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怕自己耳朵红被我抓到把柄?(1 / 2)

风吻过他的侧颜 三川 5229 字 2022-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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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客栈里脂粉味略浓。

吃了近一周的纳西菜后林玉早起觉得肠胃不顺,这才记起找李医生开了些助消化的药。

刚回来,撞见高陌穿了件茶人样式的米色长袍站在柜台清账,身边坐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林玉走到柜台边,坐在凳上,对高陌说:“早!”

高陌正忙着誊写账目,只抬头看她一眼。

林玉说:“要一碗小米粥。”

高陌朝后厨喊了一声,蓝白碎花的布帘撩起递出了一只小碗。高陌接过递到她跟前,她伸手接,他却放在了柜台上。

林玉捧起小碗吸了一口,柜台暖黄色的吊灯与清粥散出的热气在她眼前形成了一片光雾,光雾外高陌依旧低着头,清算账目的样子一丝不苟。

林玉每喝一口便肆无忌惮地看他一眼,他感觉到了,却转过头看那个女孩。

林玉问:“粥多少钱?”

“七块。”他转向她时不冷不热。

林玉付了钱,他找了零,她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要一杯水。”林玉将小药袋摆在柜台上,一颗一颗将胶囊从壳子里剥出来。

饮水机摆在柜台后,他没放下笔,单手给她接了一杯水。

林玉摸了一下杯壁,温温的,很暖和。

女孩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陌看,心无旁骛,朝圣一般。

林玉喝了一大口,说:“有点烫。”

高陌扫了她一眼,指了指大厅里的另一台饮水机:“自己调。”

林玉没动,坐在椅子上吃药。

一片药加三颗胶囊,她小拇指翘了翘,从指缝里漏出一颗,蹦跶了两下,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高陌的账本上。

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摸着粥碗,微微张开了嘴:“啊——”

高陌停下笔,见只是消食片,停一瞬,又唰唰地写了起来。

女孩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看着高陌噘了噘嘴。

他从酒柜边的小铁盒里摸了一颗糖,扒开放进了女孩嘴里:“再等等,很快了。”

林玉没有气馁,起身捏回消食片放进嘴里,说:“这药吃了嘴发苦,我也想吃糖。”

“喏。”他连糖盒子一起,都拿给她。

林玉看着他不说话,直到他记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接。

见她一动不动,他说:“不吃我收了。”

林玉扫了一眼那个女孩,从糖盒子里选了一颗糖摆在了柜台上。

高陌:“……”

“都是客人,得一碗水端平。”她语气放得轻,倒像是跟寻常朋友开玩笑一样。

“行。”高陌拿起糖果,撕开了一个小口,林玉张了张嘴,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

“妮儿,走了。”下来的妇人说。

高陌伸到一半的手突然撤了回去,走出柜台帮妇人扶着女孩出了门。

“高老板,谢谢了。”妇人欠了欠身子,给女孩递了一根伸缩导盲棍。

高陌走回柜台时,林玉正上楼,他将半开的糖果剥进自己嘴里,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大清早的,自己竟然跟个盲人较劲,想来真是没品。

林玉黑着脸回到屋里,一推门,床单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随手扔在桌上的现金也整在了一起。

还没坐下,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

林玉不爱凑热闹,只稍微在门口停了停。

一个尖锐的女声叫嚷着:“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长大那还得了?”

林玉由年纪小想到了时江,坐在门槛上点了一根烟。

原来是在外通宵寻欢的游客回来发现箱子里的钱丢了,眼看屋子刚被打扫,便赖定了偷钱的是衣着质朴的时江。

林玉瞄了一眼,那个女人,她见过,几天前还无视她往高陌怀里坐。

“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别的什么地方了。”陈沈丁艺站在两人中间打圆场,时江站在女人对面恶狠狠地瞪着。

女人叉着腰:“我的钱放在哪里我不知道?就是他偷了,一副贼眉鼠眼的穷酸样,我呸,穷山恶水出刁民。”

时江往前挺了一步,陈沈丁艺连忙拦住,他没动手,只是嗫嚅用藏语骂了一句什么。

“小杂碎,你说什么?”女人火了,扬起巴掌便往时江脸上扇去。

“你干吗打人?”陈沈丁艺压不住火冲她吼了一声。

“小兔崽子骂我,嘴巴不干净。”女人高两人一头,凭着自己顾客的身份嚣张得很。

陈沈丁艺气得发抖,女人便顺势拉扯起时江来说要搜身。

林玉掸了掸烟灰,踩着一双高跟鞋走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掴在女人脸上,快、准、狠。

在场的三个人都傻了眼。

女人回过神来,尖叫道:“你凭什么打人?”

林玉吐了个烟圈:“小蹄子骂我,嘴巴不干净。”

女人气呼呼地上前要与林玉理论,林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她一扬手,被林玉一把攥住了手腕。

手腕被锁得紧紧的,女人气势减半,便“反泼为正”一副文明人的样子说:“谁骂你了,你讲不讲道理?”

林玉冷笑一声:“时江,你管我叫什么?”

“狐……”

林玉扭头冲他眨了眨眼。

“林玉姐。”

“听到了?他叫我姐,你骂他小兔崽子就是给我找不自在。嘴巴不干净就得挨揍,你说的。”

林玉不撒手,女人的手腕被她攥得通红。时江睁着两只眼睛看着林玉,陈沈丁艺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楼道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是高陌听到动静上了楼。

时江拉了拉林玉的衣角,林玉撤了手。

“高老板,你看看,他们……”一见高陌,女人便开始哭哭啼啼地控诉。

陈沈丁艺压着火,将事情的经过向高陌说了一遍。

高陌听完,便看着时江问:“你拿了她的钱吗?”

时江摇头。

“那她打了你吗?”

时江点头。

“空口无凭的,你说没偷就没偷吗?”女人躲在高陌身后辩驳,感觉到脸上的火辣,总忍不住朝林玉瞟。

高陌点了一根兰州狠狠吸了一口:“那倒是,说话总得有凭证。”

女人有些得意,建议说:“搜他的身,真到最后什么都没搜着了,那才有两分可信。”

“你敢!”林玉将时江拉到身后。

高陌看了林玉一眼,很快又回过头,似乎对她并没有兴趣。

“搜身这种事只有警察才能做,我倒是觉得可以先搜搜你的屋子,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这儿给我瞎折腾。”

“你什么意思?”女人惊了。

“你说的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在我店里丢钱了。”

女人愣了愣,陈沈丁艺也一脸难以置信。

高陌硬气她知道,可他跟林玉两个人,反击的方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人被反将了一军一时没回过神,只好乖乖走进屋里领着高陌翻了起来。

床单被褥垃圾桶,箱子衣柜卫生间。

折腾了好一阵,整齐的屋子变成了一片狼藉,就在女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之时,钱在悬挂的大衣口袋里找着了。

高陌点了点,从里头抽了两张给时江:“拿着,不用有什么负担,这是她赔的医药费和营养费。还有,这个客人记性不好,以防万一,她住店期间你们都不许进她房间打扫。”

“你……”

“这次就算了,以后在店里有问题找我,有事情报警。打人?你有下一次试试?”高陌吐了一个烟圈,挑起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威胁。

女人理亏无话可说,脸上的巴掌却还火辣辣地疼:“那她也打我了,你怎么说?”

“老板,林玉姐是因为……”

高陌看向林玉,道:“她呀?不是我的伙计我管不着,你们私了。不过……我劝你别跟比自己泼辣的女人斗。”

合上门,四个人还能听到女人在房间里气得直哼哼。

“老板,要是……要是她的钱真丢了怎么办?”时江搓着衣角问道。

高陌揉了揉他的头:“那就报警,没人能欺负你。走,我带你去擦点药。”

“咳咳……”林玉立在走廊上轻咳了两声,两指间的香烟已燃得只剩下半寸。

高陌扭头看了她一眼,走下了楼梯。

林玉笑了笑,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摁进了垃圾桶的沙盘里。

“还笑呢,人都走了,这都不跟你说句话。我看啊,你俩估计完了。”陈沈丁艺尴尬地笑了笑,对林玉的印象倒好了不少。

林玉莞尔:“完了吗?我怎么觉得刚刚开始呢?”

(二)

林玉的手养得白嫩,刚才动气用得力气大了点,眼下又红又肿。

她打了盆热水泡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嘻!”有人笑。

她往门口扫了一眼,门关着。

“时江?”

门外的人小声“嗯”了一句。

她开门,他端着吃食红着脸发愣。

“给我的?”她问。

他头如捣蒜,有些羞涩。

林玉见分量太多,随口嘟囔了一句:“这么些?”

时江嘿嘿笑:“吃不够我再给你做。”

林玉没解释,左手握着一柄勺将饭菜往嘴里舀。

时江搬了把凳子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林玉问:“想聊聊?”

他点头说:“谢谢你哦。”

“没什么,我是为了我自己。”

碰她的男人可以,当着面不行。

时江笑了笑,脸蛋红红的,像个小太阳。

“你是藏族人?”

“算是,我阿爸是藏族。”

“为什么来这儿?”

“留在阿坝只能挖草,在这儿干活高老板供我读书。”

“挖草?”

“嗯,跟阿爸阿妈去青海,五月六月挖虫草,七月八月挖贝母,其他时间太冷……”

林玉没接话,他适时停了下来,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钓男人。”

时江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见过林玉这样的女人,笑了一阵便跑开了。

她刚准备关门,他“咚咚咚”地又跑回来,站在门口仰着头坚定地说:“改天,改天有事我一定护着你。”

林玉点头,把这话当玩笑。

吃了个七分饱,林玉端着餐盘送去楼下的厨房。

柜台前南淮正跟两个小姑娘诉说自己写歌的心路历程,陈沈丁艺坐在一边白眼翻上了天,高陌不见去向。

她从厨房出来后问了一嘴:“他人呢?”

陈沈丁艺没作声,院子里传来一阵摩托车响,她冲林玉一笑,算回答。

林玉走到院子里,高陌正往后座缠捆东西用的胶皮带,长衫外面套了件夹克,挺潮挺拉风。

“要出门?”

“断货了,去装新酿好的酒。”他回头,才发现问他的人是林玉。

“远吗?”

“还行。”

“那你带我一个。”林玉走到他跟前,侧靠在摩托车后座。

高陌戴上头盔:“你又在胡闹什么?”

“没胡闹,我手肿了,得买点药擦擦。”

“丁艺,给她拿药。”高陌冲柜台吼了一声。

陈沈丁艺忙着拆南淮的台,没有回应。

林玉有些得意,扬起手将红肿的地方展示给他:“我靠手吃饭,你知道的。”

高陌无可奈何,憋了好一阵说:“滚!”

他跨上摩托车打了火,林玉赶紧跳了上去。

高陌侧过脸盯着她看,迟迟没有发动。

林玉激他:“搭个车而已,你怕自己耳朵红被我抓到把柄?”

午间的空气里氤氲着浅金色的阳光,她出门前喷了香水,近距离可以闻到蓝风铃的清香。

他解下头盔塞给她:“少来这套。”

见好就收,林玉迅速戴上头盔,一把揽住他的腰。

高陌刚要发作,林玉便说:“哥,出发。”

他无言以对,林玉的撩拨,加上这个称呼变得光明正大。

她笑眯眯的,情郎也是哥,越叫越香。

车子在古城里溜达了半天,林玉贴在高陌的后背上迟迟没有下去的打算。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热,有某种暧昧的气息。

每转过一家药店她便从他背后伸出脑袋象征性地探一探,“这家人真多,买个药都得排队”“这家门脸太小,开的药肯定不正规”“这家没医生只有几个店员,买药怎么能盲购”……

高陌沉了一口气:“下一家,你不下也得下。”

“这……”

“还有,别乱动了!”

林玉见他脸上认真,小声说:“我也不想动,可是……硌屁股。”

后座上绑了胶皮带,坐得越久越磨人。