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呀,莫不是那个马局长,
张三李四要分晓。”
“不会,不会!当面交给老马局长,
刘团长叮嘱再三、再三叮嘱,钉了钉子又转脚。”
老马局长大手一挥做决断,
“小李,请你向刘团长退掉这五张戏票。”
小李接过戏票欲转身,
突然间浑身发热脸发烧,
好像看见不高不矮、单单瘦瘦、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刘团长,
指着他的鼻子似虎嚎:
“你呀,你呀,不会办事,
真的只晓得跑龙套。”
想到此,他出了一身麻麻汗,
天啦,这如何是好?
他急中生智主意定,
自行车踩得如风飘。
直赴党支部办公室,
室内独坐刘克豪。
小李上前把退钱的经过仔细讲,
刘团长听了心中怒火万丈高。
右手指着小李的鼻子尖,
正要开口发牢骚。
忽见旁边来了人,
脸上立刻又露出了笑。
等到来人过去后,
又伸手指着李云涛:
(白)“你没送错人啵?”
“文化局就是两个马局长,
一老一新俺心里晓。”
刘团长听了眼珠闪,
望着屋顶自语道:
“他每场演出都要五张票,
今朝为何变了调?”
“刘团长,老马局长正从门口过,
还是你亲手去送票。”
刘团长接过戏票匆匆走,
脚后跟扬起五尺高。
这时候,曾经拦着小李买票的那几个人,
好似神兵天将追魔妖,
争先恐后围住刘团长,
拉衣扯袖买戏票。
刘团长不急不忙停了步,
亲切的话语飞出心窍:
“大家晓得我是个直性子人,
手头不管一张票。”
众人哪里肯相信,
不给票就不让开道。
刘团长虎地脸色变,
额头上根根青筋暴,
“刚才我女儿要票都冇得,
大家不信可以抄。
我要是有半句假话,
你们骂我的奶奶、恩娘和幺幺。”
小李一旁看仔细,
心里就像打翻了佐料罐不晓得么味道。
只见人们两边闪,
刘团长堵咒发愿见成效。
小李忽听得办公室“叮铃铃”电话响,
抓起话筒吓一跳。
原来是文化局那位坐直升机的马局长打来的,
要刘团长给他送戏票。
语气强硬不容缓,
字字句句打官调。
小李搁下话筒追到剧团大门口,
张嘴欲喊又把嘴唇咬。
只见老马局长正从门口过,
刘团长见了浑身打颤汗直冒,
正要掉头打回转,
忽听老马局长喊声高:
“刘团长吔,
是你派人给我送戏票?”
霎时间,刘团长的神气变了样,
咧开嘴唇嘻嘻笑,
满脸谄谀话语乖,
礼恭毕敬递戏票。
“不收钱,
我不要!”
马局长话语出口不转弯,
抬起右手连摇直摇。
无巧不成书,
成书事情巧。
要买戏票的那几个人见此情景,
一窝蜂地围上来争夺刘团长手上的票。
刘团长硬是不松手,
张开嘴巴哇哇叫。
老马局长只好要过戏票每人卖一张,
张张脸上呵呵笑。
刘团长横眉鼓眼一旁站,
气得像个肥皂泡。
老马局长目送众人都退去,
才收回目光注视刘克豪。
扬手指着悬挂票房窗口上的大镜框,
字字句句恰似锋利的解剖刀:
“这售票制度是你亲手挂,
每条每项是你起草,
不许拉拉扯扯开后门,
不许利用戏票巴结领导。
不论官、不论民,
不管职务大与小,
先来后到依次序,
窗口排队售戏票。
可是你,自己立法自己废,
人前人后各一套。
待群众,马列主义喊得震天响,
好像独有你把革命大旗举得高。
待领导,吹吹拍拍巧奉承,
拉拉扯扯专讨好。
脸上蒙着虚伪的纱,
心里隐藏奸诈的刀。
你和《夺印》里头的何支书比,
一个高大一个渺小。”
马局长性格直爽脾气刚,
面对歪风邪气心里就怒火烧,
恰似当年追穷寇,
“轰隆隆”猛开迫击炮。
刘团长低着眼皮抬不起头,
双手紧贴裤缝还哈着腰。
“你这种作风不改变,
岂能继续在剧团当领导。
明天我来参加你团的整风会,
你先在会上作检讨,
联系实际找原因,
把错误根子彻底刨。
心明眼亮干四化,
紧跟党中央走正道。”
小李一旁听了心欢喜,
只想插嘴说声“妙!”
这时候,马局长昂首挺胸朝前去,
满头银发夕阳照,
棵棵梧桐笑点头,
片片绿叶把舞跳。
刘团长转回身子慢移步,
沮丧的神情挂眉梢,
活套套的眼珠失光彩,
嘴唇翘得像把锹。
小李上前轻轻叫声:“刘团长,
马局长打来电话要戏票。”
刘团长听了浑身震,
两眼瞪得像核桃。
“哪个马局长?”
“文化局的新马局长。”
“你呀,你呀!他才是新来的马局长!
新老马局长都分不清,硬是只晓得跑龙套。”
紧接着,他双手一摊,
两眼狠狠地盯着李云涛:
“你看,你看,这里戏票起了飞,
那里又来电话要。
这,这……嗨,给领导办事难处多,
这恶劣作风何日才能干干净净消灭掉!”
1979年6月草于汉寿县汉剧团
1979年8月改于汉寿县创作组(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