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岭南变故(1 / 2)

大唐第一臣 当年秦风 2248 字 4个月前

书房之中,高君雅盯着案桌上的大唐全图久久不语。

高冲见状便是洒然一笑,宽慰道:“阿耶不必如此,我家功业如何,自有青史为证,即便有些人眼红也是无妨”。

高君雅回过神来,淡淡看一眼高冲,“你是想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一套?”说着高君雅便是轻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我告诉你,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盛极必衰,这是恒古之理。

你以为短短一天时间,关于高家的风言风语便传遍各署衙,这是正常?”

高冲一顿,眉头紧蹙,“阿耶你是说有人针对?”

高君雅摇摇头,“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管有没有人针对,一天时间,三省六部各官署对于高家的议论便是如此热烈,这是什么?这就是人心?很大概率,后面并没有人推波助澜,但可以看出,人心难测啊。

如你所言,眼红之人比比皆是,他们或许跟我高家无仇无怨,但是他们蹉跎一生也升不上五品,而我们,显贵如斯,你觉得他们会以平常心来看待吗?”

高冲张张嘴,有些无可奈何。

只听得高君雅继续慨叹道:“或许你想说无所谓,不予理会,但这便是人心所向,流言可杀人啊”。

对于这一点,高冲深以为然,很是认同,立即说道:“阿耶勿忧,我既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自是有解决的办法,你看这大唐全图,是不是跟我有同一个想法?”

高君雅将目光转到全图上,更是眉头紧蹙,直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外放罢了,只是为父心中不甘”。

如高君雅所言,三省六部九寺,那么多官员,其中十有八九的人跟高家从未有过接触,无仇无怨,但是仅仅一天时间,全部都是在讨论高家如何显贵,如何风光,这种危机感相当强烈,时间一久,必定遭其反噬。

高冲并没有得意忘形,相反,自大业十三年成为高冲以来,他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更不敢小觑他人的智慧,当年便有刘文静,现在更有封德彝,先别说这等中枢宰辅,即便是当初李瑗麾下那个户曹参军王利涉也是心思通透。

没有人是傻子,把别人当成傻子的话,那傻子便自己,这就是高冲心底的危机感,所以他在听到风言风语后,第一时间便是心生警惕,而老谋深算的高君雅同样如此。

对于父亲的不甘,高冲很是理解,历经磨难,终于等到这一天,凭借功勋进位,外放的话便是远离中枢。

事态已经很明显,中枢不可能同时容纳一对父子,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极其罕见,父亲官拜尚书右仆射,实质上的首相,儿子官拜大理寺卿,九卿之一,历朝历代,除非那种极其特殊年代,一般极少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一旦高君雅名副其实的进位首相,而高冲再进爵国公,执掌六部之一,那对于皇权的挑战实在太大,即便李世民敢用,也要看高家敢不敢承受这一份非议了。

高君雅也并没说出请辞这种不经头脑的话语,父子二人都知道,现在唯有外放才是最为积极有效的做法,父子二人,必定要有一个人远离中枢,这个人只能是高冲。

这不仅仅是出于自保,更是对李世民的一个交代,表明心迹,哪怕是李世民不需要这个交代,也是需要自觉,只有自觉的人才会长久。

“原来想着你肯定不会拜相,只入六部,如此一来或许没有什么非议,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舆情”,高君雅揉着眉头说道。

高冲看着父亲这副模样,竟是咧嘴一笑,“阿耶,你多虑了,且听我的想法”。

高君雅一顿,难道这小子另有妙计?当即便是狐疑的说道:“首先请辞不可行,这是你的功勋累升,大可不必请辞。其次自污也不可行,太过拙劣,并且容易留下污名。你再说说你的想法”。

高冲愕然失笑,直说道:“阿耶你看,据李靖传回来的军报,突厥各部俟斤云集定襄城,十有八九是要发兵南侵,突厥南侵,吸引朝野注意,这个时候我上位六部,应当问题不大,这便是积累履历了”。

听得这话,高君雅眉头一皱,“你不想外放我可以理解,只是无论突厥战与和,注定不会在关中久持,如此一来,于事何益?”

高冲闻言便是一叹,伸出手来指着岭南地区,慨叹道:“这个地方是我招抚的,如我所料不差,岭南必定有变”。

高君雅脸色一变,等着高冲继续说下去。

“阿耶,圣人登基之日,你或许没有注意到,耿国公冯盎没有入朝”。

高冲沉声说道:“其他各州都督或困于军政,无需前来观礼,但早在月前,圣人便已传令数位王公入朝观礼,如吴王杜伏威、黔国公田世康、越国公汪华等人,全部是先前割据一方的诸侯,冯盎便在其中,我想说的是,这些人里面,只有冯盎没有奉旨入朝”。

高君雅闻言一惊,愕然问道:“冯盎竟敢抗旨不遵?他敢谋反不成?”

高冲摇摇头,“冯盎此人并无野心,性格忠耿,他无法入朝,我猜测可能是另有原因,应该是岭南有变故了”。

武德四年,高冲招抚岭南,冯盎献地归顺,官拜高州总管,提调高、罗、春等八州军政,爵封吴国公,后来改制,高州总管府改为高州都督府,并改封越国公。

武德四年底,割据歙州、杭州等六州的吴王汪华主动降唐,李渊大喜,加封歙州总管,继续统辖六州军政,并进爵越国公,同时将原来的越国公冯盎改封耿国公。

高冲现在的心情也是有些迷茫,他记得历史上的冯盎名声很好,并不会造反,但是这一次抗拒不入朝,李世民已经是相当气愤了,据他所知,已经有州县上疏,控告冯盎谋逆,这让高冲相当困惑。

种种现象表明,冯盎似乎真的有谋逆之心,不仅没有朝贡,新皇登基,召其入朝他也不来,彻底跟朝廷失联,而周边的州县也上疏称其谋反,这实际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谋反了。

只是高冲并不是历史专家,并不清楚这一时期岭南发生什么事,但他基于对历史大势的信任,还有对冯盎这个人的信任,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高冲在岭南时跟冯盎接触并不少,他是真心觉得冯盎不会谋反,要谋反的话当时也不会主动归附。

听得高冲的话,高君雅并不如此觉得,只是摇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人心难测”。

实际上高冲的直觉并没有错,他看人的眼光也没有错,现在的岭南高州已经陷入战火之中,只是叛军有意封锁消息,且山高路远,所以消息暂时没有传开。

岭南,高州,高凉城。

城头之上,冯盎顶盔贯甲注视着城下,甲胄上尚残存着血污,良久,疲惫的挥挥手,“回府吧,谈贼今天应不会再攻了”。

“阿耶,你回府歇息吧”,冯盎身边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汉子搀扶着冯盎说道:“我就在城头值守,谈贼奸诈,当心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