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连点头，紧张地说道：“所以我来找你啊，我想问问你，怎么样才可以弥补后果。”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个恶人，最起码也不至于是个耍无赖的人。他能将车借给陈富贵，并非是想要害他。而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大家喝酒喝高了，一时糊涂没想到周全，才出了这么一桩大祸出来。

包工头好说歹说，将我拉进一间茶楼。

他自我介绍叫苗五，从事建筑施工三十多年了。他自嘲说由于没文化，所以一直没敢搞个正规建筑公司，三十多年来，只能以打游击的形式承包工程。

陈富贵是跟随他时间最久的一个工人。陈富贵是司机，会开车。刚好建筑工地上需要建筑材料车，于是便安排陈富贵负责工地车辆的运行。苗五也知道陈富贵家的情况，他这么多年一直留陈富贵在工地做事，也是因为他看到陈富贵家过得实在不怎么好。

那天他请客，席间看到陈富贵急得大哭，他也就没顾得多想，当即将车钥匙丢给他说：“救人要紧，富贵，先不要急。”

陈富贵将车开出去之后，他才蓦然想起陈富贵是喝了酒的。但他没将他叫回来，他讪讪说道：“这也怪我侥幸心理作怪。富贵开了那么多年的车，从没出过事。我相信他的技术啊。”

我冷笑道：“你就不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吗？陈富贵心里急，加上又喝了酒，情绪那么不稳定，不出事才怪。”

苗五摇了摇头道：“这下麻烦大了。”

我说道：“你也知道麻烦大了啊。我想问你，你作为一个包工头，手里不缺那几个钱，为何只给车买了一个交强险，商业险你一分钱不买，风险谁来承担？”

苗五叹道：“这怨我，我目光短浅。”

苗五找我，是想找到一个好办法，一方面让陈富贵能免除牢狱之灾，一方面祸事不要蔓延到他身上去。他不无抱憾地说道：“李院长，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城市里能生存下来已经很难了。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怎么看我，以后我在建筑行业这一块会无路可走。”

我随口问道：“你们这次封顶的楼是哪家公司的？”

苗五脱口而出道：“环宇集团的。”

我暗暗吃了一惊，环宇集团成立之后，并没实际性的动作。赵宇在拍下岳城城区最后两宗旧改土地之后，差点将环宇集团拖进了泥潭。如果不是胡氏不计前嫌，及时出手相帮，环宇这时候应该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我从没听说过环宇集团除哪两宗地之外还有楼盘再建。既然已经封顶，表示楼盘建设的时间已经有相当长了。按此推算，应该是环宇还没成立之前，这栋楼就在建了。

“其实，是赵老板私人的产业。”苗五解释道：“赵老板这人很有本事。这块地原来是属于胡氏集团的，不知他怎么搞的，变成了他的。当时我承包这个工程的时候，赵老板还在胡氏集团当老总。”

我哦了一声，心里想，这件事胡标知道吗？胡菲儿知道吗？

如果他们都不知道，我不得不怀疑他们身居胡氏集团高位究竟在干些什么。

苗五小心翼翼地问我：“李院长，我听说陈富贵当时酒精测试的时候，显示他没喝酒。这样他就不属于酒后驾车了，处罚不会那么严重吧？至少不会坐牢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给交通队出具了陈富贵喝酒的证明了。”

他大吃了一惊，瞪大眼说：“你这是害了他啊。”

我眉头紧皱道：“究竟是你害的他，还是我害的他？我只是说了实话，换位思考一下，假若这件事出现在你身上，你是希望我说真话，还是希望我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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