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狐之子(1 / 2)

法老王的宠妃 Vivibear 1823 字 2个月前

在沙罗的眼里,安倍晴明看起来似乎和普通人类也没什么分别,只是性格冷清的他平时很少和师兄们一起出现,似乎永远都是独来独往。如果非要说晴明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那也只是说他的眉眼长得比别人更漂亮些,目光比别人更清亮些,姿态比别人更淡定些而已。他看起来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待人处事虽然冷淡却很有分寸;手脚非常伶俐而且有程度不轻的洁癖。

“安倍晴明,你已经在这裏站了一个时辰了,知不知道你很无聊哦。”在树上待了半天的沙罗一边吃着牡丹糕,一边朝着树下的少年说道。

晴明也没去看她,只是淡淡道:“有人在树上坐了一个时辰,不是更无聊?”

“你说什么?”沙罗吞下了最后一口牡丹糕,心裏不禁有些恼怒,这个怪小孩,嘴上总是不肯吃亏。

他继续在树下默记着今日新学到的阴阳术咒文,不去理会她。

“喂,你倒是说话啊。”沙罗摇了摇树枝,樱花花瓣如飞雪般簌簌落下,洒了他一身。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掠过了树枝,嘴角轻轻一扬:“你最好现在就下来吧。”

“我偏不下来!”沙罗噘起嘴,还故意用了用力。

只听“喀嚓”一声,树枝崩断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啊!!”还没等她喊出第二声,整个身子已经随着折断的树枝一起掉落到了地面上。

“好痛……”她支起身子,揉了揉自己被摔痛的部位,瞪了一眼晴明,怒道:“安倍晴明,你见死不救!”

晴明那黑如子夜的眸子闪烁着,带着揶揄。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孩令他的心情有些轻松起来。

“我不是已经提醒你了吗?”

“什么!你说得一点也不清楚!”

“那是你理解不了吧。”

“是你说得不清楚好不好!”

“是吗?”

“安倍晴明……”

正在沙罗拼命想找什么话反击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冰蓝色的身影。

“唉呀,怎么了?”保宪急急走了过来。

“哥哥,我……”她刚说了一半,就见保宪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弯腰捡起了那枝折断的樱花,一脸心痛地道:“可惜,可惜……”

“哥哥,我可是你妹妹哦……你都不关心我一下。”沙罗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算什么哥哥嘛……“沙罗你怎么了?”保宪这才留意到妹妹很不雅观地坐在地上。

“我从树上掉下来了。”沙罗委屈地看着他。

看着灰头灰脸的妹妹,保宪忽然很想笑,当然,他知道如果现在笑出声,后果是严重的,于是赶紧伸手拉了沙罗起来。

“没事吧?”

“没事,都怪安……”她抬眼望去,安倍晴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哥哥,安倍晴明真是白狐之子吗?”她好奇地问道。

保宪眯了眯眼,唇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道:“那么,你说他像吗?”

沙罗盯着保宪,眼睛又弯成了一轮明月:“我觉得——哥哥比较像!”

“笨蛋!”保宪笑着用桧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春日的平安京,处处弥漫着优雅、平和的气息。

刚从大内里阴阳寮出来的贺茂保宪,此时正坐在父亲的牛车内,往回家的方向而去。望着外面的风景,他轻轻吁了一口气。这几天,大纳言的正室夫人三番两次想召他去家中询问吉凶,刚才好不容易才推脱了这桩差事。

阴阳寮始建于天武天皇时代,隶属于中务省,有阴阳头一名,下面有负责地相占卜的阴阳师六名,培养未来阴阳师的阴阳博士一名,教导历生制作历法的历博士、天文博士、和管理时间的漏刻博士各一名。再往下,就是普通的阴阳师和实习的阴阳生了。阴阳寮每天必须记录时间,编写历法,观测星象,工作真是像山一样多。而且比起别的阴阳师,保宪还会多出一些额外的工作。——那就是经常被那些贵族小姐夫人们召去占卜问卦。按说这种工作轮不到还未曾显山露水的阴阳师,不过如果是阴阳头的儿子,又是个帅到万中无一的帅哥,那又另当别论了。要知道这个时代贵族实行的婚姻制度是访问婚,也就是说妻子并不住在丈夫家,而是做丈夫的晚上乘着牛车到妻子或情人家里去共度春宵。丈夫不在身边,闲得发慌的贵族女性以询问吉凶的名义将阴阳师召来家里打发时间,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了,保宪,你觉得晴明这孩子怎么样?”忠行大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父亲大人,晴明的确十分聪明,学阴阳术也比别人快,就是性格似乎过于清冷了。”保宪笑了笑,他看得出那孩子聪明而早慧,身上有种超越年纪的特殊气质——冷静,淡定;内心敏锐,眼神淡漠。他甚至认为那孩子是所有贺茂门弟子里除自己之外唯一得到阴阳要义的同门。所谓阴阳的要义,就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外冷静而自信地审视芸芸众生,将它们通通看做万物同本的同一存在——咒。当那孩子竖起双指念动咒语的时候,天地万物仿佛就以一种天然的韵律流转在那低沉而婉转的声线中;那孩子仿佛通晓每一句咒语的涵义和力量,好像天生知道如何恰当运用那一串串玄妙而晦涩的音符。

“他的父亲安倍大人是我的好友,你身为他的师兄,要多照顾他一点。”忠行顿了顿,又道,“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让我头疼的孩子又多了一个呢。”保宪持扇浅笑,“光是沙罗,就已经让我吃不消了。”

忠行微微一笑,道:“沙罗再过几年也要行成人礼了吧?”

“是啊,再过几年这个妹妹就会让别人感到头疼了。”保宪笑道,心裏开始同情起了未来的妹夫。

“不过,沙罗这性子……保宪,你说我是不是太纵容她了?”忠行大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保宪望向了窗外,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纷落的樱花,低声道:“这样自由自在的沙罗不正是最可爱的吗?那些礼仪,等成人礼过了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