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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高陌将新娘放在床上,回头插上了门,关上了窗。
屋里依然生着炉火,暖黄色的火苗跳动着。他回头,看到她坐在忽明忽暗的光里,裹着一身洁白的嫁衣,领口暗银色的羽毛反射着奇异的光泽。
配合着四壁老旧的土墙,像一幅油画。
高陌没急着伸手撩去她的面纱,而是坐在她旁边,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掌。
“这件婚纱,你穿起来比我想象中更漂亮。”
她的手缩了一下,又被他捉回去了。
高陌笑了起来,说:“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交代一下,幸亏你的脸遮着,不然还挺不好意思开口的。”
她知道没瞒住他,但显然有兴趣,顶着面纱将头往他身边凑了凑。
高陌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低头蹭起她下巴处一点点罩纱,在她唇上亲咬了好一会儿。
他说:“我好好的,性取向也正常,可是吧,这几年……”
她偏了一下头,从面纱下露出一个小巧高挺的鼻。
他故意捏了一下,接着说:“就是对别的女人提不起那个兴趣,所以……一次也没乱来过,林玉,你得补偿我。”
还有脸说,看出来了是她还当着时行家里人的面用嘴给自己喂酒。
他低头准备撩她的面纱,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很认真地问:“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啊?”
“你再说一遍。”
“要真是,那你可别害我。”
林玉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高陌一把拽下她的面纱,将她推到了一边:“滚滚滚,上一边笑去,你这种女人,不解风情就算了,一点良心也没有。”
林玉笑得收不住,偏偏又爬起来坐到他腿上去:“我看过一些医书,给你检查检查?”
“不要,省得我有什么毛病把你传染了。”
他站起身,将林玉的裙摆一摞抱起丢在了床上,一个人蹲在炉火前点了根烟抽。
林玉笑了好一阵才止住,见他真没过来的意思,自己散了头发去了鞋袜,走到地布上伸出小腿在他腰上蹭了一下:“不要补偿了?”
他抓住她的脚腕塞回裙摆下:“别闹,叫人听见了不好。”
林玉见他一本正经的委屈样就想笑,俯在他后背用手圈住他小声说:“我不出声不就行了。”
高陌把烟掐了。
“林玉,你多少算个公众人物,要端庄知不知道?我跟时行是假结婚,你顶着她的位置我也不能跟你假戏真做不是?”
“这样啊?”
高陌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不,我是个正经人。”
“那好吧,这裙子穿着怪沉的,我先去被子里换下来。”
“被子里?”
“这地儿就这么大,没遮没掩,你是正经人,我不能当着你的面脱带坏你不是?”
高陌点头:“嗯,去吧。”
林玉摊了摊手走去床边,从床底下翻出自己的衣服钻进被子里,鼓捣两下还要瞅高陌一眼。
果然,侧拉链刚拉下,高陌起身了。
“有事?”
他目不斜视,从一旁捡起了她的袜子:“你先把袜子穿上,不然寒气入脚该感冒了。”
林玉停住手头的动作,抬了脚边的被子,勾着嘴角看他。
高陌说:“得,你不方便我就帮你一回。”
他站在床尾将被子撩起一条边,一手撑住袜子口一手捉住了她的脚。
林玉的脚踝极细,光洁白嫩的小腿边还生了一个浅红色的小痣,像白瓷瓶中的一点朱砂,叫人挪不开眼睛。
“天生的还是文上去的?”
林玉伸了另一只脚往他腰上抵了一下,似笑非笑:“你自己看嘛。”
他咧嘴一笑,骤然从尾至头钻入被中将她压在了身下。
林玉大笑:“真是的,刚才不是还说不要补偿了吗?”
高陌狠狠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说:“林玉,你可真是个坏东西。”
“那你要不要?”
“坏东西要不得,不过我三十多了不好找对象,将就一下吃点亏得了。”
林玉在他怀里笑,喘了口气说:“你三年前不要我,我这两天也不要你,扯平了,以后你还离开我,我就不追了。”
高陌点头,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死都跟你埋一处。”
林玉笑,伸手解开了他领口的衣扣。
“林玉,你瞧不起我?”
“难说,也许真的有什么毛病不行呢?”
高陌哈哈一笑,前一秒还抚着她额发的手一路从脖颈挪到了锁骨,婚纱领口织绣的羽毛熨帖地包裹着她的身体,他由上往下抚过,慢慢探入内侧的肌肤。
林玉呼吸渐促,脸颊泛起了红晕。
没有太多章法可循,一个男人要一个心爱的女人。
就像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举一动都是人类的本能。
可又无法否认,有些人,天生就能喝一点,会吃一点。
林玉红着脸看他,环境不好,可如果是他,那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莫名想摸一摸他的脸,忽然,昏暗的房间、男人的手、满目赤红……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将此时此刻与曾经的噩梦重合。
她的身子急剧收缩,挣扎着叫了。只是喉咙破音,更像是吐出一嘴虚无,接着整个人便瘫软下去,只留下鼻翼一阵一阵剧烈的呼吸声。
高陌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她揽在了怀里。
“不做了,林玉,我们不做了,你别怕,别怕。”
好一会儿,林玉的呼吸平和了下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我想要给你的。”
高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见她好转,浅浅地笑了:“没关系,下一次会好的。”
他反身准备替她取来上衣。
林玉抱住他,钻回他怀里。
“你等我。”
“嗯。”
他应了,林玉听到了。
“这种时候叫停,对男人来说很过分吧?”她有些歉疚,红着眼睛像个孩子。
高陌将她的头扶靠在自己胸口,轻轻擦拭掉她脊背上淡淡的湿汗,贴耳跟她说:“是有些磨人,不过如果你能亲亲我,我没准会好受很多。”
她抬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
“这样吗?”
高陌眉头微蹙:“不行……太少了。”
她笑,又吻了吻他的脖颈,他的臂膀……
高陌总说还不够,一低头,索性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含住了她的小口。
酒宴过半,屋外有人用高亢的调子唱起了歌。
亲了好一会儿,高陌说:“且有得喝呢,现在出去不方便,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吧。”
她点头,伸出两只手,像只小树懒一般挂在他胸口。
高陌看着她,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刚才的惊惧在她额头留下细小的水雾。
明天,明天自己一定要带她走。
(二)
高陌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可搂着她还是安逸地睡了许久。
林玉好动,刚入睡时乖乖地贴在他心口,过一会儿便变成了搂住他的腰,而后枕着手臂、抱着胳膊……所有位置游戏似的睡过了,自己在他身边婴儿般地缩成了一个球。
感觉不到她的身体,高陌醒了。
本想将她抱回怀里,可她睡得正熟。高陌不想吵她,索性起床看看外面的状况。
已经是黄昏了啊。
他感叹了一声,将门带上。
院子里简易的酒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场,地上搅和着夕阳残留了一些瓜果的空壳。
他笑了笑,也好看吧。
“哥!你还好吧?”时江从屋后提来篓子归置打扫,一看到他,兴奋得跟什么一样。
“嘘!”
他怕时江惊扰了林玉休息,时江却以为他受了委屈不愿提。
于是,时江关切地问:“哥,你是不是被林玉姐给打了?疼不疼?脖子都红了,掐的吧?”
高陌瞥了一眼脖颈上的吻痕,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里面是林玉?”
“我趴门口看到了呀。”
“……”
“骗你的,你们进去后不久阿爸就准备带孩子们走,我去教室给他们拿东西看到阿姐藏在里面,一想就知道了。”
时江看着他,眸子里亮晶晶的,没有说谎。
高陌平白有些好笑,平常在店里胡吹恨不得跟全天下的漂亮女人都扯上关系,真跟自己喜欢的人有了点什么,却小心翼翼地要将这份小欣喜挖个深坑藏住,一个人想起,半夜里偷笑。
“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们走了?”
“对啊,是阿姐专程叫阿爸过来接的,说你有事,三两天别说开车,能走得动道儿就不错了。”
“……”
高陌皱眉嘀咕了一声:“真看得起我。”
“什么?”
“没什么,你姐呢?”
“喏!”时江往后一指,见时行穿了身水红色的新衣。
他将要走的打算告诉时行,时行没有反对。
“学校里没事了,我和江孩准备回老家,暑假里他照顾我,他该上学的时候我妈会回来,你们放心。”
高陌没有别的要说,走进屋里开始收拾行李。
他就一身换洗衣服,包还空空的。
林玉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将婚纱蹭到了一边。
他想了想,走到床边拎起婚纱叠进了自己包里。
“都散了?”她揉了揉眼睛小声问他。
高陌将收拾好的行李丢到一边,坐在她床边抚了抚她的头发:“起来吗,我带你走。”
我带你走,顶浪漫的一句话。
林玉“嘻”一声笑了,十分麻利地穿好衣服照起镜子来。
“已经很好看了。”
她翻出口红,照旧用小拇指匀开:“在你身边该更漂亮。”
“叫别的女人知难而退?”
“不,是叫你对我欲罢不能。”
高陌哭笑不得,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傻姑娘,已经是了。
回程路上,林玉坐在他边上,她的衣裳也贴着他的衣裳,这样挺好,有个在一起的样儿。
天边泛出第一缕晚霞的时候高陌的车在阿坝的地界边停住,喜欢的女人,换洗的衣服,满满的汽油和干粮。
林玉问:“我们去哪儿?”
高陌实话实说:“没想过,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抽了一下鼻子:“离开上海后你去了哪些地方?”
“丽江、兰州、拉萨……挺多的。”高陌大笑,想伸手搓一搓她的头发。
还没够着,林玉身子一侧靠在了他肩上。她划了划手机,打开地图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
“这儿离兰州挺近的,我们去看看吧。”
高陌一怔,是挺近,从地图上看还没她三根手指宽。
“林玉,九百二十四点四公里。”
她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你嫌长?”
她眼睛闪着光,将期待的小心思盛满。
高陌想起南淮歌里唱过的一句话——带心爱的姑娘去流浪,在心里安个家。
他说:“兰州而已,去!”
林玉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笑。
他正准备踩下油门,口袋里手机响了。
是陈沈丁艺。
小事自己拿主意,大事给我发消息,他出门前交代过。
“老板,有个女人想见你。”
“叫她滚,老板娘吃人了。”他听着,故意将手伸到林玉颈间挠她。
男欢女爱的小调戏还没笑两声,便听到陈沈丁艺说:“她说她叫榕声。”
榕声,林玉的母亲。
高陌收敛了笑,将电话挂断了。
林玉若无其事,依旧“咯咯”笑个不停。
不勉强,很纯真。
“她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她是你母亲,有些事,绕不开。”
林玉弓着身子起来,挪到他腿上坐好,脑袋贴在他胸口,说:“你拿主意就行。”
他说先回去,她也点头。
高陌用手臂揽住她的膝盖,任凭鞋跟在皮质的座椅上点出印记。
“林玉,我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先答应你。”
“嗯。”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她将脸侧了侧,一半隐入了他怀里。
他想这话大概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于是将手搭在她肩头拍了拍。
林玉压低了声音:“那我们约定好,谁想离开,另一个就将对方的腿打折了。”
高陌默了许久,笑了。
“我舍不得打你。”
“那就买个笼子关起来。”
高陌一把将她的身子扶正。
最后一缕霞光落进她眼里,那样美丽。
高陌说:“林玉,你这么变态,当心被通缉。”
她眨了一下眼睛,冲他勾了勾手指:“拉钩。”
他钩着她的小拇指,说:“这样不牢靠,正式的文件得盖章。”
林玉笑,他低头吻她。
说定了,先回丽江解决麻烦吧。
(三)
越野车顺着黑灰的大路离开阿坝,又一个小时,天完全黑了。
中午睡了许久,高陌精神正好。
他停车将后座收拾了一下,叫林玉先休息着。
“你睡哪儿?”她问。
“我不困,早回去早解决,我下车撒个尿,一会儿要是累了就眯会儿。”
林玉点头,看他下了车往路边走。
“好了没?”
“还没脱裤子呢。”
“哦,我怕你被狼叼走了。”
“傻话,放着细皮嫩肉的你叼我干吗?头缩回去,别让风吹病了。”
他背对着她,解开了皮带扣。
夜风吹过路边的草茎,云层里透出了半边月亮,细小的草蚂在唱歌,他也没来由地哼了两声。
解决完榕声的事,他就可以带着林玉痛痛快快地过日子了。
他有种莫名的躁动感,像风把他吹燃了。
“还没好?”
“水喝多了。”
“哦。”林玉想起了婚礼上的那一大碗酒,他撩起罩纱喂给她,很烈,辣嘴巴。
她斜靠在后座上慢慢地缩下去,隔着天窗也看到了那轮月亮。
不白,银灰色,圆晕边泛点米黄,明天该下雨了。
正想着,车顶上一声沉稳的“啪嗒”。
五个橄榄形的黑点前四后一聚拢着,贴在天窗玻璃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黑点上方露出一对獠牙,黄黑棕混杂的毛发,又大又圆的耳朵,脖颈处秃噜了一块,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一道明显的伤疤。
它来了,直勾勾地盯着高陌的方向。
“高陌!躲开!”
声音闷在车身里,在外只能听到含混的呢喃,但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野狗从车顶一跃而下将他扑倒在地。
高陌本能性地用胳膊阻挡野狗咬他的喉咙,可手臂上露出的那道划伤却使得它眼里更多了几分凶狠的光芒,它毫不犹豫地咬在他手上。
犬牙的顷刻刺入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他没时间去想战术,随便往地上摸着块硬的东西就往它头部砸。
嘶吼声搅和着白汽从野狗嘴隙间呼出,齿骨紧紧地咬合着。林玉从车里冲出来,没来得及找称手的武器,用尽全力握拳打在了它脖颈的旧伤上。
它终于脱了口,挣了两下站在路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回车里去!”他起身喊,拽着她往虚掩的车门奔去。
刚将她塞入车里,野狗往后撤了一步由后扑了上来。
他反身一挡,野狗腾起的身子跌到一旁,仅一秒,它翻身回到了四腿直立的进攻姿态。
它盯着他一动不动,眼神里冒着青光。
野狗时速45千米,远比人类的反应动作快,“砰”一声,高陌反手关紧了车门。
一人一狗在月光下胶着着。
林玉连忙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野狗群的迹象,她快速在车里翻找了一遍,要紧的工具都在后备厢里装着,只好脱下了鞋,摇了摇车门。
“好好待着!”
他不敢扭头望,只厉声训斥她。
两个人未必比一个人胜算大,她稍有不慎反而拖累他。
林玉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喊:“接着,右边。”
她却先将自己的手镯往左边扔了。
野狗机敏地扑向左侧,高陌顺势接住了右边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