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歌怔忡了片刻,这个话题已经超出了她应该和纪师兄单独谈论的范畴,她跟少陵承认过,自己曾经对纪师兄是有种隐约的感觉,可是……可自从小柔表姐对纪师兄情有独锺后,她几乎已经把纪师兄当成姐夫一般去看待了。想了想,便如实回答:“对不起纪师兄,我和少陵有了约定,我要跟他在一起。”
“他这么重要吗?即使他无缘无故的消失掉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你,即使他来历不明家世不明?即使他对商学院一无用处?”
“他不是故意的。”暖歌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笨,可少陵他走的匆忙,连女儿墨都没有带走,他不会是骗子,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等我把姑姑交待的事情做完,我就去京城找他。”
“那商学院呢?已经不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了吗?”
“是最重要的。”暖歌微笑着:“可是商学院不是好好的在这裏吗?又不会跑掉,等我找到少陵就回来。”
“暖歌,你变了许多。”纪墨染意味深长的说着,眼底不无难过,“商学院在你姑姑的手里每况愈下,这并不是你娘亲所愿意看到的。”
暖歌无言以对,她知道纪师兄说的是事实,可是……可是她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该怎么做。或许……或许有一天姑姑会在经验多了以后就把商学院搞好了呢?至少现在,暖歌没有勇气更没有信心撑起这一摊子。
纪墨染沉默稍许,从怀中摸出一纸契约,“我帮商学院付了庆典银子,并不是白付,你方才也说过我是好商人,那么就算是借款,你姑姑已经在上面具了名,暖歌,商学院也是你的,也需要你的具名。”
暖歌颇有些怔忡,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她并不清楚姑姑和纪师兄之间有什么契约,她也知道纪师兄不会白白帮忙,可真正要这样白纸黑字的与他有了钱银上的牵扯,那种感觉甚是古怪……
“不信我吗?”纪墨染笑容里含了些许嘲讽,却是对自己的,“这上面已经有你姑姑的签名,你即使不信我,也该信你姑姑从不会吃亏的吧。”
“哦……”暖歌有些脸红,拿过签约纸草草看了看,不外乎是借银多少多少的,数字的确是蛮大的一笔,可以商学院的家底应是能还的,却不知姑姑为何非要向外人借,没有细想,拿了毛笔便在上面具了自己的名字,还盖了个手印,算是落实了。
纪墨染默默的收好了契约,笑了笑,简单的说了句:“如果你信我,就信我做的事情是不会对你不利,对商学院不利。”
“当然。”暖歌认真的点点头,送纪墨染出了松石学斋,她当然信,她连姑姑都信,又怎么会不信从小一起长大的纪师兄……
可三天后,暖歌再次为她的“相信”付出了代价。
天气不错,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姑姑身边的丫头一早就来小院叫暖歌去大厅,说是有要事。会有什么大事?
自从程少陵不告而别,姑姑每次叫暖歌都是要银子、要银子,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谩骂。暖歌在心裏叹了口气,梳洗好,步子沉沉的去了大厅。
一路上,只感觉学院里跟平时似乎是不大一样,一些住在学院的学子们居然都出来了,还有些丫头家仆,分散着围站在四处,瞧着暖歌便偷偷的指点着什么,暖歌愕然,偷偷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也并无不妥之处,心裏便有些忐忑,却实在也想不到能发生些什么。念头一转,心裏却激灵一下:难道会是少陵回来了?
慌忙加快了步子,满脑子已经在瞬间被这种可能性所充溢了,一定是,一定是他回来了,不然学院里怎么会如临大敌一样,不然姑姑怎么会一大早就急着叫她去,一定是!
暖歌几乎是跑了起来,手提着裙裾,这个时候不必再想什么闺秀的礼仪,反正她一直也不是什么闺秀!
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厅,姑姑果然已经危襟正座,小柔表姐站于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平平静静的,暖歌先是紧张的四下看了一圈,有家仆、有丫头、有书院的一干管事,有尤氏家族的长辈,甚至还有尤氏的帐房先生,却唯独没有程少陵……倒是纪墨染在,坐着喝茶,见暖歌来了,抬头温和的朝她笑着。
一身的紧张顿时松懈了下来,暖歌的脸上有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纪墨染的笑容就在这显而易见中一点一点消逝着,手中的茶杯也轻轻的搁在几上,在心裏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暖歌,见过几位长辈。”余泪少有的和颜悦色,完全像一个亲切的姑姑,示意着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