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面楼里的偷窥望远镜(2 / 2)

顾时溯没有拒绝,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说:“要是针对我的,我会搬出去。”

叶袭桑咬着吸管:“去吧,没有人会针对你的。”

那可不一定,他可没忘记自己的那次车祸,还有那些跟黑社会一样的人说,你可别玩什么花样。

不排除他们会一直对他实施监控。他关了门,心情挺沉重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叶袭桑问:“你看到什么了吗?”她的意思是,有没有看见她特别对他眨眼的那一瞬间。

林修却说:“千里蝶。”

就是木萄刚刚拿的那只蝴蝶,理应是白色的,轻盈无声,在他们那个时候就跟现在的监控一样。

可是那一只颜色太奇怪了,应该是被血染出来的颜色。他只知道这只蝴蝶有什么用,却不知道,用血染过之后会怎样。

林修没有听见叶袭桑的声音,这会儿一回过头,却对上叶袭桑放大的脸,隔得太近了,他往后退了点。叶袭桑最近是越来越胡闹了。

叶袭桑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笑了笑,坐下来双腿交叠,又优雅又妩媚:“你是来跟着我过日子的,不是来跟着我处理麻烦的,所以现在的你应该躺在阳台上晒太阳。而且,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说着,视线已经移到了对面楼里,忽然她眉心一聚,几乎是瞬移般地冲到了对面楼里。

林修回过头,看见顾时溯正捏着那只黑红色的蝴蝶,一对巨大的无形的翅膀从蝴蝶的身体裏面挣扎而出,缓缓移向他的心脏。

再捏下去顾时溯就完了。因为他的魂魄是靠着叶袭桑存在的,也算是一股妖力支撑着,要是受到另外一股妖力的摧毁,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林修对于顾时溯是死是活是没什么感觉的,心裏这会儿之所以觉得堵,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叶袭桑就算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一直看着那边的。

而这边楼里。

顾时溯正跟警察说着这裏的情况,并准备把这唯一的可能会有用的证据交给警察,这会儿却莫名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呼吸不上来。

等一下,自己的心跳呢?

肩上一凉,他回过头,看见叶袭桑,心忽然又跳了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跟你来的。”

顾时溯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觉得自己可真没出息,又觉得自己还是对女孩子有感觉的,可是叶袭桑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凉……

一边的木萄有点惊魂未定,抚着自己的心口说:“叶袭桑你为什么走路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对面的警察笑起来:“我看这位小姐跑进来的时候动静大着呢,都撞到门板儿上了。”

叶袭桑这会儿没说话,刚刚觉得顾时溯有危险的时候,她是真的准备瞬移过来的,压根没想到这裏的人看见她忽然出现会怎么样。

可是快到窗户口的时候,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带到了门口撞上门板儿才显形,她当时想都没想立马冲了进来。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那股力应该是林修发出来的。

而那只黑红色的蝴蝶……

叶袭桑正准备伸手拿过来看看是个什么小杂碎,却被拦住了。是林修,他抓住了叶袭桑的手。

“要是有指纹残留的话,你还是别摸了,少添点乱。”

林修可是规规矩矩进来的,这会儿没人对他的出现感到诧异。除了叶袭桑,她刚刚的注意力全在这只黑红蝴蝶上面。

木萄在一旁不乐意:“对啊,就我摸了,我可喜欢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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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只是忽然想到的,如果是一只普通的千里蝶对谁都是没有伤害的,它只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信物;又或者,就像顾时溯说的那样,只是监测的人玩累了随手折的。

可是那上面的血色,甚至在叶袭桑接近的时候上面一闪而过的金色脉络,就证明以上的一切假设都可以被推翻。

顾时溯接到警察的电话的时候表情很忧愁,木萄问他:“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顾时溯凝眸摇头说:“没有,望远镜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就像是出厂就在那里的一样,纸蝴蝶上也没有任何指纹。”

“附近路段因为比较偏也没有监控,小区也没监控……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叶袭桑觉得这个很正常。木萄也挺看得开地说:“既然被发现了,那人应该不会再来了。不来了就算了呗,皆大欢喜。要是再来的话……”她神秘兮兮,“那就等着被我抓包吧。”

顾时溯当时还没明白。

结果没两天就看木萄找了一群人来小区装监控了。一百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高清监控器,跟罩子一样把小区给团团罩住了,连只蚂蚁爬进来都能看见。

木萄可神气了,说:“石头哥,我来保护你!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动你。”

顾时溯对木萄说干就干以及财力非凡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这会儿觉得她这样做其实有点太自作主张了,问她:“你这样装摄像头,有跟小区管理层,以及居委会说过吗?”

“这裏就住了你们一户,有什么好说的啊。”

“什么!”顾时溯居然才知道,这么大一个小区,整整七栋楼,放眼望去最起码有上千户,就住了他们一户?

还是这么大一群人挤在这一户?他虽然很不善于观察,平时有没有人在小区进进出出他一点都不关心,可是……感觉也挺热闹的啊,不至于住了这一户。

所以他爷爷……不对,是他爷爷当年那个合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问叶袭桑:“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裏?”

“对啊。”叶袭桑回答得理所当然,其实她这会儿对于木萄这样装摄像头挺愁的,这么一装她以后怎么自由飞翔啊,还不如就让对面一架望远镜监控他们呢。

顾时溯支支吾吾半天,还有点委屈,又说:“你告诉我……我爷爷把那几栋楼都卖了的……”

“是啊。”叶袭桑想了想,“别人买了不住,放在这裏升值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裏?升值?

顾时溯可真想不明白,可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估计是最近太放飞自己没有投身于学习使自己的思维都变得有点迟钝了。

等顾时溯回房思考人生的空当,木萄立马得意扬扬地在叶袭桑面前显摆:“不贵不贵,这些摄像头也就我零花钱的一个零头而已。”

见叶袭桑没反应,她又说:“所以吧,我在金钱上可是狠狠碾压你,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碾压你。你知道搞科研可花钱了,冲这个顾时溯也得选我呢!”

叶袭桑环着手靠着落地窗,抬眼看她,神气什么,她活了这么久,每天存一块钱,到现在也能碾压对面这个小姑娘好吧。她懒懒地说:“既然这样,以后就叫你美元了。”

“喂!我告诉你这个可不是让你给我起绰号的!”木萄又开始叫唤,“我不要,我不要叫美元,我要叫钻石,钻石听起来也很富裕。”

也是,有木萄在这裏,哪怕只有两个人,她也能吵出两百个人的风范。

而在顾时溯开始彻夜不眠地盯着监控的时候,林修也是不眠不休地盯着整个危险范围内的东西。

危险范围指的是对叶袭桑有威胁的范围。

可是,两人都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木萄出去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仿佛失了神一般。

叶袭桑最先注意到她的表情的,问:“怎么了?没钱了?”

木萄看了看叶袭桑,又看了看顾时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时溯长叹一口气,说:“有什么事说吧,我不骂你。”

叶袭桑盯着顾时溯,他以前是虐待过木萄这个货币玩家吗?搞得小货币这么畏畏缩缩的,也不怕……对哦,他怕什么。

叶袭桑说:“说吧,别怕你石头哥,有什么事林修哥哥保护你。”

林修老是在喝水的时候受到叶袭桑的暴击,林修哥哥,就算不是叫他,可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还真是百转千回。

木萄闭了闭眼睛,仿佛做足了心理建设,说:“我不带节奏的,下面只是说出我看到的东西。”

“说。”

“就是昨天装好的摄像头,所有摄像头支架的地方,”她边说边用手抠旁边的桌子,“都有一个……就是那种,仿佛有一个那个蝴蝶形状的铁片,烧红了给烙上去的痕迹,黑漆漆的,再加上摄像头本身有红色的灯,乍一看就是一只泛着红光的黑漆漆的蝴蝶……就跟……就跟……那一天捡到的那只纸蝴蝶一样的感觉。”

木萄算是手舞足蹈地把这段给捋顺了,顾时溯先是惊讶然后紧紧皱眉,林修的表情始终凝重。

只有叶袭桑,又在喝牛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木萄看着顾时溯,又强调了一遍:“我知道有点扯,可是……我真不带节奏,虽然听起来很诡异,但是……肯定是有什么人用什么手法给弄上去的……”

她其实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是毛骨悚然的,这么整齐划一,而且摄像头什么都没有拍到,都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而木萄小时候经常跟着自己的神婆姑姑耳濡目染,这会儿也不是接受无能。

可是顾时溯……木萄想,顾时溯那么聪明,在她看来不可能的事他总有办法让它变得有理有据。

所以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顾时溯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我也去!”木萄跳起来,“我给你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叶袭桑问林修:“你不去看看吗?”

林修没回,看了叶袭桑很久才说:“叶袭桑,你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的。”

叶袭桑笑了一声,问:“林修,你记不记得,你变成妖……又或者是被封印前的事情?”

林修没有说话,叶袭桑又说:“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以前是个人,死的那年十六岁。”

她沉默了好久,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妖……

叶袭桑的头靠着门框,声音越来越轻:“我真的不记得为什么会变成妖,也许是害了谁吧,做了太过分的事情,然后不得好死,活到现在。于是……我害死的那些人呢,他们来报复我了。”

林修看着她的侧脸,眼底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

可是十六岁的女孩子,应该是有着最好看的眼睛,盈盈秋水楚楚动人,又爱哭又爱闹的。

所以看着木萄的时候,他总觉得那才应该是叶袭桑该有的样子。

估计叶袭桑也是在木萄身上看到了她以前的样子,才那样喜欢木萄。林修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叶袭桑,你不会害人。”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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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溯自那天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那个被他称作实验室的小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种茶饭不思的疯狂学习之中。而叶袭桑也收到消息,得回寺庙一趟了,这是规矩,也是习惯。

很久以前就跟第一代住持约好了,每隔一段时间得过去一次,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住持担心她暴露自己,得审问她最近做了什么,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顺便给她念念经洗涤一下灵魂。

虽然叶袭桑向来觉得这种做法很蠢又很多此一举,可是有些事情总是这样的,明知没有必要却不得不做,这才叫生活。

不过,这一次叶袭桑还挺不放心顾时溯的。

林修大概是看出来了,主动说:“我会试着看好他。”

叶袭桑白了他一眼:“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不放心你,担心你出事,而是不放心你,担心你对他做出什么事,是得提防你的意思。

林修反反覆复咀嚼了好几遍这段话才明白过来,他说:“所以我说,试着。”

的确是尝试着,最后还尝试失败了。

在林修集中精力一路偷偷护送完叶袭桑回寺庙之后,收回神来顾时溯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顾时溯死在实验室了,毕竟木萄送饭去的时候发出的一声尖叫就像是看见顾时溯的尸体正挂在房梁上似的,结果她叫完了,就说了一句话:“咦,我石头哥呢?!”

林修停下急急跑过来的步子,看了一圈,凌乱的书房里潦草的笔迹和公式,还有东倒西歪的各种仪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整洁干净的卧室。顾时溯确实是不见了,难不成他怕叶袭桑那个靠山不在,怕被自己阴死了所以跑了?

木萄也说:“林修哥,顾时溯不会是怕你趁着叶袭桑不在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跑了吧……”

林修想了一会儿,说:“也许。”

两人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顾时溯回来,林修是能确定他没事的,不然叶袭桑那边会察觉到。而他能知道叶袭桑的一举一动的。

不过木萄就很不放心了,趴在阳台上坐了一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意识到他手机就放在客厅了。

而监控里看到的是顾时溯是昨天凌晨五点从大门口出去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就像平时出去一样,平常得像是待会儿就回来了一样。

所以她一直等到现在。

虽然嘴上会调侃,可是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她问:“林修哥,我们可以报警吗?”

林修说:“他不是小孩子,自己有分寸。”

“可是……”木萄咬着唇,终于是藏不住心裏巨大的不安了,“林修哥,有一件事我没有说。”

“嗯。”

“我来这裏,是因为之前在我姑姑的笔记上偷看到,她说顾时溯……会遇到……这辈子最大的劫难,可能……就活不过……”她断断续续说着,心裏念的想的全是顾时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我小时候,我姑姑也说过我是大福之人,也许能改变一个人的命理,拯救他,所以……我才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的。我……喜欢他,不会让他出事,要是我有这样的能力,我肯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他的……”

林修对木萄说的内容倒不是很惊讶,顾时溯会遇到劫难,没错,毕竟他已经死了。而木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力量,他看着木萄,其实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都看不透,毕竟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

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木萄的这位姑姑,每一样都说对了。

木萄抬起头,目光格外坚定:“我要去找顾时溯,是死是活,就算是去贼窝,我也要跟他在一起,保护他。”

“嗯,是这样的,就算我很怕死,但我也很怕他死。”木萄点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对,就是这样。”

林修笑了笑,忽然想起叶袭桑来,如果她要是知道顾时溯走了,也会不远千里不管不顾地去找他的吧。

他说:“我陪你。”

木萄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她其实也挺害怕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会儿林修说要陪她,差点感激涕零了,她看着林修,很认真地说:“林修哥,要是没有顾时溯,我肯定就追你了,真的,我可喜欢你了,你特别值得被喜欢。”

林修没说话,心想要是没有顾时溯也没你什么事了,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了。

木萄就一直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不用给叶袭桑留个字条什么的吗?不知道她回来没看见我们会不会奇怪啊?你说她会不会以为我和顾时溯私奔了?不过也好,我和顾时溯本来就是要私奔的,就让她死了这条心好好跟你过日子吧。”

关门的时候,林修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回道:“应该会。”

“什么?”木萄这人话多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问题。

林修说:“回来没看见你,可能会很寂寞。”

“为什么是我……”木萄有点不好意思了,“桑桑姐这人吧,也是,虽然喜欢怼我,总是高高在上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但我觉得她其实特别可爱,像个小孩子,表面上再怎么成熟也掩饰不了她还没我大的心理年龄。”

她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连自己都有点不肯定,说:“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

林修回:“她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