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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大研究院。
顾时溯在门口等了大半天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那一天在实验室,焦头烂额的他想弄明白那些痕迹是怎么弄上去的时候,打开电脑才发现自己的电脑被入侵过,自己以前的一些论文、研究报告之类的东西都被拷贝了。
一定是那群人还在找那份资料,所以才来监视他。
而他一直以来都在叶袭桑他们的庇护下,安逸到差点忘了自己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还有很多人紧紧盯着他不放。
他好歹是个男人,还是挺受女孩子追捧的男人,所以说什么都不能牵连到他们。
上一次就连累了叶袭桑来着,这一次他得自己解决,哪怕不能百分百保证成功,也要尝试着解决。
顾时溯深吸几口气,在心裏把条理列得很清楚。
首先要弄清楚自己出车祸前究竟研究的是什么,还有研究小组的其他成员,他们有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
可是现在整个研究院基本上没有人愿意见他,不论是谁都以太忙为由拒绝见他。哪怕上下班路上,他们都说赶着回家拒绝说话。
比如现在看到他恨不得漂移拐弯的院长,顾时溯可是好不容易等到院长的,他大步走过去,语气诚恳而执着:“院长,求您了。”
……
他也只会这样,这一套还是从木萄那里学来的,死缠烂打的态度和厚得扎不破的脸皮。
院长看着他,又摇头又叹气:“小顾啊,不是我不说什么,是我不知道什么啊。你这么逼问我,也逼问不出来。”
“你当时神秘兮兮不肯告诉我们,现在遇到麻烦又……”院长没说完,可是顾时溯也明白了,这就跟读小学时班里那种偷偷学习偷偷进步,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透露考试真题,结果回来也不肯告诉大家的人一样。
这会儿回头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小顾,这件事我们管不了,院里好几个……”院长不住地叹气,有点没完没了,最后也没把话说完,他绕开顾时溯说,“算我求你,别来找我们了行不行。”
老院长今年刚抱孙子,出事以前顾时溯见他总是笑眯眯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可是现在,顾时溯也看得出来,他出事的这段时间,院长一下子老了十岁。
只能是受到了折磨,还是被他的事给折磨的。顾时溯松了手,忽然有一种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人都会有危险的感觉。
这样的人叫什么来着,丧门星。
正这么想着,周围下班的人来来去去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风一吹才觉得空空荡荡,他看着大门敞开的研究院,忽然想到什么,没有人会忘记关门的。
既然如此,那么……
顾时溯从小区走的时候取了一个摄像头。因为动手之前把监控室的那一个摄像头的监控画面关了,照木萄直来直去的想法,估计也不会看见少了一个摄像头。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照理讲没理由有人能就这么躲开摄像头在它上面动手脚,这无异于在一个明眼人眼前耍花招。
而他们认为的灵异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一定是这个摄像头本身有问题,又或者是在安装之前就是被动过手脚的。
他将摄像头拿到实验室,很认真地监测分析了一下,没一会儿就豁然开朗了,他果然是没想错的。
只是很简单的原理罢了,是事先有人在摄像头的支架上刻了那个蝴蝶形状的痕迹,然后再用硅填回原样。再在表面涂上一层铯,这个天气稍微见会儿太阳,就到铯的熔点了,那块硅一被腐蚀,就会出现这个蝴蝶形状。
所以家里那群不爱读书很迷信的人真得劝他们多读书了。
至于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顾时溯忽然想到在神石村的那块石头,他虽然只见过照片,可是石头的颜色和在望远镜上贴着的纸蝴蝶,以及摄像头上所显现的颜色是一样的。
也就是这中间都是有关联的。
顾时溯觉得有点熟悉,好像这个结论本来就是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只是没想起。现在稍稍提及,它就立马出现了。
自己以前研究过这方面吗?顾时溯有点记不清了,估计还是那场车祸的后遗症。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既然院长肯给他留门,一定有什么线索想要透露给他的。
顾时溯这么想着不禁有些感动了,好歹是院长一手把他带起来的,师徒情谊说什么都是真的。
他走到资料室,门口的视网膜认证仪还亮着灯。
他有些忐忑地走过去,“嘀”一声,资料室的门开了。
与心裏那股油然而生的喜悦一起来的,还有后脑勺的疼痛,以及渐渐消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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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袭桑回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种恐怖的寂静猛地撞在她的心上,她愣了一下,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空空荡荡,又猎猎作响。
果然人就不能拥有什么东西,一旦有了,就贪心了。她忽然有点想不起来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漫长的岁月是怎样过的了。
她走进去,细长的高跟鞋敲打着地面,房间里飘荡着一阵诡异的回声,桌上的锺錶嘀嘀嗒嗒。
叶袭桑打开电视看了会儿节目,也不知道放的什么,总之有声音就对了。
可是再大再乱的声音也掩盖不了耳边回响着的老和尚沙哑的嗓音,他说:“万物皆有序,你做了乱序的事,也乱了你自己的方寸。”
他还说:“七七之日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就是一场大劫。”
大道理她都懂,小想法却难以自控。比如现在,她隐隐觉得,顾时溯可能又管闲事去了,并且惹了一身麻烦。
这种想法驱使她毫不犹豫地踏出了这个地方。
木萄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顾时溯。
她看林修也像无头苍蝇一样开着车子瞎转悠,就诚恳地建议:“要不我俩去报警,找那种搜救犬,给它嗅嗅顾时溯衣服的味道,就能找到人啦!”
林修皱了一下眉,其实他并不知道现在还有这种东西。这么说自己找人的方式跟什么搜救犬还挺像的,不过想想也不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咳了两声,说:“不用了。”
“为什么?”
“你不想跟仙女一样出现,美女救英雄?”
“想是想,”木萄说,“可是你知道吧,遇到危险就要找警察叔叔,这是小学思想品德老师教过我的,这样做才是正确的。”说着说着,她忽然变了脸,“不过我不一样,我有钱,除非大家像我一样有钱,才能做错误的事情。”
“是吧?”木萄嘿嘿地笑。
林修抿着嘴跟着笑了一下,心裏想着木萄就这会儿笑得出来,待会儿真见到顾时溯了可得哭了。
这么一想还没见过木萄哭的样子,连叶袭桑哭……他都见过。
林修之前在顾时溯身上放过一种东西,本来想吓吓他来着,这会儿没想到还真用上了。至少能感应到那个东西在哪儿,从而知道顾时溯在哪里了。
只不过,怎么说呢,现在有点乱,顾时溯这会儿似乎正在交通主干道上绕圈子,没有确定的位置,也没有确定的方向。
林修忽然刹车,安全带勒到木萄差点呕吐,她缓了半天,问:“怎……怎么了……”
林修盯着前面路上白色的纸片,忽然之间被碾成灰烬,那就是他放在顾时溯身上的玩意儿。没想到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还带着他绕了这么多圈子,所以现在看来对方已经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了。
那么对方的目的很明显,不是针对顾时溯,而是叶袭桑。
不论顾时溯在哪里,知道他位置的人只有叶袭桑,所以那些人要用顾时溯引出叶袭桑,同时还得撇开他们。
而之前神石村的事,只是对叶袭桑的试探而已,比如说,她现在有多厉害;比如,她能离开那个地方多久……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让叶袭桑永远不能翻身。
林修眯了眯眼睛:“没事,坐稳一点,我们得开始出发了。”
“哈?那刚刚是在干什么?热身吗?”
顾时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说是床,也就是一块木板子而已,旁边燃着一丛篝火。
顾时溯坐起来,自己身上……可以说是很赤|裸了,上半身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下半身穿着什么?
草裙吗?难不成自己掉进神龙架野人部落了?
顾时溯猛地从床上翻下来,这才看清周围,一间很古老很破旧的茅草房,屋子里除了刚刚睡的那块木板,面前还搁着一块木板,可以称之为桌子。
他走到墙边扒拉着茅草的缝隙找了一下,看完了又去对面墙上看了看,直到将屋里的每个角落都看完了,这下才真的觉得绝望。
四周都是水,应该说是一面湖,隔最近的岸边大概有三十米的样子。他现在正被关在湖的中间,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甚至是因为跟叶袭桑那群人待久了,做梦都有点神经兮兮的。可是理智又不得不让自己承认,这是事实。
顾时溯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现在不能做任何事情,也没必要做什么,首先得静下来,等人出现,至少得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啊。
“顾时溯。”
正这么想着,一道声音插|进来,吓了他一跳,他并不能从声音里分辨出来她的年龄以及状态,只能尽量记下这个音色音域。
顾时溯问:“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声音是从草棚上方传来的,顾时溯看不见她。
女人又接着说:“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裏吗?”
“不想……吧。”顾时溯真不想,他比较想知道怎么出去。
女人笑了笑:“我不会动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桌子下面有一张纸,你吃了它。”
??
顾时溯心裏都想骂神经病了,走到桌子边看了看,的确有一张黑色泛红蝴蝶形状的纸。
“你吃了它,我会再来,见你。”
顾时溯跑到墙面,四面都没有任何东西,也能感觉到,屋顶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那么她是怎么走的?
外面湖面平静如镜,偶尔有风吹过波光粼粼,难不成是从水下走的?
这个问题没想清楚,顾时溯却看着手里的这只黑色蝴蝶,想着这是一个什么邪教组织吗?吃了这个就可以加入他们组织,有资格自由行动了?
可是,不是找他要资料的吗?
还是上面涂有什么药,可以辅助催眠的那种?然后即便是他现在不记得的事情,只要是存在于自己的记忆细胞,被催眠后的自己还是会说出来?
顾时溯想了一万种可能,而现在,每一种可能都得不到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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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萄觉得顾时溯走得可真远啊,远到她都睡着了。
后来是被风吹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我的天,这是在哪儿?林修站在前面,听到声音回过头,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说:“醒了?”
木萄很确定自己不是在做跟帅哥去无人岛这样的梦之后,终于发出声来:“我我我?”
“一个岛上。”
四周是潮湿的海风,带着淡淡的鱼腥味。木萄当然知道:“顾时溯来这裏干什么?”
“被绑过来了。”
林修忽然就话很少了,木萄这会儿一肚子疑问,也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问起了。等到林修说话的时候,木萄觉得自己要被吹傻了,他说:“那只蝴蝶是一个组织的标志。”
“什么?”木萄不是表示惊讶,而是表示自己没听清。
林修一把按住她的头拖着她往前走:“你知道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这个崇尚蝴蝶的组织就叫作冥蝶族,是一个极小的组织。一直以来这个组织都很规矩也很低调,一年收几个人入会,然后来这个岛上进行洗涤入会。那些人洗涤完就是他们的人了,必须接受他们的思想。”
听起来像个传销组织,木萄吐槽:“你的意思是顾时溯是被抓过来入会的?可是为什么?”
不是,是有人抓他过来威胁叶袭桑的。林修在心裏回答。可是木萄没必要知道这些,她和顾时溯只需要相信可能会出现的事就可以了,他简单地解释:“可能是看中了顾时溯骨骼清奇吧。你知道这种事都凭缘分,他们说是就是了。”
“可是入完会干什么呢?发展下线拉更多的人入会?搞传销?”
林修不怎么明白传销的意思,胡乱回答:“什么也不干,就等一个选举,选出一个人,作为被神明选中的人,带领他们让他们永生。”
分明就是个邪教嘛!木萄想,所以作为一个又红又专的青年,她得带头捣毁贼窝,这么一来心裏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于是兴致勃勃地问:“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林修看见木萄居然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一个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最起码也应该是胆战心惊故作勇敢吧。
可是林修从木萄的眼睛里看不见一点点这样的情绪,他问:“你不怕?待会儿也许特别危险。”
“我肯定知道。”木萄说,“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可是对我来说,不管现在想什么,做什么表情,待会儿是死是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所以肯定得往积极向上的方向走啊!”
林修笑,硬是把木萄给笑得不好意思了,她说:“林修哥哥你这么对我笑,好像是特别欣赏我。”
“是。”林修说,“是挺欣赏你,所以待会儿不会让你面对是死是活的问题,交给我,我来。你就跟着我,不要跑远。”
哇!木萄心扑通扑通的,微抬着头看着林修精致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