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照着风荷苑的规制将怡楼好生布置了一番,大到窗扉桌椅,小到杯盘摆件,她都一一仔细推敲过。她虽然不了解其他建康贵胄们的品味,但齐婴她是了解的,她于是将那些东西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齐婴会不会喜欢,倘若连齐二公子那一关都能过得了,想来……便应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吧?
哪成想这不仅是没有大问题,而且甚至是完全没问题。
自打怡楼重新开张,一连两月都是贵客盈门,每日里的食客多得伙计们张罗不尽。且因这些食客大多出身高贵,还几乎都会写诗,每每在怡楼饮酒会友,常常便一人一句诗攒出了个诗集来。那些诗文虽则大多都是口水之作,写得并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写的人讲究,落款的时候便要板板正正地记上相聚的时日和地点,于是“怡楼”二字便因此出现在了许许多多文集的尾页,一时成了建康城中远近闻名的风雅之地。
沈西泠没想到平白还能从天下掉下这等好事,那真是又懵又喜,腰包也因此越发鼓了起来。
怡楼统共有三楼,一楼是大堂,三楼是雅间儿,中间二楼是一间一间的隔断,用帐子和屏风隔着,彼此既不相互搅扰,又可自上而下一观一楼景致,素来是最紧俏的位子,即便不是逢年过节,要在怡楼的二楼订上这么一处座子,也很是艰难。
沈西泠因自己便是东家,遂顺手就给自己留了一间,用以不时与人谈生意。她前段日子还很慷慨地告诉齐婴,倘若他要请客做东,大可以也取用她为自己留的这间隔间,只要提前同她打一声招呼即可,至于账也可都算在她头上,当她请客便罢。
彼时齐婴瞧着小姑娘眼中隐隐的志得意满一时失语,过了好半晌才啼笑皆非地答了一个“好”字。只是小齐大人官位太高、出身又太显赫,别人请他他都不一定赏脸会去,自然就更不会主动做东了,是以沈西泠沈大老板的竹杠,齐二公子至今还一回都不曾有幸敲过。
不过这间隔间对沈西泠本人而言还是很好用的,这回与杨东相谈,便是约在了这里。
她因是做东的人,自然到得早些,水佩和风裳一左一右在她身后伺候,宋浩堂也陪同在侧。
对方亦是守约的,时辰一到便准时而来。
一行三人,都是男子,两个作家仆打扮,为首的那人应就是杨东。
他生得高大孔武,肤色黝黑,似乎经常皱眉,因此眉头有很深的皱纹,气韵显得十分凌厉。他右手的大拇指戴了一枚玉扳指,倒和传闻中一致,听说他痴迷玉器,犹爱这枚玉扳指,随身戴了好多年都不曾摘下过。
双方见过了礼,对方便也落座。
怡楼中的小厮为杨东上了茶,他执杯品了一口,抬头对沈西泠笑道:“杨某一早就听说小姐年纪很轻,只是没想到竟年轻至此,可见后生属实可畏啊。”
沈西泠客气地同他点了点头,随后淡淡一笑,道:“我亦没想到,杨掌事会是如斯慎重之人。”
杨东闻言挑了挑眉,眼睛一转,问:“小姐何出此言?”
沈西泠扫了他一眼,平平静静地道:“今日我请掌事前来是诚心商谈,掌事却请人代为相见,不知是怀疑我心不诚,还是觉得我年少历浅好糊弄?”
三年时光,让沈西泠改变良多。
她仍是柔和文弱的,可在商道上行走三年,总是多了见识,谈吐便愈发稳健。尤其是她与齐婴相处得时日益久,便潜移默化地与那个男子越发相像。他是上位之人,行止间总有种难言的贵气和威严,本是旁人模仿不来的,可久而久之却被她学去了几分,此时扫视对方的那一眼便显得极有力道。
虽不含怒气,却莫名有种矜贵之感,令人不敢逼视。
她这话一出口,水佩、风裳和宋浩堂都颇有些怔愣,不知自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对面坐着的“杨东”也明显一愣,只是他仍嘴硬,皱着眉头问:“小姐此言何意?”
沈西泠不再看他,口气倏尔淡漠了起来,道:“还请先生转告杨掌事,我是诚心与行会相交,若掌事贵人事忙,今日不见便罢。”
她清清冷冷地说完,对面坐的孔武男子遂变了脸色,低下头沉默了良久,又朝沈西泠抱了抱拳,口中言道:“……劳烦小姐稍等。”
他说完便起身带着两个家仆离开,沈西泠神情不变,仍坐在原位侧首上下打量着她这气派的酒楼,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水佩和风裳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宋浩堂却看懂了,低声问沈西泠道:“方小姐,这杨东是假的?”
沈西泠回头看向宋浩堂淡淡一笑,说:“无妨,很快便换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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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发财以后总是暗示我敲她竹杠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以及:
去了上京以后文文在那里修了很多跟建康一模一样的东西,望园和怡楼是其中之二
可惜她唯一想见的人是无法复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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