有,一次都没有。
行骋抛了绳子下去,糖果零食全吊上了,手都酸了,吊了半个小时也没人拿。
他估计啊,他哥连看都不看一眼。
只有宁玺知道,每次楼上的跟屁虫弟弟把好吃的好玩的吊下来时,他自己都坐在床沿边,愣愣地盯着。
那绳子挂多久,他就能盯多久。
偶尔楼上传来一声行骋妈妈的呵斥:“行骋!不要命了!有楼梯不会走吗!非要翻窗子,我看你摔下去都得把你哥的窗台砸烂!”
一听阿姨这么喊,小宁玺就特别紧张,跑到窗口边往上看,怕他楼上那个弟弟,翻窗户下来找他。
还好这么多年,行骋没摔下来过。
星期五下午的比赛,绝对是行骋业余生涯中打得最憋屈的一次,憋屈到要不断给那些老板喂球,得助攻,不能耍帅,还得当陪衬,故意输,还不能太明显。
真是技术活。不过这也是他的工作,只得照做。
行骋在篮球场上一直是远近闻名的一大杀器,如今还真是为了钱,暂时收敛锋芒。
他在场上跟着球跑,为了下一个快攻,拼了命去抢篮板,抢到之后扣在掌心裏,看着那高高的篮筐……
有时候,在外面打球,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成长了一点点?
——哥,也就三岁而已啊。等一等,再等一等我,或者,我跑快一点,不就追上了吗。
行骋抬头,望着顶上湛蓝的天空,简直要恨死了那三年的春夏秋冬。
三个年头,三十六个月,多少天行骋算不清楚,就把他跟他哥隔开。
好像生命无常,成长路漫漫……
他永远追不上。
那天赚的八百块钱,当场结算,一拿到手,行骋蓄谋已久,加上脑子一热,坐着地铁就往太古里走。
他站在货架边挑了好久,给宁玺挑了一双九百多的篮球鞋。
太贵的这会儿钱不够,先买双鞋,预祝一下他哥校运会打爆高二年级,也还好。
行骋没太在意自己的“一心投敌”,看着那双黑白相间的球鞋,越看越高兴。
在行骋的意识里,一千元以上的东西,宁玺肯定不会收,但是一千元以下,那就算便宜点了,作为生日礼物,也不为过吧?
况且钱是他靠自己的本事赚的,他乐意给他哥花钱。
时间已经走到十月份的尾巴。
十一月的开端,就是宁玺的生日,是周一那天。
这天下了雨,放学铃声一响,行骋也没带伞的习惯,提着运动品牌的口袋就往高三跑。一脑袋的水顺着脖根往背脊流,校服湿了小一半。
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了,宁玺才做完题,收拾东西也慢一些,把文具袋装进书包里,抖了抖字典上的灰也要往裏面装,一抬头就看到行骋站在教室后门,背后拎着个袋子,望着自己挑眉,还吹了一声口哨。
宁玺无语,差点儿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咳嗽了一声,继续收拾笔记本。
宁玺这还没弄完,行骋站不住了,拎着袋子跑到他身边,摁着他坐下:“哥,今天你生日,我记得……”
宁玺看了一眼行骋手里的袋子,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皱眉问道:“你给我买东西了?”
行骋没搭理宁玺,伸手就去捉他的脚踝,惊得他猛地往后退一下:“你别乱动我……”
行骋的手臂力气大,抓着宁玺就要给宁玺脱鞋,宁玺直接蹬了他一脚:“有监控!”
行骋被监控折腾得有点头疼,要不是之前出的那事,他估计就强硬着把宁玺鞋脱了!
他现在也只得站起来,把那一双篮球鞋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地上,特认真地说:“那你自己换上。”
宁玺连鞋都没去看,直接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行骋一听这话,背脊都挺直了:“我自己赚的。”
宁玺想了一下,行骋的确也不是会挥霍家里钱财的主,半信半疑的,冷着脸,站起身来继续收书包。
这下行骋有点气,蹲下来又去抓宁玺的脚腕子,宁玺一惊,一狠心,说:“行骋,我不能收这么贵的东西。”
行骋的胆子大了,劲也上来:“你今天不|穿,我在这儿亲自给你穿,你信不信?”
要是在从前,宁玺肯定先揍他一顿,再打几下他说浑话的嘴巴,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做不出任何让行骋失望的事。
宁玺忍住想揍行骋一顿的冲动,慢慢蹲下身子,把书包扔给行骋,穿上了那双篮球鞋。
那天行骋抱着他哥的书包,站在他哥的教室里,看他哥穿上自己给买的篮球鞋,觉得自己是在NBA全明星赛场上得了MVP一样。
太好看了。
宁玺系好了鞋带,把书包夺过来自己背上,拿着伞,提着装了旧鞋子的口袋,后面跟着行骋,一路冲下教学楼。
到了教学楼门口,行骋把宁玺手里的伞夺过来撑开,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哥,我比你高,伞我来打。”
宁玺纳闷了:“这也高不了多少啊。”
行骋特别得劲:“高一厘米也是高,顶天立地,我就得罩着你。”
“我小时候,不是也被你罩大的吗?”
行骋一路走一路贫,逗笑了宁玺好几次,每次行骋一低头笑着看过来,宁玺又立刻板起脸骂他:“看路。”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雨下得淅淅沥沥,一下一下地打在伞面上……听在宁玺耳里,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行骋笑着说:“你小时候打一把小荷叶伞,还在我面前转,那水花转起来,甩了我一身,这辈子都记得你。”
宁玺冷哼一声:“挺记仇。”
行骋本来还想说句什么,眼看着走到路沿边上了,再前面的路要下一个阶梯,路面的积水已经有点深。
一脚踩下去,估计新买的球鞋都得废了。
这会儿路边上没什么人,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路灯亮了几盏,树荫的遮蔽下,更是连前面的车牌号都看不真切。
宁玺的手里突然被塞进伞柄,行骋脱了外套披到他身上,把书包挂在身前。
他拉起宁玺的手,绕到他身前,一使力气,硬是把他哥给背起来了。
宁玺的双脚踏空,整个人都被行骋背在了背上!
宁玺傻掉了。
行骋力气大,根本扳不动,宁玺空了一只手出来,扯着他耳朵喊:“你…”
“哥,你还会说脏话啊?”
行骋又一用力,以防宁玺从背上滑下来,怕他扑腾,提醒了一句:“你抱紧我的脖子,这儿的水坑过去了,我就放你下来。”
宁玺:“呃……”
宁玺不吭声了,抱紧了行骋的脖子。
行骋一脚踏入积水中,感觉袜子都湿透了。
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行骋一边踩水一边说:“今天是你生日,穿我给你买的鞋,可千万不能弄脏了……”
行骋从积水中过,脚还没站稳,忽然感觉后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行骋吓得差点儿脚软,往水里跪下去。
背上的始作俑者宁玺跟没事人似的,也不觉得自己的动作特明显,只是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句:“好。”
那天傍晚,行骋第一次在家附近的路灯下背宁玺。
宁玺的伞打得很好,全顾着给行骋遮头了,他自己的背倒是湿了一大片。
行骋的鞋湿透了。
过了那一处积水,行骋没立刻把他哥放下来。
行骋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湿透的脚尖,以及雨水滴落下来,在脚边砸出的一圈圈涟漪。
他一个人,身上现在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
行骋忽然有点感谢这一场雨。再下大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