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上下对我越发地恭谨客气了。
甚至连柳婕妤这样的人都亲自上门来讨好巴结我了。
的确,待皇上驾崩后她们做为太妃是需要仰仗我的。
柳婕妤下午来时带来了不少礼物,满面笑容的。
她坐下左右环视,连连赞叹咂舌。
她笑道:“奴兮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呢,连屋子都整理得如此精致……”
我拿茶盖拨着水上的浮叶,应承说:“婕妤情趣高雅宫人皆知,我怎好在您面前卖弄呢。”
她又笑了笑,接话说:“奴兮小姐过谦了。谁不知道小姐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说不定我日后也有要仰仗小姐的地方呢。”
我淡淡地说:“奴兮不比姊,奴兮不过庶出,人微言轻,哪能帮得上婕妤呢。再说,婕妤善得太后欢心,还愁在这宫中无立足之地不成?”
柳婕妤有些尴尬,“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然后咳了咳继续找话题说:“我看小雅斋最近门庭若市,有不少妃嫔们上这儿来走动呢。”
我露出一个笑容,“这倒不假,最近的确热闹。昨天我还碰到中书舍人家的小姐呢……”
果然柳婕妤变了脸色,因为一旦中书舍人家的小姐有宠,第一个要报复的肯定应该是耍手段的她了。当然我是不会举荐中书舍人家的小姐的,这么说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她变得有些紧张,试探着问:“那她和小姐都聊了什么?”
我故作高深地一笑,口上却说得随意,“只是寒暄了几句。”
末了我挑眉问:“婕妤好似很关心她?”
柳婕妤忐忑不安地回道:“是啊……都是一起入宫的秀女嘛……”
我不置可否,只做出无聊的样子,低头随意地摆弄扇上的玉坠。
之后她又在我这儿磨了些时候,可能终感无趣,最后怏怏告辞。
待她走后,我不屑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礼物,对宫人们说:“你们分了吧。”
然后我走到小檀木桌前,将她刚刚喝过的青玉茶杯甩手扔出屋外。
柳婕妤,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宽宏大量吗?你以为我是你想得罪便得罪想拉拢就拉拢的人吗?
你以前与姊沆瀣一气,现在我的一腔怒火该向谁出?
挽霞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由得感慨,看来皎月说得是对的——命运难测。
太后和皇上都很高兴,毕竟自从丽修媛生有一位帝姬后,这宫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新生命诞生了。
我去看望挽霞时,见到她春风满面,眉眼间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
我向她说:“好好保重自己。”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言语间甚至喜极而泣,“没想到我竟这么幸运,现在皇上宠爱有加,家父最近也升了官职……”
我看到她欣喜的样子,最终没有忍心将残酷的一面说给她。
怀孕也就意味着将近一年无法侍寝。而一年之后,皇上也许早已对生过孩子的妇人失去了兴致。宫中是有不少孕满之后而丧宠的例子的。
若是生了皇子也就罢了,倘若生的是帝姬那才真真是得不偿失。
当然诞有皇嗣的妃嫔最终还是高人一等的,所以总体来说怀孕依然是一件荣耀的事。
我问她:“你可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回答道:“食物都是找人先试吃的,也不再敢随意用香囊了……”
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起身要告辞了,她在后面追问道:“奴兮,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我回头,顿了顿说:“皎婕妤一定会帮你,让你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你应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是的,我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任何芥蒂,她们应该结成最稳固的同盟,成为我对抗柳婕妤的势力和底气。
我来到蝶恋宫,看见皎婕妤正剪着金箔窗花。
我对她说:“我真希望是你。”
她略略红了脸,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说:“我又何尝不想?皇上毕竟也有些上年纪了……不是谁都像挽霞那样幸运……”
我替她叹了口气,这也许真的和运气有关吧。这之中挽霞侍寝的日子最少,但却偏偏是她先有了喜讯。
旋即她又低声说:“挽霞她说她之所以能怀孕是因为偷偷吃了一种方子,也悄悄地给我塞了一付,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
我微微变了脸色,先不说是否真有这样有效的方子,我却深知挽霞的个性还没有大度到让别人和她共享荣耀的,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但是我也没有将此事点破,我只是半玩笑地笑着说:“怎么,你竟也迷信起这个了?若是真有这样的方子,恐怕莞充媛柳婕妤现在也不必这样苦闷了。我看挽霞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皎婕妤终究理智些,她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终究不可取,倘若被人发现恐怕还要遭人耻笑,看来还是要看以后的造化了。”
我认真地问她:“你很喜欢孩子吗?”
皎婕妤又红了脸,说:“有个孩子以后毕竟有了依靠。”
我缓缓说:“这个你也不必急。挽霞身份低微,即便生了子嗣也未必有资格亲自抚养。恐怕最后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说不定皇上就让你抚养呢。”
皎婕妤眼中闪过一道光,略微急切地询问:“真的?”
我点了点头,“皇上向来赞叹你为人稳重知书达理,若是由你抚养皇上也会比较放心吧。”
我真心觉得也许皎月比挽霞更适合当一个母亲,挽霞即便是生母又怎样,这宫里失去原本属于自己东西的人多了,福祸不到最后一刻永远辨不清。
今天是七月七日,乞巧节。阳光明媚。
后宫一大早便忙开了,到处充溢着一片过节的喜庆。
我早上起来便被服侍着沐浴更衣,浑身上下熏绕了薄荷的香气。
待我出浴,善善捧来了一袭麦金色的衣袍,上面是欣欣向荣的丈菊图案。
我穿上衣裙,发现袖子左右下方各悬有一束金麦色流苏,末端系着同色的珠玉,十分新颖漂亮,随着我举手走动间会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众侍女皆露出艳羡的目光,善善赞叹着说:“这是织锦司特意为小姐裁的新样式呢。”
我淡淡一笑,坐到梳妆镜前。
梳头姑姑今天为我挽了个朝云近香髻<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朝云近香髻,类似叠拧的形式,其编法是将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生动而稳定。据《中华古今注》记载:“大业中令宫人梳朝云近香髻。”这种发式别具一格,饶有风趣。"/>,插以花胜和金钿花<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花胜,古代妇女的一种花形首饰。通常制成花草的形状插于髻上或缀于额前。《释名·释首饰》:“华胜,华,象草木之华也;胜,言人形容正等,一人着之则胜,蔽发前为饰也。”"/>。脸上画了淡浓适宜的宫妆,再配以小小花瓣形状的耳环,十分搭配协调。
我左右照了照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早有宫人抬进了小桌,上面放了各种各样乞巧节吃的食物,有巧芽汤、云巧面和巧果子<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巧果子,先用油、鸡蛋、糖把面粉和好,再用荷花、桃、鱼等模子制成各种花样,最后烙熟。"/>等。
我每样吃了些,之后用特制的药草香水漱了口。
服侍我吃完饭后,婷仪她们便开始收拾屋子,按照乞巧节的风俗到外面晒衣裳和书卷。
我闲来无事,便来到茗婕妤的月桂宫。
路上碰到了几名后宫妃嫔,她们都对我十分客气,还交口称赞我的新衣。
月桂宫也是一片繁忙,这儿的人手不够,茗婕妤就索性自己也帮着收拾起来。
她正跪坐着把书一卷一卷的翻开晒在太阳底下,我见了忙去阻止她,“你的身体不好不要累着自己,这些是让下人去做吧。”
她笑了笑,“我闲来也是无趣,再说晒书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拗不过她,索性自己也帮她晒起书来。
我打开书卷,那种古书特有的,略有发霉的味道便散了开来,但是并不难闻。
我们一边晒书一边说笑,倒也有乐趣。
不一会儿,我们便把一大堆书卷全都铺展开来,看着地上摊着的一大片略发黄的书,我们相视一笑,都有些成就感。
她迎我入屋,叫宫人给我沏了杯茶。
她仔细看我的衣服,口中也不无羡慕地说:“真真新颖漂亮的样式,我还不曾见过有人穿过同样式的。”
我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静梳姐姐若是喜欢这样式,也可以让织锦司做一件。下次我们穿同样的衣服出去,一定很有趣。”
她笑着说:“我可不敢。那件事我可听说了。”
我略为吃惊,“姐姐说的是何事?”
她掩嘴而笑,“我虽足不出户,可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我也略有耳闻的。听闻前两天柳婕妤做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本兴冲冲地展示给皇上看的。可不想那天你们恰巧穿了相近的款式,皇上仔细打量柳婕妤上下,说出的却是这般感慨:‘你穿得真是不如奴兮好看。’听说当时柳婕妤就如霜打的茄子般变了脸色,我只是想着这般情景便觉好笑。你说,现在宫中上下可还有敢和你穿一样衣服的?”
我听了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发笑,说实话道:“其实那天我也有点故意,你也知道我看不惯她。”
她又笑了会儿,但是后来神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说:“呦,奴兮,说真的,我真是羡慕你呀。”
我也止了笑,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继而低下了头,羡慕我,羡慕我什么呢?
羡慕我在后宫的恣意么?我在宫里的好日子是拿我娘的命换来的。
倘若能拿这所谓的荣华富贵换取我在娘亲怀中哪怕只有片刻的依偎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静梳姐姐虽然在宫里清净了些,但却一直受到宫外家人的关照,若我说我其实很羡慕你,你恐怕不信的吧。
茗婕妤见我郁郁的神色,小心地问道:“奴兮,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我打起精神,抬头微微笑着说:“没什么。”
她起身,转移话题说:“昨日闲暇无事写了一首诗,却总觉得对仗不工整,我拿与你看看。”
她转身走到书案,翻寻起来。
我顺着她望去,看见书案上又是几张写有《长干行》的宣纸,笑着摇摇头,她还真是如此痴迷这首诗呢。
就在她翻找行动间,有一个物件从她宽大的袖袍中掉落下来。
我定眼一看,竟是一只打有同心结的手帕。
同心结……每到乞巧节时都会有少女打一个同心结象征着希望以后和心上人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今早善善为我穿衣时也悄悄地在我的内衫的腰带上打了个同心结,我知道她的用意,只是不动声色地接受了。
茗婕妤略有慌张地拾起手帕,有一种被人抓到把柄的心虚,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暗暗叹了口气,原来她不是不在意。
这冷清的庭院,日见简陋的生活用度,郁郁不得宠的苦闷……她虽然表现的坚强,她虽然什么都不曾说过,但是她的内心终究是有些失意的吧。
我为了缓解她的窘迫,脱口吟出:“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出自梁武帝的《有所思》。"/>
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回道:“梦君结同心,比翼游北林。”<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出自晋朝刘伶的《青青河边草篇》。"/>
“静梳姐姐你说为什么大家都在这一天如此欢快呢?我想牛郎织女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被迫相隔天地,他们一年只能见到彼此一次,该是多么悲伤啊……”
茗婕妤低头想了想,说:“我想他们依然是幸福的吧。只要心中有彼此,无论天涯海角,都能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我的心轻轻一震,低头仔细回味着她所说的话。
恰巧这时那名叫小娥的宫娥端进汤药和蜜饯来,浓重的药味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仔细闻了闻,果然比上次少了一种药味。
待小娥离去后,我问茗婕妤:“玲珑她……”
茗婕妤向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你如何处置她的?”
“我打发她去扫庭院了,以后我是不会让她再近这个屋子了。”
我冷笑了一下,“姐姐真是软心肠,对于这样忘恩负义的奴才应该乱棒打死才对。”
她苦笑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恼恨她。但是她跪下苦苦求我,声泪俱下。她毕竟已经服侍我有十余载,她那样我也有些不忍,便姑且念她迷了心窍,一时心软就留了她一条命。”
“她背后的人是谁?”我问。
茗婕妤叹了一口气,“好妹妹还是不要问了吧,这种阴险的事情想想就很可怕。现在就以我的身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替了她叹了口气,但复又开心起来,“这么说以后便能正常用药了,静梳姐姐你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她微微一笑,“希望是这样吧。这还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撇撇嘴,“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渡河吉庆花’<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在乞巧节时,皇宫内白天用阳起石染轻彩,作连理花千余朵,当午散于庭中,随风而上称为“渡河吉庆花”;晚上以锦彩结成楼阁,列花果酒炙,设坐以祀二星。"/>吧?”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略有歉疚地说:“我是不便抛头露面的,否则也徒增人嘲笑罢了,也许还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想了想也的确是多有不便,也就没有坚持。
晚上宫中挂上了各式各样的巧灯,有菊花、荷花、玉簪、佛手、文官果、梅花等花卉灯,还有八仙过海、童子拜观音、福禄寿等人物画灯,皆小巧精致,让黑夜平添了几分绚丽的色彩。
今日的十二皇子有些沉闷。
我们坐在亭子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促织声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我看十二皇子他只是看向前方,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感到有些无趣,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夜浓如墨,星光灿烂,月如弯鈎。
“好美呵……”我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我转头看向十二皇子,问:“十二皇子,你说现在牛郎织女会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呢?”
他回过头看我,在夜的衬托下眸子更是漆黑深深的望不见底。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奴兮你说呢?相爱的人在一起会说什么呢?”
今日的十二皇子与平日有些不同。我竟有了一丝慌张,说:“我不知道……”
十二皇子依然盯着我,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说:“牛郎什么都会说,只要是织女想听的话他都会说给她听。”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和我嬉笑,他的认真让我感到有些局促。
这时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将我们垂下的衣袂吹得微微起伏。
他伸出手为我整理鬓角被吹乱的发丝,他就近在咫尺,我甚至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深深地望着我,语气温柔而庄重,“奴兮,我若为牛郎,你可愿为织女?你会不会像织女一样等我?”
我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却没有继续勉强我,拿开了他的手,有些无奈,低叹说:“奴兮,我不勉强你回答……”
“十二皇子……”我愧疚地唤了他一声。
他冲我温和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红漆云龙埙,摆出欢快的语气说:“好了,不说那些了。奴兮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听埙吗?”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我之前无意中说的话他还记得。
于是他将埙举到嘴边,手指微微弯曲,缓缓地吹奏起来。
埙的声音随之流泻出来,我听了浑身一震,这便是埙的声音吗?如此浑厚苍桑,如此幽深哀婉。
仿佛身处极度荒凉之地独自承受落雨之冰凉,又仿若一阵秋风席卷而来落叶纷纷之惆怅……
这时四周泛起了点点星光,是萤火虫飞起来了。
四周围绕着纷飞蒙胧的光点,仿佛从天上坠落到半空的星星,将我们置身于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绝美的景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们分手告别。
我走了十几步后,觉得有些不对,便回过头去看。
只见十二皇子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我,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又走了回去,奇怪地问他:“十二皇子,你今天是怎么了?”
他却一把将我揽在怀中,还不待我挣扎,便沉沉地说:“奴兮,别动。求你,就一会儿……”
我是那样的吃惊,却终究没有推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十二皇子,你怎么了?
我慢慢感受到了他身上男子温暖的气息。
良久他才不舍地松开了我,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深深地望了我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奴兮,我走了。”
我经过勤政殿时发现裏面依然燃着灯火,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皇上俯首于一堆奏折之间,眉宇凝重地执笔批阅着什么。
我心下感慨,原来做皇帝有的不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还需要担负非同于常人的繁重。
皇上抬头看见了我,眉宇得以一丝舒展,温声召唤我:“奴兮,过来。”
我乖巧地走到皇上身边,他和蔼地问我今天饮食可好,玩得可高兴。
我一一认真地作答。
他然后上下打量我,笑着说:“今天的衣服格外的好看呢。你很适合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我低头回答:“奴兮很愧疚……每日只知玩乐,无法为皇上分忧。”
皇上笑了笑,又猛然想起什么,从旁边拿出一份折子,摊开说:“今天有几位大臣联书上奏说让朕早立太子以巩固江山根基……”
我听了依然低头默然不语。
皇上眯起眼睛问我:“奴兮你说朕该立哪位皇子呢?”
我小声地回答:“奴兮不懂政事……”
皇上呵呵地笑了,“这不只是政事,也是你未来的婚事……朕只问你一次,你觉得哪位皇子堪当大任?”
我心一动,几乎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但是我依然克制住了自己,不能说呀……也许说出去就是害了他。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奴兮与众皇子并不相熟,也不怎么了解……所以这般关乎国家大计之事奴兮不敢妄下评论。”
“况且……”我顿了顿接着说:“皇上洪福齐天,册立太子之事需仔细斟酌,也不必急于一时……”
皇上又笑,“众人总爱拿‘万岁’‘万寿’来敷衍朕,不过你说的朕着实爱听。”
我跟着笑了笑,“奴兮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谎。”
皇上很是开心,又和我说了些日常琐事,方才让我离去。
我走出去时,正巧碰到朱公公迎面要走进来。
他看见我连忙弯腰恭谨地退到门后,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先跨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