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奔(2 / 2)

差三岁 罗再说 6562 字 2个月前

宁玺点点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行骋,很小声地说了句“好”。

说实话,宁玺能理解他妈妈疼爱小弟弟,怕小弟弟受冻。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一些不好的感受,到最后都要由行骋来维护。

在宁玺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像行骋这样,比以前都还要更辛苦一点。

感动过后,宁玺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行骋这早一醒,宁玺都洗漱完毕收拾好了坐在床边看他,看着他睁眼了,轻声问了句:“昨晚没睡好?”

行骋刚睡醒还有点蒙:“你怎么知道?”

宁玺说:“你昨晚老摸我的额头。”

行骋听他哥说完,的确想了好一会儿,思索了半天才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潜意识里一直怕他哥会着凉,老在摸他哥的额头怕发热了,但是现在让他一想,完全不怎么记得。

行骋坐起身来,刚刚想下床,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脸色涨红,就坐在床上,先不动了。

宁玺当着行骋的面穿袜子,一边穿一边回头:“不起?”

“要的,”行骋点点头,镇定自若,“等一下。”

宁玺两边袜子都穿完了,穿上拖鞋开始系裤腰带,咬着衣服下摆,回头又看了一眼傻愣着的行骋,没忍住笑了一下:“有起床气吗?”

行骋摇头:“不是。”

宁玺基本都弄好了,揣着衣兜站起来,看了一下手表,抓起一个枕头打了行骋一下,皱眉道:“别赖着了,快起。”

行骋绷不住了,面色严肃:“等会儿。”

宁玺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了行骋一眼,见着他猛地侧过身子去躺下了,宁玺敲了敲门板,小声说:“我去客厅等你。”

洗漱过后,依旧是两个身穿湛蓝色校服的少年,一路冲出小区,走在栽满银杏树的大街上。

银杏树是市树,十一月中旬开始落了叶,金黄色的叶片铺撒满地。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像是捧着一抹灿烂的未来。

早上行骋出了单元楼拉着宁玺就跑,两个人一路狂奔地上气不接下气,一到了小区外转角的路口才停下来,宁玺脸憋得通红,头顶还落了一片银杏叶。

行骋本来也半蹲着在喘气。

行骋一抬眼看见他哥头顶一片金色的叶,便慢慢伸出手,给他拂去了。

冬季晨风起,回忆止了。

“干了这杯不醉不归!”

任眉一声嗓子吼完,一条腿跪在凳子上,手里举着杯,裏面的饮料都被他晃得洒出来一小半了,行骋在旁边盯着不开腔,杯底磕了磕桌沿,一口甜味仰入了喉。

“喝个饮料你这么大阵仗。”行骋笑他。

“我这多得劲啊,气势要拿足!知道吗?”

有个男生喝得劲头上来了,嚷嚷着要换白酒,老板看他们一群未成年,不敢给,拿了一瓶北冰洋上来,让他们分着喝。

汽水兑着另一种汽水倒入了杯里,这种劲最大了。

这烧烤摊招牌上的霓虹灯闪得行骋眼睛疼,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指尖摩挲过杯面,敲了敲玻璃,又仰头一口。

任眉这边吃了根串,手里还拿着手机晃悠,吹了声口哨,把手臂搭在行骋肩膀上,笑道:“想什么呢?”

行骋慢慢坐直身子,说:“没什么。”

这桌其他男生女生都凑一堆玩游戏,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行骋没兴趣,随便领了个号,等到了他再说就是。

任眉竖起大拇指:“签保密协议了?”

他端起一杯兑了白酒的啤酒,双手捧着递给行骋:“干了这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任眉见行骋不接这杯酒,又劝他:“兄弟如手足,老婆是衣服,你实在不行就换……”

“老婆是衣服,我哥是手足。”

行骋差点儿一杯酒浇他脑门上,舔了舔嘴角:“我选择裸奔。”

忽然旁边一个男生手里还拿着筷子就对着行骋喊:“行骋!到你了!”

行骋把酒杯一放,吊儿郎当的,挑眉一笑:“怎么,又喝酒?”

那男生把行骋的肩膀揽了一下,连忙说:“抽到你了,选个惩罚,赶紧!”

行骋瞬间悟过来怎么回事,都忘了自己还在玩着游戏,点了点头开始抽,结果抽到一个什么给第几个通讯录联系人打电话告白的。

行骋直接扣了手机到桌面上,特认真地说,有喜欢的人了,不这么玩,其他惩罚,要怎么来都行。

行骋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一出口,整桌惊呼,有几个男生都站起来快要蹬到桌上,追着问他是谁。

行骋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儿这么多人,说出来了肯定不好,没吭声,拿着酒杯往桌子中心一搁,笑容有些坏:“自己猜去。”

行骋又喝了一点,管老板要了杯白开水润喉,顺便把账给结了,毕竟晚上出来庆功宴,行骋爸爸还专门拿了四百多块钱,让行骋请客。

夜风吹过来一点,行骋清醒了不少,刚刚站起来,就听到耳边有动静。

隔壁桌坐了四个男人,看着二十出头,头发倒是没染,但那开了领口皮带扎着的腰,手臂上还有文身,一看估计就是小混混,手里拿着啤酒瓶子,张嘴咬了盖往这边学生桌上一弹。

其中有两个已经走到他们这桌边上来了。

烧烤店的白炽灯开得亮,行骋一眼就看到他们手里夹的卡片,揣进了这桌那几个高二女生的衣兜里,还有一张直接卡到了程曦雨的后衣领上。

任眉和行骋几乎同时站起来,整桌的男生也跟着起来了!

任眉歪着头把烟给吐了,伸手揽过一个女生给藏到身后去,程曦雨和另外一个女生被那两个男人堵在位子上走不了。

有个男人伸手就把程曦雨的手机抓起来,行骋眉头一皱,低吼道:“干什么!”

那男人握着手机,不着痕迹地碰了碰程曦雨的肩头,吹了声口哨:“加个微信。”

行骋一个侧身就把那女孩护到身后,目测了一下这桌子边上的人,自己这边除了女生还剩十个,对面四个,完全能动手。

这边治安一直挺好,谁知道今晚在这儿能遇到这种事?

“我们是学生没错,但不代表不敢打架。”行骋本来就长得高,居高临下压了那男的半个头,“一分钟之内带着你的人走。”

面前的男人一抄起板凳,老板从厨房里冲出来,隔壁商铺的店家驻足围观,连拉都不敢拉。

行骋喊着两个男生带了三个女生先跑,自己带了剩下的在这儿扛着。

混战持续了可能就五六分钟,行骋只觉得手疼,估计是给玻璃碎片划的。他慢慢站直身子,一边喘气,一边抹脸。

老板这才敢上前来拉。

说白了,能在这地段开夜市摊的多半都有点眼界,报了警拿出计算器就开始算财务损失,行骋也不肉痛,沉着嗓说:“老板,私了。”

老板一愣,不是没看到他们腰杆上绑的校服,皱眉道:“已经报警了。”

行骋站起身来盯着厨房里站着看热闹的几个师傅,钱夹子里抽了五百块钱出来放桌上,对着老板说:“叔,你先收着。”

夜风渐渐刮得大了。

宁玺收到消息都是半夜,半夜两点多,微信群一阵狂震,直接把宁玺给震醒了。

宁玺这还没回过神来,电话又响了,接起电话,那边就是一顿嚎:“宁玺,你弟闯祸了!”

宁玺掀开被子坐起来,人还有点不明白:“行骋?怎么了?”

应与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扯着嗓子就吼:“进局子了!九眼桥那儿,好像是砍人了?”

宁玺的脸色一白,砍人了?

应与臣那边似乎也是躲在被窝里说的话,害怕他哥听到一星半点,吸了吸鼻子:“他们今晚上高二庆功宴,一群小兔崽子……”

“好像是因为个女生,厉害啊,怎么着来着,我翻翻记录……”

应与臣话说了一半都忘了后续了,接着电话翻微信,翻到一半,就看到宁玺把电话挂了。

宁玺迅速起床,穿了个外套换上鞋就出了门,戴了个口罩,整个人都跟没睡醒似的,两点半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出租车都少。

他把手机开了导航,想了一下,估计是这附近,跑了两个路口打到一个出租,先往青羊区派出所去了。

到了派出所门口看着没什么人,又想了一下最近的,往武侯区派出所走。

果不其然,宁玺还没下车,就看着行骋他爸那辆黑色悍马H2停在门口,旁边还停了好几辆车,几个穿校服的高二男生进进出出,都站在门口,估计先动手的行骋给押裏面了。

宁玺一下车,任眉就看着他了,一捂脸,“哎哟”一声。

行骋完了。

宁玺个子不矮,又乖又酷,老远走过来还挺扎眼。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那眉眼,任眉都在行骋手机上看过了七八百遍,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一下就认出来了。

宁玺这一双眼生得亮晶晶的,眼皮窄薄,内眼角往里开得深,一垂眼,都能看清楚睫毛上的水雾。

冬夜晚上实在太冷了,宁玺穿得少,揣着兜跑过来,口罩一取,脸蛋通红,对着任眉点头,其余的男生围了好几个上来,连忙喊:“玺哥……”

宁玺点头,冷静道:“说吧,怎么回事?”

宁玺都快忘了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小时候院里一堆小朋友一起打球,小宁玺年龄大一些,觉得小男孩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常常抱着球一个人跑到最靠边的场上去练习运球。

小行骋就老抱一颗篮球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走几步摔一下,想跟他哥一起打球。

他哥当然不肯。

小行骋把球拿着就往篮筐上砸,砸没砸进去另当别论,光他这“全场我老大”的气势,就够小宁玺抖三抖,但是抖完了还是横眉冷对。

哪儿来的,回哪儿待着去。

毕竟大了三岁,气势唬人得很。

后来没过几天,小行骋又抱着篮球屁颠颠地跑过来跟着他哥追,蹲场边安安静静地,时不时软软地叫一声“哥哥”。

小宁玺也纳闷,这小屁孩转性了?

他把球往网内一扔,空心入网,回头对着小行骋说:“怎么今天挺乖。”

小行骋一抹鼻子,奶声奶气地:“我妈妈说你吃软不吃硬!”

小宁玺一愣,想了一下,估计是阿姨想让他帮忙带带行骋这个捣蛋猪,所以教行骋怎么能准确无误地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

竟然是阿姨的意思,小宁玺也不计较,轻轻弹了一下小行骋的脑门,冷冷道:“一起。”

再后来,就真的经常一起了。

行骋努力学习想考跟他一样的重点高中,想好好地跟他打一场球,打区赛前追了几百米就为了给他扔一瓶饮料,宁玺不是不知道。

甚至行骋在每一次运动过后,下了球场休息,过于急促的心跳,望着自己发亮的眼,宁玺也都知道。

行骋会耍赖,会扮帅,会搞花样在宁玺面前表现,同时侵略性也特别强,保护欲爆棚,不允许旁人欺负宁玺分毫。

连在场上多瞪一眼,多甩一个肘子,都不可以。

那是讨打。

晚上的事,宁玺想过很多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才忍住没在任眉面前,一堆小男生面前,叹一口气。

任眉搓搓手,特别正经道:“玺哥,那个,就是隔壁桌有超社会的流氓!来逗我们桌女生玩……”

宁玺这不怒自威的眼神,唬得一堆大男孩一愣一愣的。

宁玺抬眼,心裏大概有个谱了,见义勇为保护女生,行,没什么问题。

他还是没忍住抓了个重点,冷着脸问:“哪儿的女生?”

旁边一个男生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说:“就我们校队那几个,负责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的那几个女生……”

宁玺手一抬:“行了,了解。”

宁玺听任眉说行骋满脸满胳膊的血,心尖尖都跟着抽痛。

宁玺早就不在街道上外面打架了,玉林这边夜摊大排档的流言蜚语也听过一些,没想到嚣张成这样。

不过这一次,赔偿是少不了了,校方那边估计也吃力,不知道得摆多少门道。

任眉这边还正愁,忽然有个男生握着手机朝远处挥手,路边停了辆奥迪A6,上面下来司机和一个年轻男人,后座下来一个女孩,紧接着,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对着任眉他们这帮男生点头,进去了。

任眉一拍手:“曦雨她爸爸来了,行骋这事好说了……”

一大帮子男生,就这么蹲在派出所门口,三点多,个个晕晕乎乎的,守在夜风里,等行骋出来。

估计那来调戏女生的几个混混,也没想到行骋看着一米八好几了,实际上才刚满十七岁。

名副其实的未成年,打架不吃亏,更何况是收拾这种欠揍的人。

等到四点,有几个家长来把孩子领走,走之前还去派出所做了记录。

任眉的家里人也来了,任眉出来的时候还特小声告诉宁玺:“那个,玺哥,行骋挺好的,伤得不重。”

宁玺点点头,哈了口气,嘴唇都发白了:“你先回去吧。”

任眉瞪大了眼:“还有两个小时你就得去上早自习了……”

宁玺眯眼:“两个半。”

任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估计都没多久就开始蒙蒙亮了,宁玺还挺能扛。

况且两个半小时之后,还不知道行骋今晚能不能出来。

任眉趁着他妈妈去开车的那一会儿,看着被派出所门口路灯照得特好看的宁玺,眨眨眼。

宁玺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长得跟画出来的似的,这乖巧又带着冷漠的情绪,他忽然就能明白行骋。

任眉清了清嗓子,决定八卦一次,认真道:“玺哥,行骋他之前为了你还……”

“任眉!走了!”

家里的车停到路边,裏面当妈的按下车窗喊了一声,任眉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多嘴,别哪天给行骋逮着骂一顿!

任眉迅速蹿上车,对着宁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宁玺有点愣,点点头。

行骋为了他怎么了?

他这还没仔细去想,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喊:“哥!”

宁玺都不敢回头,怕看见弟弟的血。

行骋脸上还贴着纱布,手吊着,笑得一咧嘴,一咧就疼,“嘶”了一声觉得不对劲,他哥怎么在这儿啊?

行骋爸爸阴沉着脸,但也没太生气,拍拍儿子的背,手里还摁着止血的棉签,对着宁玺勉强一笑,打了招呼:“宁玺。”

宁玺连忙点点头,特礼貌:“行叔叔。”

行骋爸爸没明白怎么这都这么晚了宁玺还跑过来,刚刚打架现场也有这孩子?

他把止血的棉签递给行骋,拿出车钥匙把车解了锁,说:“自己按着,你们聊,我去开车。”

宁玺认认真真地看了行骋一圈,从上到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调整好情绪,才慢慢地吐出一句:“没事就好。”

小时候宁玺为了保护弟弟也打过架。

那会儿行骋年纪小,哭鼻子跟拧水龙头开关一样,一边暗示自己别哭别哭,结果一看到他哥的伤口,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小宁玺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傻子!”

等大了,行骋为他打一次架,宁玺冷静着给弟弟上药缠绷带,也忍不住骂一句:“傻子。”

行骋总是特别能耐,说小伤没事。

宁玺伸手摸上去,他就嗷嗷叫,抱着他哥的手臂说痛。

一坐上行骋爸爸的车,宁玺就有些不安。

行骋拉着宁玺坐到了后排,灯关着,两个人各坐了一边,都心虚,特默契地别过头去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行骋爸爸看两个小孩一路上也不讲话,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拉着行骋先去找了家诊所,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所幸还伤得不严重,都是些皮肉伤。

包扎的时候那酒精一弄上去,行骋掐得自己手心都要肿了,宁玺在一旁站着看,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往伤口上瞟。

行骋爸爸也看不下去,不过儿子大了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叼了根烟出来,说去诊所门口抽一根,吹吹风。

他爸前脚刚出了诊所里间,门一关上,行骋坐着转过上半身,直接把他哥带过来,咬着嘴唇抽痛喘气。

宁玺真的快心疼死了,没办法,只得用手心扣住行骋的后脑勺,轻轻地揉,垂下眼来,小声安抚他。

宁玺都能感觉到行骋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毛衣不放,直到最后上纱布,行骋才稍微松开一点。

行骋想过,他要是在宁玺面前稍微脆弱那么一点点,宁玺会不会心软?

出了诊所,已经非常疲倦的行骋爸爸把车开回了小区,接着两个孩子下车,把车给锁上了。

行骋一进一楼就不跟着往上走了,跟在宁玺屁股后面,对着他爸说:“爸,我反正也不想睡了,明天周末,我去我哥那儿坐坐。”

高二周六没有课,就是爽!

行骋爸爸看了一下时间,虽然估计宁玺也睡不了多久了,但还是训他:“人家宁玺明天不上课吗?上去!”

宁玺闷闷出声:“行叔叔,他可能找我有事,十分钟我就让他上来。”

行骋爸爸见宁玺都没什么意见了,也累得没时间管儿子,点了点头,指着行骋又说:“自己注意点时间,宁玺还要上早自习……”

行骋一边点头一边给他爸挥手,太高兴了差点儿把手臂上的纱布给扯着,疼得“嚯”一声,旁边站着的宁玺看得眉头直跳。

行骋爸爸一上楼,关了家里的门,行骋扒着宁玺家的门又想进去,宁玺没办法,搞不懂行骋这折腾出了一身伤还想干什么,佯怒道:“就在这儿说。”

行骋的身子又往裏面挤了一点,可怜巴巴地:“哥哥,外面冷……”

宁玺简直拿他没办法:“你别折腾了!”

估计猜出来哥哥在躲什么,行骋眉毛一挑,说了声悄悄话:“我保证听话。”

听了这话,宁玺愣是傻了半秒,还没来得及把行骋给关在外面,这臭小子就一下子钻进来了,猛地关了门,几乎不留时间给他喘口气,低下头逼问道:“你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了?”

宁玺后退了一步,面对这问题还真说不出话来,瞪着眼说:“有你什么事?”

他哥就是担心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派出所来吹风?

行骋转了个面,直接挡在入户与客厅的衔接处,手臂撑到墙面上,抵着他哥,认真道:“有必要那么担心吗?”

宁玺触动归触动,但还是在这儿堵着快被行骋气死了:“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

行骋还是拦着路:“没说不啊,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

宁玺垂下眼,语气特别坚定:“我不会在南方的。”

很现实地说,行骋也考不上他要去读的学校。

行骋一拍脑门,也开始较劲了:“我去你校门口卖羊肉串,天天把你喂饱……”

宁玺侧过身躲开他,忍着气说:“你别跟我犯浑。”

行骋看他哥发呆了,又非要往屋内走,宁玺猛地一回过神伸出胳膊抵着骂:“你进门的时候怎么说的?!”

行骋半秒都没犹豫,手上一用力,反手甩了自己一耳光,打得半边脸“啪”的一声,整个客厅都听得到。

——算我打脸了!

宁玺简直惊呆了,气都没缓过来,就这么直接看着行骋往屋内走。

宁玺瞪着眼,看着行骋侧脸上被他自己扇得一片通红……

——得,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