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刺耳的瓷器破碎声响彻了整个病房!
.
争执间床头的花瓶不知被谁推搡,骤然凌空摔落了地面。
瓷器的碎片四处飞溅,更有一块直直冲着他飞来,宛若离弦之箭。
楚歌睁开眼,便眼睁睁的瞧着一片尖锐的碎瓷嵌入了他的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一枚碎片。
黄纸毛糙的边沿在他的眼前闪现,与之并行的是天书一般的鬼画符。
——他不是一个魂体吗?
楚歌茫然的想,他不是什么都接触不到吗?
那心脏中传来的刺痛又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有什么在他的胸口中灼烧,像是那一枚碎瓷深深的扎入他的心脏。
“原惜白……”
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驱使,楚歌喃喃的喊出了那一个名字。
“原惜白……”
他低下头,看着那一张诡异飘动的黄纸,包裹着黄纸的、半透明的躯体正在渐渐地淡去,隐下了所有轮廓。
尔后,意识消隐,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冷水因着破碎的瓷瓶四处泼洒,犹如天女散花。
卡萨布兰卡纯白的花枝落了一地,鲜红的花粉在空中四处飘散,打着旋儿飘落到了清水的表面。
却是如同血一般的颜色。
水流顺着地板飞快的蔓延,不一时便流淌到了门边。
清雅的花香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教人隐隐作呕。
原嘉澍浑然不觉,勃然大怒:“好啊,原惜白,你胆儿肥了,翅膀硬了,敢跟我动手了?”
原惜白神情冰冷:“出去。”
原嘉澍怒道:“你跟谁说话呢,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你以为你算是哪根葱!”
原惜白异常冷静:“我用辛先生伴侣的身份跟你说话,怎么,不可以吗?”
原嘉澍胸口起伏,仿佛一头被激怒了野兽。
看着他那个样子,原惜白却笑了一下,一字字清晰极了:“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自己选择了去国外,跟辛先生结婚的,从头到尾都是我。”
.
地上一片狼藉,可对峙中的两人却丝毫顾不上。
原惜白终于不再忍让,而是和原嘉澍针锋相对。
他心中有股莫可名状的焦躁感,仿佛在告诉着他,有什么正在他的生命中渐渐远去,那让他越发的烦躁起来,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强行将原嘉澍赶到了病房外。
原嘉澍对他怒目而视,百般羞辱,可原惜白却顾不上了,他掼开了原嘉澍,让保安来将他带走。
水流蔓延开来。
医院的工作人员连忙上来,拿着扫帚、拖把,要把这地上的碎片和水打扫干净。
“是什么味道?”李应都有些想要捏住鼻子,“好腥。”
一开始的时候原惜白还没有察觉,直到这个时候李应点出来,他才陡然发现,空气中的那股腥味甚至盖过了消毒水的味道,令人心中不适。
他回忆起来,那是一开始都没有的,就这样突兀的出现。
李应小心翼翼的说:“原哥,我看到原嘉澍下去了……你跟他打起来了?”
原惜白摇头。
李应把买回来的快餐放到桌子上,抱怨道:“他带的什么东西来,搞得病房里这么难闻……真是的,故意恶心人吗。”
他带了什么东西来……
那一束纯白美丽的花朵,是辛幼宁最为钟爱的。
原惜白有些微的出神,也不知道原嘉澍是要嘲笑谁,还是要做给谁看。
——他当真不知晓三枝卡萨布兰卡的花语吗?
易变的心。
.
但除此以外,那束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还因为花瓶被打破,散落了一地。
原惜白按住了额头,闭了闭眼睛。
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无比的细微与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彻底湮灭在空气里。
视线所及处,辛幼宁面孔苍白依旧,昏迷不醒。
一刹那间,竟生出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心悸。
自从这一遭回来后,周围的一切都说不出的古怪,却又无迹可寻。原惜白提起精神努力逡巡,只见一切如常,保洁人员正在房间里打扫,将一地的花枝和碎瓷铲走。
他无意识的看着那堆狼藉的碎瓷与花枝,心底掠过了淡淡的焦虑,阴翳一般。
李应忽然道:“……咦,这是什么?”
他拨开了保洁人员的笤帚,捡起了碎瓷中的一块,有些诧异的拨弄了下,忍不住道:“原哥,你来看,这东西,似乎是一张……”
表面粗糙,牢牢地贴在这块碎瓷上,相触之时,其中寒冷,竟然更甚于瓷器。
李应手腕翻覆,只见那片碎瓷上,粘着一张薄薄的黄纸,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
“……符!”
.
子不语怪力乱神。
原惜白不信神佛,只信己身。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岁月里,纵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没有求助过这些玩意儿。
李应倒是好奇:“……这是什么符?是你给辛先生求的吗,原哥?”
原惜白脑中一片雾水,他朝着李应伸手,接过了这片碎瓷。
触目所及处很是陌生,他不明所以,手指下意识的摩挲。
干燥的,有些粗糙。
十分干净……
目光扫过了碎瓷的断口,掠过了锋锐边缘处沾染的水珠。原惜白不甚在意的挪开目光,忽然间,若有电光划过脑海,他猛地扬头。
碎瓷依旧带着湿气,落下了小滴水珠。
原惜白陡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是什么。
这张黄纸画符,分明是贴在那个花瓶的内部,花瓶里是他今天亲手接的水,这张符又怎么可能是干的?
更退一步……
那个花瓶长的是什么样子的?
素雅的白色,细长,窄口,想要伸进去三根手指都十分艰难。
原惜白心中一跳。
李应小心问道:“原哥,怎么了?”
原惜白直勾勾的看着他:“我在想,花瓶是窄口的,这样一张符,是怎么贴到瓶底的呢?!”
一片悚然。
.
这间病房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无论是那隐隐响起的悲鸣,还是这一张鬼画天书,处处都透着诡异。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水腥气,窜入胸膛,令人恶心。
分明是救死扶伤、抢回生命的地方,此刻却如阴风怒号,凄惨可怖。
“回家。”原惜白一语下了决断。
.
数分钟前,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病房内。
当那个花瓶被不慎推落在地、摔碎的刹那,辛又鸣痛苦的弓起身躯。
贴着黄纸画符的碎瓷离开了原本的位置,砸落入床脚。
他像虾米一样蜷缩在病床上,冷汗涔涔,嘴唇发乌,飞快嚅动着,也不知喃喃念叨着什么。
如果此时有人在场,甚至可以看见,他的面容已经扭曲至狰狞。
就如同一只恶兽,眼中满是憎恨与怨怼。
只可惜,谁也没有看见。
.
骄阳似火,万物无声。
庭院里的水流依旧清清泠泠,却化不开蒸腾的暑意,篱笆上攀绕着的迎春,都被晒得蔫蔫哒哒哒。
闻迎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大步流星,还歇上半口气,甫一开口便是质问:“为什么要突然出院?”
他的语气不可谓不强硬,兴师问罪态度一览无余。
认真说起来,他这样的口气,其实是有一些冒犯的。可他第一时间心忧如焚的赶来,早就顾不上这些了。
好在原惜白心里明白,并没有想过与他计较。不气也不恼,好整以暇,示意闻迎跟着自己来。
厚厚的瓦楞纸箱摆在储藏室中,事已至此,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当时医院里所有的碎瓷与花枝,都被全部收捡了起来。
“……看出来不对劲了吗?”
闻迎皱眉,对着这一箱乱糟糟的瓷器碎片与残花败叶,完全不能理解。
原惜白指了指被拈出来的一片碎瓷,那上面密密实实的贴着一张毛糙的黄纸。
鬼画桃符依旧在其上,洁净如新。
原惜白轻声道:“今天病房里被打碎了一个花瓶,收捡的时候,发现瓶体力贴着这样一张符纸……花瓶里的水是我亲手倒的,但是这张符,依旧干干净净的,没一点儿水渍。”
他只是平平淡淡的陈述着发生的事情,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诡异之处。
闻迎霍然回头。
原惜白缓缓道:“那间病房有问题,我怀疑……是有人想要对辛先生不利。”
※※※※※※※※※※※※※※※※※※※※
原惜白第一次撞见辛又鸣那里我会改一下,以现在的为准,他以为这次是跟辛又鸣的第二次相见
四个人之间是回环关系,第一次写的时候没有写出来
向来热爱贵圈真乱_(:3」∠)_
2018.1.22(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