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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村子里时已经是晚上了。
放平时这个时候也才不到六七点的样子,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可是村民们这会儿都已经休息了。
阿顺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就在村长屋子里。
因为经常有买石头的商家过来,所以村长那边专门有这么几间屋子,就跟以前的客栈一样,给他们这些外来人落脚的。
顾时溯整顿好了问阿顺:“是不是来村子的每个人都是你去接的?”
“哪能呢,我们村好几辆便三儿,我算是最稳的那一个。”阿顺说,“不过接来的外人都是送到这裏住的,村长那边都有记录。”
阿顺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这会儿却揣摩出了顾时溯的想法,说:“我大表哥那事要真是人干的那也太扯了,我大姑爷一家人老老实实的就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会儿真报复也不至于把我大表哥整成那个样子……”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好像想起什么来,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而顾时溯完全没注意他戛然而止的话,整个人现在只顾着痛心疾首,什么叫“是人干的那也太扯了”?难不成是鬼干的就不扯了?
不过刚才被叶袭桑教训了来着,这会儿他也不敢再造次。他偷看了叶袭桑一眼,她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似乎是累得不行。
阿顺见他没说话,就作别了:“我先去我大姑爷家一趟,要是大表哥今晚情况稳定点,我大姑爷应该会来见你们;要是没来的话,明天应该还是我过来接你们了。”
“今晚不行?”叶袭桑终于开口说话了。
阿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了你们怎么就没听懂呢?!我说不可能是外人,村里为了防止外人进来偷石头,到处设了陷阱,而且起起伏伏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所以外人在晚上根本没有办法在我村行动的。就算是我带你们,大晚上的我一拖二,也是根本不可能走过去的。”
叶袭桑等阿顺走了才又说话,她说:“顾时溯,我顶多可以在这裏待三天。”
“为什么?”
“我想林修了。”叶袭桑信手拈来一个理由,说完自己都觉得扯,可是顾时溯看样子是信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噎在嗓子里就是吐不出来。
叶袭桑觉得好笑,她本来就是离不开那个地方的,每次出去或者回山里寺庙的时候,就靠着自己积存的一点妖力,就跟氧气罐一样。这会儿还带着一个人跟自己分这罐氧气,照今天的消耗来看,最多只能待三天。
顾时溯见叶袭桑没解释,也就把心裏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给压下去了,心裏想着所谓男子气概就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他现在可得帮助大山人民领略科学的重要性。而且既然来都来了,就得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哪怕是在这裏住上十天半个月也得搞清楚。
这个坚定的眼神倒是被叶袭桑看透了,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的一句话白说了,只能自己出力速战速决了。
大概九点钟的样子,村子里可以说是深夜了。
叶袭桑和顾时溯分住两间房,两间房中间只一个茶厅的格局,顾时溯睡不着,出来的时候看见叶袭桑也没睡,正坐那儿沏茶,手法看起来特别娴熟。
他忽然想起今天坐便三儿来的时候,叶袭桑也是特别熟悉,还知道开哪扇门,要是他就直接抬脚跨进去了。
他走过去,说:“叶袭桑,我觉得你看起来很闲哪里都不想去,其实人生阅历还蛮丰富的。”
好歹也活了好好好几个时代了!顾时溯这人就喜欢没话找话。叶袭桑看都没看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顾时溯顿了一下,才知道她正在跟自己谈正事。他想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不知道是星星还是山上的火光,他说:“阿顺说外人在晚上不可能在村里行动,意思是只有住在这裏的人才可以行动了?”
也不一定。叶袭桑进村子就感觉到了,这裏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照村里人的说法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话说出来顾时溯自然是不会信的。
她现在只能问顾时溯的想法是怎样的,然后顺着顾时溯的思维模式,把一切变成他肯相信的样子。
顾时溯说:“我觉得首先得知道阿顺所说的地形复杂是一个怎样的复杂法,他们觉得一般人不可能立马弄清楚这种地形,只是他们的认知而已,总有人对某个领域的擅长程度要超过他们的认知;其次,明天早上应该能找村长要到那卖瓜的出事前后进村的几个人的资料,可以从他们入手。”
叶袭桑点了点头,没说话,顾时溯就当她是在消化这段话了。
顾时溯房间的灯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熄灭。
叶袭桑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站起来。她推开窗户,一阵阴凉的风猛地刮进来。
叶袭桑侧身一闪,目光凌厉地扫过去,却只是一道疾风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又或者说,这裏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这么一个并不能对她做什么。
可是却能试她。
叶袭桑起身站在窗棂旁,过了这么久还能飞起来恐怕是她作为一个妖最后的尊严了。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一个起身朝着那边闪过去。一转眼,整间屋子只剩下风拍打着玻璃的声音。
那是这个村子里妖气最重的地方了。周围太黑看不清什么,可是浓郁的属于西瓜的清甜味儿还是能让她确定这是哪里。
房子是两层式的平房,裏面传来一阵一阵敲打地面的声音,继而亮起一丝微弱的烛光,然后有絮絮叨叨争吵的声音。
叶袭桑就这么飞了过去,因为这种屋子很不适合待在屋顶上偷听或是趴在房檐上藏身,所以叶袭桑只能伸手扒着窗户的一边,几乎是悬空吊在那里。而这个姿势她也没法维持很久,毕竟是靠着一只胳膊支撑自己的体重。
她记得自己以前还能灵魂出窍或者千里耳的,现在不行了,像是一台老化的机器,只能苟延残喘地消耗所剩无几的妖力。
屋子里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男的应该就是去家里找他们的人,女的应该是他老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她说:“她来了,她又来了!她一来阿华就这样,她不好过,所以我们也要不好过?”
“我当初就说了,她走了就走了,就当没有过她,可你非得把她弄回来,你看看现在……都是报应啊,报应!”
“可是为什么不报应到你我身上,为什么非要针对我们儿子?为什么?!他才十四岁啊!”
……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叶袭桑以为男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说:“我找的人明天就过来了。那个女人说他们有办法能制住她……哪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能制住……”
那个女人……很明显,那个女人不是叶袭桑。在叶袭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只听到屋子里的女人忽然厉声质问:“怎么治?她活着让她不得好死,她死了,也让她不好过吗?”
叶袭桑藉着脚上的力,顺着墙壁一路爬到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凿地的声音是从裏面传来的。那里只有一个排气孔,裏面很黑,叶袭桑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中邪的阿华了。
如阿华爸爸所说,阿华被锁在裏面,甚至是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并不能随意移动。他似乎是在用手刨地面,反反覆复只有一句话:“挖掉黑心,再种出来就是好瓜了。”
为什么要挖心?
叶袭桑闭上眼睛,冰凉的风扑打在眼睑,透过这一层薄薄的眼皮,她看见了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阿华以外的另一个存在。
那是一个女孩子,十几岁的样子,衣衫褴褛,头发乱七八糟地遮在脸上。她蹲在角落的位置,正在做着叶袭桑刚刚所设想的阿华刚刚做的动作,鲜血淋漓的手依旧不断地刨着地面,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她在说:“挖掉黑心,再种出来就是好瓜了。”
她在用她的力量,控制阿华。
她是谁?
忽然,那女孩子像是意识到叶袭桑的目光似的,猛地抬起头朝排气口的方向扑过来,叶袭桑能听见阿华也朝这边扑过来,一同响起的还有铁链子的声音。
可是那一瞬间,叶袭桑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黑色的血汩汩地往外流,仿佛永远也流不完。
叶袭桑屏住呼吸,睁开眼反身往回飞去。她的脸上自始至终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眼底也是一片黑,倒映着远处山上的一丛鬼火。
那是这个地方,唯一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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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袭桑第二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顾时溯正在和村长吃饭。
他抬头看了眼叶袭桑,第二眼又仔细地看过来,就一晚上不见,这人脸色惨白得跟粉擦多了似的,气色差到不行。
他跟村长结束了对话,走过来问:“你昨晚没睡好?”
“有点认床。”叶袭桑回,完了又问,“问出什么来没有?”
顾时溯看了眼村长那边,说:“他现在帮忙找访客记录去了,那家人姓唐,家里那些事村子里都知道,大家也都挺上心的,所以还挺乐于助人的。”
说着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拉着叶袭桑到一边,悄声道:“村长还说了一件事……”
叶袭桑看他支支吾吾的,换作平时她估计掉头就走也不听了,可是现在她没什么力气,半天说了两个字:“说吧。”
“就是他们唐家,不止唐华一个孩子……”
叶袭桑心裏一顿,眼前浮现出昨晚那张脸来,果然听到顾时溯说:“他还有个姐姐。”
“嗯。”叶袭桑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顾时溯接着说:“听说是在村子里她出了名地叛逆,十四五岁的时候跟外面几十岁的男人谈恋爱,还把人给弄进来偷村子里的石头。你知道这个村子,有些石头可以卖。村里人把这些石头看得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把这些石头称为神石,也就是禁石,偏偏她偷的就是禁石。后来被村里人给发现了,唐家就把她给关在屋子里了。可是没多久就发现她怀了孩子……虽然说村子里十几岁结婚生孩子也没什么诟病,可是……十四岁也太……”顾时溯有点说不下去了。
叶袭桑问:“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死?”顾时溯有点意外,他没说她死了啊,于是解释,“那个时候她没死,好歹还挺聪明的,被关了一段时间就假装妥协答应了好好做人,还说孩子要留要流听安排。唐家夫妇这么一听心也软了,可是放开她没两天她就跑了,还偷了村子裏边镇村的那块石头。”
叶袭桑没说话,这么一来,她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只不过,哪怕那个女孩子最后是惨死的,她应该也不能凝聚出来这么大的怨气,叶袭桑忽然想起来林修说的魂咒。
那么又是谁给她下的魂咒,又或者,她拿走的那块石头是不是本身就存在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村长那边应该已经找到记录册了,正招呼顾时溯过去。
叶袭桑靠在门口看着唐家的方向,她忽然有种感觉,那个怨灵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并且把她划在了敌对的一方。
而顾时溯这边,村长戴着老花镜,翻了翻册子,说:“阿华那孩子出事的那几天,也就是二月初了。”
册子是按月记录的,基本上一个月一张纸来着,他这会儿正在找二月份的那张纸,边翻边说:“那个时候天气冷,来看石头的人也不多。倒是一月的时候有一个富商来过,还是个女人,一口气买了村子里不少石头。那段时间石头的市场不怎么好,好几个月没人买,那一次难得有人这么肯花钱。”
顾时溯眼睛好,一眼看到二月的名单,就没理村长在说什么。
他拿过记录册,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上面就只有一个人。顾时溯记下了名字,发了短信给警局的朋友让他帮忙查一下。
村长似乎记起什么来,拉着他说:“这个人当时来,是阿顺那小子带着看的。”
顾时溯回头,看叶袭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去了,朝着村长笑了声,说了句“谢谢”就追出去了。
阿顺正在前边等他们,没骑那辆便三儿,应该是得徒步走过去了。
顾时溯倒是没什么,就是看着叶袭桑脸色特别不好,便说:“要不你先回去歇着,我跟阿顺过去看看,回头告诉你?”
叶袭桑没理,顾时溯心想自己大概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底气的被追求者,明明她追他,他得是高高在上啊。
阿顺边走边笑,说:“你俩得是姐弟吧?”
“啊?”顾时溯一愣,这阿顺可不会说话,再怎么也应该讲兄妹,女孩子可不愿意让人把自己年纪说大了。可是叶袭桑倒觉得没什么,也懒得解释,毕竟跟不熟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边阿顺一时嘴快,继续道:“阿华他姐姐现在要是活着,应该也得有这么大了吧。”
“真……去世了?”顾时溯有点诧异,“大致情况我也听村长说过,不是说跟人跑了?”
“哦哦!呵呵!”阿顺自觉说漏了什么,尴尬地笑着掩饰自己的慌张,“你也知道外面的世界,那种外面的男人,哪会真的对她好啊。我之前跟车去城里送货的时候,好像还看到过那个男人,身边已经是另一个女孩子了。饶是女大十八变,阿华他姐姐也不是那个样子的……”
“你看到过那个男人?”顾时溯忽然问。
阿顺一脸茫然,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顾时溯追问:“在哪儿?”
叶袭桑的余光几乎没有放过顾时溯任何一个表情,她都有些累了,这样陪他走过场,还得为他打造一座象牙塔。
到了唐家正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叶袭桑也算是来过一次,可很意外的是,她这一次见到了唐华。
一个清秀的男孩,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可是又好像是哪里都没有看。
叶袭桑走过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仿佛是有了点焦距,然后对她笑了一下。顾时溯没有看见这个表情,毕竟这个笑是对着叶袭桑一个人的,像是有人用线提着他的嘴角往上抬的那种笑。
叶袭桑问:“你是谁?”
“叶袭桑?”顾时溯在前面喊她,看了眼她的表情,又看着唐华,然后朝着唐家夫妇说,“我已经联系医生了,你们这边同意的话,最好还是送去医院治疗。”
女主人显然有点诧异,就……就医?这哪里是医生能管得了的?于是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随后走进来的女人身上。
就那么一瞬间,顾时溯看见了男女主人急遽收缩的瞳孔,他回过头,叶袭桑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睛里。
“叶袭桑!小心!”
那一刻他的反应与动作都快于常人,两三步的距离,他一步冲过去一把拉过叶袭桑护在怀里,另一只空出的胳膊挡下了唐华手里的铁铲。
唐家夫妇这才冲上来拉住唐华。
“叶袭桑你没事吧?”顾时溯放开叶袭桑,喘着气惊吓过度的样子。
叶袭桑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皱着眉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女主人尖锐的哭腔已经响起来,她哭喊:“阿华,孩子,我的孩子,是妈妈啊!”
顾时溯拍了拍叶袭桑,示意她放心,然后立马冲过去帮忙。其实顾时溯也不是什么有蛮力的人,虽然对方不过十四岁的男孩子,可是这会儿要是真只有他一个人肯定得被按在地上了。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镇静剂了,很大的剂量,混乱之中扎进了唐华的肌肉里。
只见唐华抽搐了两下,顺势倒进了女主人的怀里。
停妥下来之后几人也顾不上吃饭,叶袭桑问顾时溯:“你不怕死?”
顾时溯意识到她在关心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看了一眼,逞强说:“小伤,死不了。”
“他刚刚很有可能会扎进你的腹部。”叶袭桑说。
唐华个子不高,刚到他们胸口的位置,所以刚刚顾时溯冲过来的时候,唐华的铁铲应该是能直接扎进他的腹部的,是叶袭桑挡了一下,无形的力量挡了一下唐华的手,让顾时溯有时间伸出自己的胳膊。
顾时溯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小声说:“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没死,这会儿被铁铲捅死多丢人啊。”
叶袭桑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这会儿男女主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他们走过来坐到对面。
女主人表情很呆滞,说:“阿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断断续续地说,“就算有些不正常,可至少白天是好的。”
顾时溯看了眼叶袭桑,他觉得他们是在怪她,下意识地护犊子说:“可能是陌生的气息,或者是我们身上的某种元素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系统,导致他突发性的反应过激。我还是建议你们把他送到医院接受治疗。”
男主人抬眼看顾时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袭桑心想顾时溯再跟个医院的推销员一样恐怕得被赶出村子了。
她立刻接过话题:“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女主人垂着头哽咽了一下,回答:“是的。”
“那么她现在在哪儿?”
忽然而至的沉默,只剩二楼铁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唐华在挣扎,他想下来杀了叶袭桑。不对,应该是她。
叶袭桑大概知道对面两人现在心裏受着怎样的煎熬,她也不急,瞪了眼顾时溯也不让他讲话。良久,男主人终于开口,说:“她跑了,没再回来。”
叶袭桑声音淡淡的,仿佛是在纠正他,说:“她死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
顾时溯可不知道叶袭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看她的表情,不对,应该是看对面夫妇的表情……叶袭桑说中了?
女主人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哭得很隐忍。倒是男主人,眼里无光一片混浊,嗫嚅:“我……不知道。”
“是吗?”叶袭桑也不多说,鞋跟敲打着地面,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顾时溯这会儿又是一头雾水了,他很不理解叶袭桑的行为,可是看着对面两人越来越惨白的脸色,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始终是有所保留的,而叶袭桑仿佛是筛糠一样,一点一点地说出事实真相,让他们受尽折磨。
事实证明顾时溯猜得没错,叶袭桑声音很轻,没有起伏,她说:“她死的那年,唐华应该刚出生吧。所以你们不能让她的死,影响到唐华的出生。”
那是压垮夫妇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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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过得很快。
转眼天已经快黑了,阿顺过来接他们回村长那边,虽然顾时溯很想留在这裏晚上摸去瓜地那边看看唐华的刺|激源是什么,可是还得回去等自己警察朋友的消息。
走的时候他问叶袭桑:“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比如唐华姐姐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