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2)(2 / 2)

风荷举 桃籽儿 1881 字 2022-12-12

只是冯掌柜的铺子给人打砸了,虽则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行会的腌臜手笔,可若此时在台面上挑明了讲,那便是撕破了脸面,第二桩事直接没的谈了。

沈西泠并非较劲的人,也并非吃不得暗亏,冯掌柜的公道她此时可以不必当面锣对面鼓地讨,事后却可以用别的法子另作弥补,眼下重要的是提价之事。

杨东一面品着怡楼的香茗,一面语重心长地同沈西泠说:“方小姐,提价之事,行会实在有行会的为难之处。”

他放下茶盏,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继续缓缓地说:“行会之为行会,总要在各家之间寻一个平衡。方小姐这厢赚得盆满钵满,其余的掌柜却被挤兑得吃不上饭,自然要来找到行会头上。这提价之事,并非行会一家之言,实在是建康城里做织造生意的一致的想法。”

他叹了一口气,望向沈西泠的眼神显得颇为温和,又说:“此事在方小姐看来自然是觉得委屈的,但正所谓怀璧其罪,有时候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杨某亦想相帮,但恐怕也无能为力。”

他顿一顿,又掀起眼皮看了沈西泠一眼,露出退让之色,说:“自然了,若小姐想请那位帮忙,于他而言,这些都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想必到时不单是行会,就是任何一个布庄的掌柜也都不敢再多言了,一切都凭小姐调度。”

一句句一层层,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步步紧逼。

先是以众议之名把行会摘了个干净,继而抬出所谓怀璧之罪,最后一句更是隐晦地点出了齐婴来,言下之意只要沈西泠不答应抬价,那就是有所凭借、仗势欺人。

明明是行会打砸冯掌柜的布庄在前,如今到了这位掌事嘴里却成了沈西泠先仗势欺人,如此颠倒是非指黑为白,让一向好脾气的宋浩堂都有些动了怒,一时按捺不住就要反驳,却被沈西泠暗暗压住。

公子早就教过她,越是心中不平之时越要看起来云淡风轻,外露的喜怒只会增加对手的胜算,时刻保持冷静才能找到翻盘的转机。

他的话不会有错。

沈西泠轻抿了一口茶,眼睑微微垂下,等再抬起那双妙目的时候,眼中已经平静无波。

她淡淡一笑,语气十分平缓,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我与诸位掌柜都是同行,亦无意砸人饭碗,只是匹夫怀璧也不能引颈就戮,凡事还应有商有量,最是皆大欢喜。”

杨东见她小小年纪却处变不惊,眼中也颇有些赞赏,闻言问:“不知方小姐想如何有商有量?”

沈西泠将茶盏轻轻放到桌案上,答:“各位掌柜要与我同价,并非只有我提价一条路可走,只要大家都削价,结果都是一样的。”

杨东眉头一皱,问:“这是何意?”

沈西泠神色平静,继续说:“其余布庄之所以价高,无非是因为一时找不到价钱合适的田庄取得白叠子,恰巧我手上尚有不少盈余,可贱价卖给各位掌柜。冯掌柜等人与我做买卖,要让我二分利,但初回合作总要拿出些诚意,若其余掌柜愿削价,我愿再让一分利,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杨东一听,眼色微微转深。

这小姑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两全其美,再让一分利,话说得好听。虽则照她说的这么做确乎能解眼下局面的僵持,但终归还是她得利最多。她虽让了利,同时却也借了其他布庄的买卖渠道,建康的布庄何止成百上千?积少成多,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笔重利。

她算得精。

杨东心中正盘算,又听沈西泠温温柔柔地道:“此事我有意通过行会来办,但若掌事事忙、不方便,由我自己去同各位掌柜接洽也不是不行——在商言商,大家都不过是生意人罢了。”

这话听着绵软,实则是很硬的。

沈西泠让一分利的条件对于其他小布庄而言必然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行会很可能从中作梗,要么会瞒着这个消息不告诉他们,要么又会故技重施动用手段阻拦他们与她合作。

沈西泠那句“在商言商”是在暗示杨东莫要使出生意场以外的手段,而杨东对她这句话不可能不在意:毕竟沈西泠如果真要搬出她身后的那座靠山,他连申说还嘴的余地都没有,甚至他背后的傅老太爷也不一定奈何得了。

杨东沉默良久,又对沈西泠露出那种儒雅的笑,像是对她的提议颇为感兴趣,随后又说:“方小姐的意思杨某已经明白了,只是此事牵涉深广,需要从长计议,不知方小姐可否等我一段时日再行答复?”

此事自然还需磨合,着急不得,沈西泠闻言点了点头,答:“有劳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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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板打官腔也挺像样,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下更有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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