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我听到啪的一声，他们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厉声训斥我道：“李乔，你负隅顽抗，最后的结局只能害你自己。”

我苦笑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看到女医生在示意他们不要发怒，她浅浅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叫李乔，从岳城来？原来在京都医科大读书？”

我嗯了一声。

“李乔，你我都是医生，我理解你的意思。作为医生，我们只要求自己尽职业道德。但是李乔，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伤病都能以职业道德去掩饰。在人的世界里，法律是规范我们行为的唯一准册。当法律与道德发生矛盾时，道德要回避法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你想想，器官移植目前是国内的一门尖端科学，但不是只有你们能做。山西那么大，怎么就可能没人做得了这样的手术呢？你千里迢迢从岳城赶来，究竟是什么促使你过来的？”

我脱口而出道：“钱，我需要钱。”

她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叹道：“原来你爱钱。因为钱，你可以置道德法律而不顾。你的行为已经违背了我们做医生的职业良知。”

我没反驳她，心里起了冷笑，暗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钱，毓和就会走上绝路，毓和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始终纠缠在肾源的来历上，这让我心里生出一个念头，看来肾源才是这桩案件的重点。

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肾源的来历，孙小鹏从来没跟我透露过半点。与我同来的三位专家也没透露过半点。但我隐隐约约能知道，他们三个，应该怎么来源。

于是我试探着问：“我们来了四个人，他们你们都问了吗？说不定他们知道啊。”

提审人员打断我的话吼道：“你只需交代你的问题，别人的事，与你没关系。”

我狐疑不已地问道：“我们一起来的，怎么与我没关系？”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冷笑着说道：“看来你是吃了秤砣了，李乔，你真不想交代，我们也帮不了你。你是知道抗拒的后果的。”

我叫屈道：“我绝对没有抗拒的意思。我确实是不知道器官的来源啊。”

整整一个上午的提审，问题始终停留在器官来源上。我几次想说出孙小鹏的名字，但他们似乎不给我机会，只要我提起我之外的人和事说话，他们马上就会打断我的话，让我只交代自己的问题。

可是我有什么问题？我只不过拿了别人给的手术费，给人做了一台肾脏移植的手术而已。

我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就是顽固到底的死硬分子，他们似乎没有了耐心，声音一次比一次凌厉。我看他们声色俱厉的表情，心里想，如果不是隔着一道铁栅栏，我怀疑他们会冲过来打我。

午饭时间，他们没让我回监仓，而是将我继续锁在椅子上，他们出去吃饭去了。

我早上只吃了半个馒头，此时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唤起来。我对管教说：“我饿了。”

管教笑了笑说道：“我也饿啊，你把问题说清楚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李乔啊，这里什么人没有啊，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这里就是一座熔炉，任你什么精钢铁器，在这里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化成水，甚至化成汽。你懂我的意思没？”

我苦笑道：“我当然懂。可是我总不能无中生有，乱说一气吧。”

“说不说，你自己掂量。不过我提醒你，早点交代，少吃苦。顽抗到底，会有你吃苦的时候到。”

正说着，听到门响，女医生一个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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