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醋(1 / 2)

炽吻 迟暮 7769 字 2个月前

如时序自己预料的那样,正式进入人体实验阶段后,她就单方面失联了。这种忙碌同以前在实验室还不一样,简直是虐身又虐心。

智能舱的运行概念是在患者进入睡眠阶段时进行潜意识干预,这就意味着所有的实验都必须在志愿者入睡之后进行。

先进入实验的是大龄志愿者,时序打着哈欠盯着监视器上不断变化的数据以及测绘出的各类折线图,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把困意驱散些许。

同组研究人员递了杯超浓咖啡过来,看着时序挂着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笑道:“去后头躺一会儿吧,这一个星期加起来你睡了不到二十五小时,这裏有我们盯着。”

时序接过咖啡也顾不上烫,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嘴裏灌:“你们不也熬着吗?好在大龄组的数据还不错,今天结束后我们可以迎来一个短暂的周末,我等到回家再痛痛快快睡一觉。”

同事笑了笑,道:“肉体虽困,但精神亢奋。”

这句话简直精准概括了整个实验室所有人的状态,大龄组的实验数据比模型推算出的最优解还要理想,简直给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令大家都亢奋不已。

这时又有人问时序:“时冬冬下周进实验室吧?”

时序点点头:“夏莹的儿子也是下周,比起现在,下周大家的压力要更大一些了,隔着实验室的墙,外面就是聚光灯。”

时序的实验助理叹了口气:“刚才休息的时候我刷了刷软件,夏莹的粉丝已经在为她儿子祈福了。”

几人相视一笑,俱是摇头,时序把已经空了的咖啡杯搁在桌子上,起身走到监视器前做数据登记。

一波数据全部记录好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可以暂时功成身退的时序觉得此刻头重脚轻。实验室外适时传来声响,她看着同样精神恹恹的几人,开口:“换班,数据组接管实验室,大家回家以后都好好休息,后天晚上八点进行低龄组实验。”

时序的话彷如天籁,在实验室泡了一周的研发组成员简直想撒花欢呼。时序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恨不能脚下突生风火轮,一瞬间飞进被窝里。

凌晨的大街上看不见行人,只有零星几辆车开过,时序一路畅通地回到家里不过用了二十分钟,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家门,在一片昏暗中摸到了沙发,当下所有的意志都被困意击碎,她将自己砸向沙发,几乎是瞬间进入睡眠。

蒋魏承听见动静出来,打开灯就看到随意蹬掉鞋子躺在沙发上的时序。她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激了激,嘟囔了一句用手肘挡住灯光,继续闷头大睡。

蒋魏承虽然整整一周没有和时序联系,但是杜忱却主动告诉了蒋魏承不少关于她们实验的消息,尤其和时序有关的的他还特地多说了几句,不用想蒋魏承都知道她此刻该有多疲惫。

本打算任她睡的蒋魏承在看到她下意识蜷缩的动作后,还是走到了沙发边上。

他轻轻拍了拍时序的肩膀:“时序,去房间睡。”

时序随手挥了挥:“阿茹,让我再睡会儿。”此时她没什么概念,虽然应了一句,但是脑子里已经开始做梦了。

恰逢准备早餐的阿茹早起,出门看见的就是蒋魏承站在沙发边上有些茫然地样子。

他以往总是不亲不疏,甚少有笑容,饶是阿茹年纪大了,也觉得蒋先生并不亲和。他现在这样子更少见,阿茹不敢多看,只道:“她就是这样,很困的时候是叫不醒的,让她缓缓就好了。”

蒋魏承点了点头,反身回了卧室。

时序缓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来,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迅速洗了个澡,路过厨房时她从阿茹手上打劫了一片做三明治的吐司,囫囵塞进嘴裏鼓着腮帮子说:“阿茹我去睡了,中午不要叫我吃饭了。”

说罢她也没看清阿茹是不是欲言又止,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卧室。

时序连灯都没开,摸黑走到床边坐下,扯过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这会儿刚六点过半,一大早被吵醒两次的蒋魏承眼看着时序走进房间,一把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扯了过去,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觉得好笑。

他也确然笑出了声,幸而这会儿时序还算清醒,听到这声笑立刻坐了起来,她扭开床头灯一看,蒋魏承靠在床后靠上,以手支颐。他和她的中间还躺了一个呈大字型的时冬冬,两个人的被子都被时序卷了过来,一大一小看似可怜兮兮的。

时序下意识说了一句:“什么情况啊?”

问完才手忙脚乱地帮时冬冬盖被子,然后略显心虚地扯着被角盖到了蒋魏承腹部。做完这一切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蒋魏承满脸疑惑:“你怎么在这裏?”

蒋魏承看着她困得眼睛都虚焦的样子,不答反问:“你不困?”

时序打着哈欠道:“困啊。”

蒋魏承视线看了看枕头:“困就睡觉。”

说完,他把睡得正香的时冬冬抱到了次卧。

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度蜜月时遇到的那个富二代说的那句“一家三口”莫名其妙出现在时序大脑里。时序甩甩头,翻了个身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这一觉昏昏沉沉,时序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但起来已经华灯初上。

她走出房间门,阿茹仍旧在厨房忙碌,时冬冬坐在客厅地板上兀自玩着,没看见蒋魏承的身影,如果不是下一秒西装革履的他非常熟练地打开家门进来,时序几乎要以为凌晨那一幕是她困出了幻觉。

瞥见时序不解的表情,蒋魏承松了松领带问她:“睡醒了?”

时序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没有,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蒋魏承松领带的样子过分诱人。

时序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唤回理智,这才问出早晨的问题:“你怎么在这裏?”

阿茹端着菜出来,听到时序的话忙替蒋魏承说明:“蒋先生前几天过来碰上冬冬找不到你发脾气,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幸亏有蒋先生,冬冬这几天可乖了。”

时序惊愕地看了看蒋魏承,又看向时冬冬,震惊于自己听到的。她走到时冬冬身边掐了掐他肉嘟嘟的脸颊,开口却是:“难道姐姐不是你的独一无二了么?”

阿茹失笑:“蒋先生是冬冬的姐夫啊。”

时序发誓,她并没有和蒋魏承争宠的意思,可此刻蒋魏承大咧咧坐在沙发上,虽然坐得笔直,但表情却很放松。

他看了时序一眼,罕见地解释:“施工队施工,庄园不清静,我最近住这边。”

时序好想拒绝,但是她不敢,最后时序沉默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不太懂蒋魏承。

不怕大佬冷漠,就怕大佬反常,时序皱着眉,但又想起蒋魏承早晨那副样子,霎时打消了他不对劲的想法,他还是他,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蒋先生。

怀着好奇的心态,时序观察了一下蒋魏承和时冬冬的相处模式,发现大部分时间里两个人是各不相扰的,但偶尔时冬冬会跑到蒋魏承面前求抱抱,可见他是发自内心地信任蒋魏承。

这简直离奇,算起来到目前为止,时冬冬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她和阿茹,赵恬恬那种经常投喂他的人也鲜少能让他求抱抱,蒋魏承这种冰山系男人,居然能让时冬冬依赖,这个认知有些超出时序的理解范畴。

时序坐在地板上咬手苦思,时不时打量蒋魏承一眼,一旁还在加班批文件的蒋魏承被她频频投来的目光干扰,抬眸看她:“怎么了?”

既然他问了,时序也就痛快地说出疑惑:“你怎么办到的啊?”

蒋魏承复看向自己的文件,语气无端自信:“人格魅力。”

再见吧,这天聊不下去。

休息的时光溜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时序带时冬冬进实验室的日子,蒋魏承出乎时序意料地亲自开车将两人送到公司,末了还在时序下车的时候多说了一句:“注意身体。”

时序正在思考自己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觉得受宠若惊,不曾想他紧跟着又来了一句:“如果救护车出现在这裏会引起负面舆情。”

时序一手抱着时冬冬,另一只手挥得起劲,心想:您赶紧走吧,不然还没过劳死可能就先被您气死了。

透过右侧倒车镜,蒋魏承依稀还能看见时序一脸愤愤的表情,他又看看左边的倒车镜,哦,原来林郃说得不假,镜子中的他嘴角弧度正在上扬。

时序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参与实验的低龄志愿者都已经到了,时序还是第一次见到夏莹的儿子,不得不说小朋友完美遗传了母亲的美貌,虽然是男孩,但是看起来白净好看,有点像个小贵族。

夏莹提着新款限定包走向时序,巧笑倩兮:“蒋太太,我儿子就拜托你了。因为工作原因,我没法全程陪同,不过我的助理会在。”

时序朝她笑笑:“分批次实验,这是第一期,为期一周,实验情况会向所有监护人进行说明。”

比起时序的公事公办,夏莹显然更热络一些,她像是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因为有很多粉丝关心我儿子的情况,方便的时候能不能让助理拍一些照片和视频对外发布呢?”

时序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

夏莹笑得灿烂,抱了抱她儿子才离开。夏莹的儿子夏言咧着嘴站在夏莹助理身边,摇头晃脑。

时序之前就看过夏言的诊断报告,之所以她说夏言的性征和时冬冬反差很大,是因为他们两个年龄相近程度相似,对外表现却截然不同。时冬冬安静,抗拒陌生环境,但夏言相反,他虽然也还不会说话,但对外界热烈又好奇。

虽然同样不会和人对视,但此刻夏言已经小碎步跑了过来,抓着时序单肩包上的小挂饰不肯撒手。时序见他喜欢,将小挂饰摘了下来要送给他,但没想到在夏言伸手接的时候时冬冬居然上手去抢。

夏莹的助理非常紧张地看着夏言,仿佛不是碍于时序在场就要立刻冲上来。好在小挂饰有两个配件,拆分也是各自完整的个体。时序拿过两个小朋友争抢的东西,给他们一人一半,瞬间化解了一场争执。

正式开始实验之前,时序带着整个实验组开了个短会,低龄组可以说是所有实验组中最有难度的,也最容易出岔子,是以全员都高度紧张,可有时候很多事就像是闹着玩儿似的,明明这次整个实验组都拿出了百分百的专注,偏偏就出了事。

医疗舱响警报的时候时序正带着夏莹的助理在内部拍短视频,报警灯是红色,闪烁在医疗舱的内部和外侧,乍一看非常像是科幻片中宇航员睡眠舱的事故警报,有些吓人。夏莹的助理明显吓住了,保持着拍摄姿势不知所措。

先响起警报的是时冬冬的医疗舱,时序显然也有些紧张,刚往前跑了两步,夏言的医疗舱也不知为何跟着响起了警报。时序看着时冬冬的医疗舱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跑向了夏言的医疗舱。

因为突然的声响,低龄组一共七个实验者全都被吵醒,时序余光看向时冬冬那边时已经有同事过去处置了,时冬冬满脸惊恐,一直在敲医疗舱未能正常开启的玻璃舱门。而这边的夏言也是一样,两台医疗舱不知因何缘故,忽然断电触发安全机制,但舱门却未能正常开启。

被困在医疗舱的夏言哭得很凶,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无助和害怕,时序急出一脑门的汗,重启好几次才将舱门打开。少了舱门的阻挡,夏言的哭声更加直接,是任谁听了都会很心疼的那种。

实验室乱作一团,本在休息室休息的监护人们也纷纷跑了过来,发现自家孩子安然无恙 才收起几分担心。

时序将夏言交给自己的实验助理之后才跑去看时冬冬那台还未能正常开启的医疗舱,时冬冬哭红了脸,看见时序过来更加不镇定,直到舱门打开,他几乎是扑进时序怀中,紧紧揽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事情发展成这样,实验是没法进行下去了,时序重重呼出一口气:“通知监护人,实验暂停……两台发生故障的医疗舱,不,所有的医疗舱重新检查。”

夏莹的助理正在安抚夏言,实验助理走上来问时序:“夏莹小姐那边……”

时序看了哭得可怜巴巴的夏言,自责又歉疚:“我会打电话和她联系。你致电杜总,我们可能需要紧急公关了。”

时序说完,抱着时冬冬走近夏言,夏莹的助理却好似有所防备般的,往后退了两步。时序一脸抱歉地看着她:“非常抱歉,我会联系夏莹。”说罢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夏言的头,朝他鞠了一个躬,很正式地说了句“对不起”。

蒋魏承和杜忱听到消息赶来已经是大半夜,时序抱着时冬冬同整个实验组一起对出事的医疗舱进行检查,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时冬冬今晚格外粘人,明明睡着了,时序将他放下他就醒。

蒋魏承来时,就看到她本来白皙的手腕因为长时间抱着时冬冬勒得通红。

时序看到他们,走了过去:“夏莹我已经联系过了,她搭乘明天最早的航班回来。”

杜忱点了点头:“我刚刚也和她打了通电话,具体得等她本人到进行协商。你们不用有太大压力,尽快找出问题。”

面对杜忱的安慰时序只是点点头,面容仍旧愁苦,哪怕她很想乐观,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医疗舱有问题,出现在了被外界关注最多的实验志愿者身上。

蒋魏承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人知道他正在思考些什么,时序不懂他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个合作对象忙还没帮上呢,先给他闯了祸。

正当她思索间,蒋魏承伸出了手:“交给我,你去忙。”

怔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蒋魏承指的是时冬冬。时冬冬被转移到蒋魏承怀里时睁了睁眼,看见是熟悉的面孔才自觉地趴在他肩膀上安然睡去。

若非此时气氛实在不适合玩笑,杜忱定会想出声调侃,蒋魏承抱孩子,多稀罕的画面。

时序将头发胡乱一抓,掏出兜里的木簪盘了起来,去和组员继续逐项检查。

一夜过去,没有丝毫结果。

所有人熬得眼睛布满红血丝,短暂休息的间隙,时序刚走出实验室就看到蒋魏承和杜忱两个人同款的紧锁眉头。

时序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时时序的实验助理紧张地走过来:“Doctor.Xu,昨天的事故视频,被发布在网络上了……”

时序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视频下的讨论已经过万,短短两分多锺的视频,将医疗舱地故障拍得明明白白,可等时序点开讨论区的时候才发现,大部分人的发言都是在指责她。

时序面色平静,倒回去又看了一眼视频,几乎可以肯定,拍摄者是夏莹的助理,而且视频经过恶意剪辑,明明昨晚她第一时间冲向了夏言,却被拼凑成她跑去了时冬冬那里,顺序对调以后,呈现出的事实就完全扭曲。

时序看了一眼休息室的窗户,夏莹的助理和夏言早就不知去向。

“视频是两个小时前发布的,原本要过来的夏莹小姐也借故不来了,舆论对您很不利,我发了解释上去,立刻就被吞没了……”

时序把手机还给助理,牵了牵嘴角:“先找出事故原因吧。”

说完她又一头钻进了实验室里。

蒋魏承看着她的背影紧皱眉头,打完电话走回来的杜忱骂了句脏话:“夏莹不过来了,直接不出面,让经纪人发言了。这个视频明显有人在背后炒热度,已经开始全网心疼夏莹母子了。”

从蒋氏宣布涉足智能医疗开始,多的是人巴不得出纰漏,这会儿机会来了,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稀奇。

时序又在实验室里泡了一整天,反覆检查了几十遍,所有的数据都显示医疗舱没有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几年顺风顺水太久了,现在居然有一种极深的挫败感。

她出来时正好和抬头的蒋魏承对上视线,他居然在这裏待了一整天。

看见她,蒋魏承起身,牵着时冬冬走了过来:“去吃饭。”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时序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蒋魏承就近找了个餐厅,在他带着时冬冬去洗手的间隙,赵恬恬的电话打了进来。

“没事吧你?”电话一接通就是她紧张的声音。

时序轻轻笑了笑:“还好。”

比起她的淡然,赵恬恬显得有些义愤填膺:“杜忱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夏莹怎么好意思发那种声明?这是踩着你营造完美受害者人设呢!你最近小心一点啊,真怕有人疯狂。”

忙了一夜又一天,时序没什么精神,轻声应了几句挂断电话,这才打开社交软件去看夏莹的声明。她的声明其实针对性不强,措辞很妙,大有一股欲说还休的味道,不做任何指责,却高明地勾起了大众的愤怒与心疼。

时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确实是草率了。

正这般想着,不知哪里来的一杯饮品兜头浇下,随后蒋魏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肃冷又严峻:“你在干什么?”

始作俑者丢了手中的杯子,指着时序的鼻尖骂:“言宝被你害得吃了那么多苦,你还有脸出来吃饭?你是不是人啊!”

时序抹了抹脸上的液体,一手黏腻,足以让她明白自己此时声名狼藉,身边有好事者拿出手机拍照,将她所有的狼狈都记录下来。

一直等在外面车里的林郃和司机察觉有异急忙跑了进来,蒋魏承此刻已经挡在时序姐弟身前,黑着的脸从气势上就让方才还指着时序的“正义使者”降低了分贝。

时序扯了扯蒋魏承的衣角,语气与平常无异,就是听上去有些疲惫:“我想回家洗澡。”

蒋魏承扫了一眼“正义使者”,交代林郃:“报警,你留下处理。”

时序坐在车内,黏糊糊的液体顺着头发滴答滴答落在车座上,她安静地盯着副驾驶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伤的温顺动物。

只有时冬冬想伸手摸她的时候她才有点反应,她看着时冬冬,佯作无事地和煦一笑:“姐姐脏脏,等等抱你。”

时序在浴缸里泡了整整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她被泼了一头一身奶茶的照片已经在社交平台传遍了。

正是全网看笑话的时候,另一则监控视频却悄悄发布,足足十分钟,还原了完整的事故全程,更令外界哗然的是,发布视频的账号是自打注册后就没有过任何内容的蒋魏承的私人账号。

蒋氏的公关部是第一个傻眼的,总裁这是搞啥,这和他们白天商量好的公关方案不一样啊,说好的等查清夏莹助理被谁收买以后再发布真相玩个惊天反转呢?这么重要的资料就这么时机不对地发出去了?

还在警察局处理事情的林郃的电话被打爆了,了解完前因后果的他只想说:蒋总这座冰山回暖了啊。

这段监控到底是发挥了作用的,估计夏莹的助理也没想到,实验室里四个角四个监控,却因为当天是低龄组实验,怕孩子们对监控抵触,被提前用布偶遮挡修饰,轻易看不出来。

舆论有了些许反转,但医疗舱存在缺陷却是不争的事实。时序擦干头发又换了衣服,在阿茹担忧的目光下出了门。

时冬冬看见时序要出门,飞快地跑了过来,往她口袋里塞了一个东西之后又飞快地跑到了蒋魏承身边。

蒋魏承站在玄关口看着时序出门,全程没有阻止,也没有安慰,这很大程度上合了时序的心意,这种时候她其实不太想要被人安慰,因为很怕自己撑着的这份坚强因为谁的温柔垮塌。

等时序重新回到公司楼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大门口等她。时序流畅的步伐因为季年的突然出现顿了一步,开车送时序的司机也多看了几眼。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不请自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季年笑意谦和,是时序熟悉的无私形象。

季年历来是很懂得进退有度的人,虽然他这样跑过来的行为全凭情感主导,但在时序面前隐藏得滴水不漏。

他关注了一天事态的发展,哪怕在蒋魏承出面替她撑腰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袖手旁观。虽然站在季家的角度上讲,时序这边越是一团乱麻越好。

时序语气温柔地拒绝:“谢谢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种情况我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季年心中涩然,到底没有强求。他略略垂头,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时序,短短一天之内舆论发展成这样,并不正常。”

时序很承季年的情,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大步向前,在季年看来格外孤勇。

季年发现,他认识她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她开口求援,不管是什么困难她都选择独自破除。

时序仍旧是没有任何思绪,靠在桌子前看着静置的数台医疗舱沉默不语。她身边同样茫然的组员却悄悄叹气,情况挺不乐观的,虽然针对时序本人的负面舆论消减许多,但是本被重点关注的医疗舱发生不明原因故障,原本板上钉钉的政府扶持变成了待定。

杜忱心中也急,出事之后他除了必要的走动,基本也算驻扎在实验楼里。高层领导亲自坐镇,实验组所有人都觉得压力很大。

相比时序这边的毫无进展,蒋氏的总裁办却收获良多。

蒋魏承一到办公室,满满三页纸的调查报告就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不过把第一页看了个大概,就“嗤”地笑出了声。

“居然是时仲明推波助澜。”他淡淡道。

林郃早在拿到报告的时候就先吃了一惊了,虽然他一直知道时序和时家关系不好,但时仲明能做到这份上是他怎么也猜不到的,时仲明竟然是一点情分都不讲,看起来都像是时序的仇家了。

“蒋总,您发布视频之后,我们也查到后续有人依旧在引导舆论,并且把时冬冬的身份和病情暴露了出来,现在已经出现了指责太太不顾自己弟弟安危的声音,存在上升趋势。”

蒋魏承凝思了一会儿:“这些先瞒着时序,时仲明的做法不像是在针对医疗舱,更像在针对时序,找找背后有什么隐情。”

同一时间,时家。

自订婚之后就没怎么上门的季许正坐在时仲明的会客室和他泡茶。

季家和时家因为这场订婚关联密切起来,在商业上的合作也愈发紧密。除却季许挖了时氏一个高层让时仲明有些不满以外,他对这个自己选中的女婿还是十分欣赏的。而且季许也算懂事,虽然挖走了时仲明的人,转手却把时仲明眼红许久的一个大项目送了过来。

“医疗舱的事故,够让蒋魏承他们头疼一阵子了,季许啊,这是个机会。”

一副长辈说教的口吻令季许暗暗皱了皱眉,但他却将准女婿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开口便道:“您提醒得很对,不过时序这次运气似乎不太好,任谁都看得出来,夏莹儿子这件事情,是有人在针对她,她还挺能结仇。”

时仲明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随即他哈哈一笑,似乎也很无奈:“我这个侄女啊,性格从小尖锐,这么多年时家供她出席了那么多场合,到头来和她交好的也就只有赵家那个姑娘。或许是她父母去得太早了吧,我们有心教导她,但她对我们又很排斥。”

季许噙着一抹惯常挂在嘴边的笑,说不上其中有没有别的意味在。他顺着时仲明的话往下说:“难怪看她独来独往的。”

随后在时仲明泡茶的时间里,季许余光好几次扫过腕上的表盘,在他耐心快要丧失之际,精心打扮过的时玥才姗姗来迟。

周曼心细,捕捉到了季许身上那一丝不耐烦,忙嗔怪地对时玥道:“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小许都等你多久了。”

季许愿意等自己这么久,只让时玥觉得甜蜜,她笑着走到季许身边,不带丝毫歉意地开口:“我下次快一点。”

季许看着时玥,目光宠溺,对周曼说:“您别怪阿玥,我等她是应该的。”

一句话哄得时家两个女人都眉开眼笑,时玥更是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在季许的温柔里了,满心雀跃地和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