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剜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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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人不曾亲来, 但辛致和也曾打电话问询情况, 只是如今,连那些问询都少了。

那看上去就像是并不那么关心, 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否会醒来。

先前的时候原惜白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是以并没有留意, 直到这时候被闻迎提起, 才终于回想到辛致和态度中若有若无的古怪。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多想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公司里的问题。

如果辛幼宁能够醒过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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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甚为无聊的在镜子前面飘。

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 但是完全都照不出自己的影子, 总归这面被吹得神乎其神、玄乎其玄的镜子, 在这个时候,跟死物差不多。

他晃荡了一会儿, 飘到了镜子后面去, 看到了上面的朱砂。

颜色殷红,依旧凝固着, 像是干涸了的鲜血。

之前的时候,楚歌看着头疼, 根本是躲着走,压根看都不想看一眼了。然而这个时候,或许出于无聊, 或许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突然想去戳一戳那些个朱砂。

估摸着就这么穿过去了……

等等!

楚歌的手指突然一顿, 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微微有一些晕眩。

楚歌以为那是错觉,于是凑了过去,又用手指尖轻轻地点了下,他并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但是的确出现了一股微微带着凉意的感觉。

有些涩,有些干,他似乎触碰到了那些朱砂。

他收回了手,在空中抖了抖,小心翼翼的再度伸出去,直到凑到了朱砂之前。

是的,没有错,正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他接触到了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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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欣喜若狂,几乎没有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是这么久以后,他第一次触碰到实物。

他死死地盯着那面铜镜,盯着铜镜背面被涂满了的朱砂,那几乎是整个圆面都是殷红的颜色,用手掌按下去,满手都是干涸的凝滞阻塞感。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信息传达出去的机会……

楚歌有些混乱的盯着眼前这一圆面的红色,好半天了,才终于把出窍的思维给聚拢了回来。

所以他能够做什么?所以他能够怎么做?

朱砂凝固了,干涸了,像一滩血迹一样,摊在那里。

大概盯久了,楚歌的头脑有一些晕眩。

他从高处飘了下来,缩在了大门边,手指轻轻扣着,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许久之后,他终于想出来了一个不算是法子的办法,楚歌飘了上去,对上了那个遍布朱砂的铜镜背面,他伸手在铜镜背面的朱砂上,用力摩擦着。

明明是很难感受到痛意的,然而当他用力摩擦镜背面的朱砂后,手指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就好像他当真变成了一个人,正在用人的身体,人的手指,去擦镜面上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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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飘在那里,够不着天,也够不着地。

他只够得着那一面镜子,只够得着镜子背面的朱砂。

很少做这样的事情,楚歌觉得自己的手指大概都快要摩擦起火的时候,镜背面的朱砂终于被他磨掉了小小的一点。

已经很疲惫了,但发现朱砂的确是可以磨掉的,楚歌顿时精神一震,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叫嚣着疲惫的身体,此刻似乎又有了动力。

系统问他打算磨个什么东西出来。

楚歌打算用手磨掉背面的部分朱砂,磨出一个求救标记。

其他的汉字、想要组成一段话,那需要的字数、比划,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一点,但用英文的国际通行求救符号,只需要三个字母,却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那朱砂是李应涂上去的,一开始是完整的。

等他磨完,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上面的求救符号,或许会觉得奇怪,或许会觉得诡异,但一定会告诉原惜白。

楚歌相信原惜白会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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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黑暗与等待之中,那大概是楚歌能够看到的唯一一点儿光明。

希望的尾巴梢儿来的是那样的突兀,但让人只想要拼尽全力的抓住。

楚歌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那上面,他的手指已经磨得钝痛无比,只要挨着了朱砂就火|辣辣的疼,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沿着自己划定的轨迹,认真的想要从镜背面磨出一个求救符号。

晚上的时候,他不眠不休,飘在空中,靠在铜镜后。

他用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歪歪斜斜的磨出了第一个字母。

第二天的时候,原惜白离镜子太远了,他上到了二楼书房里去,楚歌够不着。

外面应当是大太阳的天气,原惜白不知道在查阅着什么,楚歌昏昏欲睡,坐在他的脚边,靠在椅子腿上,竟有些半睡半醒。

第三天,第四天……

楚歌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在镜子背面磨出了一个求救的标志,他端详着自己的成果,只觉得歪歪倒倒,扭曲难看,像是蛇一样在爬行。

但丑归丑,只要看到,还是能反应过来,是哪三个字母。

他觉得自己的手很疼,非常非常的疼,两只手,十根手指,没有哪一根是落下了的。

都说十指连心,到后来,那的确是钻心的疼痛,如果有实体,楚歌猜测,估计自己的手指全部都已经磨秃了,或者全部都磨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还好他没有实体,还好他不用看到那样的惨状。

身体无比的疲惫,痛意从手指处游走,然而精神却兴奋到了极点。

那就等着原惜白发现了……

只要他能够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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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几乎一刻都不能忍耐,到了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这个时候,反倒是痛恨起来,为什么这面镜子是放在别墅大门的入口处,为什么不是放在三楼、放在卧室里,那样,只要一抬头,不经意间就能够看到。

他看着铜镜背面的符号,想要冲着原惜白大喊,又想要自己去触碰阳光惨叫,只要弄出来一点动静,只要吸引原惜白的注意力……

但身体似乎无比的疲惫,让他连行动的欲|望都没有,蜷缩在地,昏昏欲睡。

竟像是冷血的动物,有了冬眠一般。

他等着谁来,等着谁打开大门,看到铜镜背面的异常。

但是李应没有来,闻迎也没有来,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一同绝迹。

没有迎来客人,而守在此处的阿姨与保安,也从未曾抬头。

铜镜就像被刚刚挂上去时候的那样,依旧无声的悬挂在那里。

而或许是因为最初时凝望了太久,到这个时候,连原惜白……甚至也不投去半点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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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实是相当难熬的一件事情。

倘若有了希望,却迟迟不见希望成真,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磨下去,看着那希望渐渐地又消弭,任谁也会在这样无望的等待中发疯。

更不要说……楚歌已经等待了那么久。

他贴着那面铜镜,他将手按上了镜背面的朱砂,他用指甲将求救的标志挖的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白,直到那原本如蛇形一般细小歪扭的痕迹渐渐变得宽阔。

那时候又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的样子,时光在一成不变的枯燥中流逝。

楚歌觉得,自己的希望、自己的力量……仿佛也在那渐渐消失的时光中逝去。

偶有保安进出,但是谁也不曾注意到那面被悬挂在空中的铜镜。

楚歌蒙昧昏昏,困倦欲睡,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蜷缩在原惜白的身旁,像失去了力量,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他觉得困,非常非常的困。

一个魂灵是不应该有这样感觉的,他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从不会感觉到困倦。

然而自从他开始去铜镜上的朱砂抠挖后,那似乎就与他告别了。

楚歌等待着客人上门,不管是闻迎还是李应都好,只要有谁,只要他们能够发现铜镜上的异常就好了。

却没有等来闻迎也没有等来李应,而是等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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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的凉了,不复盛夏初秋之时,那样炎热的景象。

楚歌都看到阿姨唠叨现在降了温,给原惜白披了一件外套,让他多加一点衣服。

原惜白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一些,他想要从轮椅上下来,练习一下走路,被慌而忙之的制止。

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好。

冷风习习,落叶扑簌。

楚歌脸贴着玻璃窗,昏昏欲睡的看着外界的场景。

那大概是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能够接触到外界的阳光,他就越想要去接触。

只是这段时间,进入深秋以后,大幅度降温,一直都是多云的天气,天色也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