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问天剑实为匕首,乃是欧冶子在铸造纯钧剑的时候,用余出的一斤二两寒铁打造而成。匕首铸成之后,忽然天降红雨,欧冶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将之命名为“问天”,后来这把匕首便成为皇室御用的宝刃,专杀大臣。相传汉初韩信与明末袁崇焕都死在它的刃下,凌迟处死,当是时均有红雨飘落,故“问天”出手,必有倾国之冤。
这时尚是隋末,问天匕首名声不响,但这个问天钱庄却非同寻常。
四大钱庄旗下分店名曰“银号”遍布中外,其实有明显的地域划分,龙渊主中原,太阿主江南与巴蜀,湛卢主塞北、辽东诸胡,而问天则主吐蕃、西域及其更西的波斯、大食(阿拉伯)、大秦(拜占庭帝国)等国。由于他们不只经营银行,还网罗着各项生意,而西域诸国并不禁商,又善逐利,所以问天钱庄每年所赚金额反是四庄之首。
凌风对这些内情虽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四大钱庄蕴含的巨大能量。因为银票的方便与可观的利息,许多富商都会选择把钱存到钱庄里。
经营钱庄生意最要紧的就是信誉,需要每个业主都能及时从庄里取到钱,而四大钱庄最不缺的也正是信誉,即使这几年连年战乱,隋廷的统治岌岌可危,钱庄也曾面临短暂低潮,但仍保持着良好的信誉与卓越的管理能力。只要你存钱,就随时都能在全国各个地域的银号里取到银两。这也就保障了四大钱庄可怕的生命力。
目前全国大小商人富人有百分之九十的钱都在钱庄存着,而这些人显然掠夺了整个社会至少百分之九十的财富。这样一来,天下的富人地主为了他们的便捷与利益,绝不会让钱庄垮掉,这样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把无数上层建筑人员的命运连结在一起。可想而知,得罪了这些人的下场会是多么凄惨。
凌风就是再英雄了得,也不敢把他们全部打杀,来个大换血。一旦经济崩溃,整个国家就全完了。他可没学会经济系统知识,当上亿人口流离失所时,以他的心理素质怕会因为内疚而自杀殉葬。
凌风擦把虚汗,问道:“你们突厥人不会也把钱存到钱庄里吧?”
突利苦笑道:“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强如先父也无法真正统辖,彼此间的吞并蚕食实在再正常不过,可以说多数人都在刀口上过日子,朝不保夕的,很难确保可以活到第二天。这样四大钱庄的益处就体现出来了,深受部落头人的欢迎,各种金银首饰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兑换。”
他的眼神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只要你存过钱财,哪怕届时被迫流亡他乡,只消进入当地银号,拿出银票,输入秘钥,就可以取到钱。兼之存钱还有额外利息可赚,草原诸汗有几个不存钱的?”
凌风分析推理道:“所以当你们发现火药来源于问天钱庄后,意识到其中的巨大危害,就想方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把存过的钱都取回,并勒令联盟的部族都这么做,终于导致颉利行险篡位。”
突利点头道:“不错。父汗这样大举行动显然被钱庄知悉,钱庄不采取行动才怪了。若是塞北撤资,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继而影响到西域甚至中原,他们必然要联系部落内部,扶植代理人。颉利显然与他们一拍即合,是以父汗去世的蹊跷,颉利继位的诡异,二叔处罗也退让的让人无法理解。”
薛仁杲愁闷道:“你们大概可以想象这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了吧?”
明月笑道:“我想若是四大钱庄不研发那种可以严重威胁到马战的火药,你们也绝不会想着与之为敌。”
薛仁杲颔首道:“不错。四大钱庄控制着以中原为中心的几十个大小国家的财富,显然也牵扯甚深,引来无数的关注,断然不敢金蝉脱壳,卷款走人。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我们既能互利互惠,何苦惹上这么强大一个敌人。”
凌风暗自同意,换他也不敢与这个庞然大物较量。
不过对火药究竟有多大用处他仍持有怀疑态度,毕竟它除了可以设伏、炸城外,其他帮助不大,要对付游牧民族来去如风的马战,最妙的还是用火药制作的火枪与火炮,但以现在的技术条件,绝不可能冶鍊出适合的枪膛与炮管。
当然,火药的改良意味着热武器时代的开始,极可能彻底改变传统的作战方式,突厥人的担心也是必要的。火药会大大降低他们的优势。中原人极善奇技淫巧,如果再开发点其他作战工具,比如用投石机投放火药包,对他们极为不利,马群就算可以抵抗得了火药的轰炸不死,也会因为爆炸的光明与声响而惊群散逸。
婠婠提出疑问道:“问天钱庄怎么会无端地把本应高度机密的火药泄漏了呢?”
突利耸肩道:“这个我们也想不通。当时市面上绝不应该流通那点火药的,因为火药太少,卖主也赚不了几个小钱,钱庄里的高层人员不可能为了这几个小钱而出卖如此机密。若只是为了显露火药威力,待价而沽,让各方势力与之洽谈,又不该藏的这么隐秘,何况钱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好像只能用意外来解释了。”
明月一边为凌风夹菜,一边道:“钱庄既然研发火药,定然不会是闲极无聊,这会否是个信号,标志着即将拉开钱庄参与争霸的序幕?”
凌风心中一动,有个念头一闪即逝,让他半天没有追寻到那丝灵感是什么,暗叹机缘所致,无可奈何,以目示意谢过明月的体贴,插口道:“我看有这个可能。说不定四大钱庄就是那个神秘尊主搞出的明堂。”
阴竹毓讶道:“什么尊主?”
凌风还未回答,薛仁杲皱眉道:“不至于吧?只听说那尊主是个神秘门派的首领,不曾听说他还有这个能耐。别看四大钱庄只是创建于二十年前,但你们想一想,没有百年的积累底蕴,能有如此规模吗?而且二十年前是什么时候?那时文帝雄才伟略,一统九州,如日中天,威势无两,钱庄竟在他的眼皮下建起,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吗?”
众人无不认可他的说法,但都各自转起心思,薛仁杲的逻辑有些混乱了,谁也没有见过尊主的面,凭什么尊主不可以是个已经上百岁的老人?以他缜密的思维不应犯这等低级错误的。
这只能说明他见过尊主,或许对尊主有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连突利心裏都起了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